第109章 109 賊惦記(1 / 2)

譚青文心裡悶悶的有些難受,“你如果想和離當初又何必嫁給我?”

他爹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但凡郭家退親,無論基於什麼理由他爹都不會為難郭家,他沒有娶她,和小寡婦是不是就有希望了?哪怕沒也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兒。

不禁有些埋怨郭寒梅。

看在郭寒梅眼裡則是他一腔真心被辜負的惱怒,停止哭泣說道,“相公怎麼會那般想我,我心裡...”

眉眼含著幾分嬌羞,似是難以啟齒地說道,“我自是想同你白頭到老的。”

嫁人前她娘就教她女兒家這輩子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個丈夫,夫榮妻貴,夫貧妻寒,她從來沒生出過其他心思,快速擦乾臉上淚痕,湊過去靠著他肩頭。

譚青文身形僵了瞬,盯著門口歎道,“那你為何處處針對小妹呢?”

“你與青杏堂妹那般要好,小妹是你親姑子呢...”

他倒不是介意那些事,而是突然想起譚青槐每次在譚青杏麵前都沒個好臉,哪怕譚青杏百般討好他也愛搭不理的,他說青桃是他親姐,不能為了個外人傷親姐的心。

幾歲孩子都懂的道理,郭寒梅會不懂?

這個問題郭寒梅當然懂,她抬起頭,眼裡還閃爍著淚花,怔怔道,“如果我說是為了相公你會信我嗎?”

“我?”想到什麼,譚青文有些心虛,不自在的彆開臉,“我與她是兄妹,沒有什麼齟齬,你為了我刁難她作甚?”

夫妻倆難得說起這些事,郭寒梅心思再深也毫無保留將自己內心真實想法說了。

不僅青桃嫁人,以後分家她都考慮到了,譚青文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也想太多了。”

他爹娘俱是老實人,爺奶百年後跟幾個叔嬸分家自不會委屈了他們,郭寒梅想占大頭怕有點難,何況是從青桃手裡拿錢了,他輕輕推開她,“那些事情不是我們該考慮的。”

譚家輪不到他和郭寒梅說話,真要如郭寒梅說的做,外人隻會戳著他鼻梁骨罵的。

身為長子不端正品行,成天跟兄弟正家產,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過你的日子不好嗎?為什麼非得摻和這些事。”譚青文不甚理解,李氏想分家也是今年有的想法,郭寒梅進門半年多就想著分家了,難怪爹娘不待見她,換成他奶,早抄家夥揍人了。

他瞬間就明白他奶為什麼寫信了,原是看出了郭寒梅的心思,拐著彎提醒他爹呢。

“你啊...”譚青文不知道說她什麼好,自作聰明,豈料心裡那點想法早被他奶看穿了。

他搖搖頭,“你這次回家跟奶賠個不是吧。”

郭寒梅不明所以,念她是自己媳婦的份上,譚青文嚼碎了話告訴她,郭寒梅臉色大變,下意識攥緊了手裡濕潤的帕子,“奶...奶知道了?”

“奶是什麼人?怎麼瞞得過她?”譚青文道,“不怪爹說那些話,按奶以往脾氣,早把你趕回娘家了。”

為什麼不趕?約莫是看在自己大孫子的麵上。

郭寒梅驚疑不定,沒進門前她就聽過邱婆子潑辣的名聲,嫁給譚青文後忐忑了好些天,後來發現邱婆子罵人歸罵人,不是亂罵的,而且待她客客氣氣的,沒說過半句重話,慢慢的她就放鬆了戒備。

不成想邱婆子等在這呢。

那她給娘家的禮...她不敢再想,抓住譚青文胳膊,驚慌道,“奶會不會把我休了?”

“現在怕了吧。”譚青文道,“早乾什麼去了啊。”

邱婆子真要和她撕破臉就不會寫信告訴譚秀才了,這點譚青文還是看得出來了,她是大房媳婦,邱婆子讓譚秀才自己做主,他道,“往後需得謹言慎行了,奶不想管我們這輩的事兒,爹娘就不好說了。”

譚秀才和邵氏說好哄也好哄,以前誇譚秀才的學識他能高興好一陣,誇邵氏廚藝她能樂半天,如今說兩句青桃的好,他們比誰都高興,譚青文道,“你彆再含沙射影擠兌青桃了,討好青桃,爹娘保管喜歡你。”

她也想討好青桃,可青桃態度並不熱絡,總不能她次次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吧。

兒媳討好婆婆的道理她懂,討好小姑子算什麼事。

譚青文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瞅了眼天,起身道,“爹娘心裡不痛快,明天賣了繡品後天你就回吧,我寫功課去了。”

先生布置的功課太難了,他得好生琢磨琢磨。

屋裡就剩下郭寒梅一個人,她坐在那像失了魂,明明自己是長媳,卻有種融入不進去的感覺,灶間傳來邵氏輕聲細語的說話聲,正房裡的譚秀才給譚青文講功課,氣氛融融,就她孤零零的沒個說話的人。

良久,她硬著頭皮去灶間幫忙。

邵氏心裡存著氣,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她心頭訕訕,主動找話道,“娘,生火了不?”

“我自己來。”

“我幫你包包子吧。”

“不用。”

“我把地掃了?”

“我們在忙,掃什麼掃。”

邵氏不想做個惡婆婆,耐不過兒媳婦不討喜,她算了解邱婆子動不動就發火的心情了,看不順眼不罵幾句心頭不爽快。

郭寒梅在邊上站了會兒,坐去灶台後,又和青桃說話,“小妹,菌子餡兒的包子好賣嗎?前些天四奶奶就吩咐幾個孫子孫女去山裡找找有沒有菌子,給你找的。”

青桃當家,譚家族裡人幾乎沒有說閒話的,偶爾有幾個媳婦私下嘀咕,堂奶奶們都會幫腔。

她們支持青桃,因為她是邱婆子養大的。

族裡人似乎對邱婆子的眼光極為信任,邱婆子說青桃好,族裡人看青桃哪兒都比其他人強,也是見了鬼了。

她又說,“我出門碰到四奶奶,她說你喜歡吃她做的豆腐,要我下次來提前說,她做些豆腐給你拿來。”

切饅頭的青桃看著她,哪兒不明白她想緩解下氣氛,接話道,“四奶奶年紀大了,你讓她彆費心了,我下次回家幫她打下手再做也不遲。”

“四奶奶性子和咱奶很像,想做什麼立即就得做,也是我走得早,晚點的話她沒準就讓堂伯泡豆子去了。”

青桃笑,“真還是四奶奶會做的事。”

陰著臉的邵氏見閨女給兒媳台階,想戳她腦門,郭寒梅這種人就該晾晾她,否則不知天高地厚,剜了郭寒梅一眼道,“還不是你招人喜歡,你四奶奶常說你怎麼沒生在她們家,要生在她們家,她做夢都會睡醒...”

青桃笑得眉眼彎彎,“那可不行,我得給爹娘做閨女呢。”

邵氏一愣,嘴角不自主地揚起,“也不知跟誰學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心裡卻高興得不行。

郭寒梅鬆了口氣,趕緊拍邵氏馬屁,“小妹自是像娘你的...”

邵氏瞬間不樂意了,有眼睛的都說青桃性子隨她奶,像自己有什麼好的?拉長臉道,“就你懂得多是不是?你既然這麼懂,賣個繡品怎麼還被人坑了?”

繡品那事她不知道始末,左右郭寒梅自個說的錯不了,邵氏嗆道,“青桃比你小幾歲從來沒被人坑過...”

郭寒梅強顏歡笑,“小妹聰明。”

“是你太笨。”邵氏毫不留情地說道,“你打小跟著你爹識字算賬,看著厲害,遇事還不如半吊子出家的青桃,不是笨是什麼?虧你整天琢磨有的沒的,自個兒的事兒都沒折騰明白呢,也不知道反省反省。”

青桃知道邵氏是個會損人的,當初在趙氏鋪子裡就損得趙氏無言以對,郭寒梅又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眼看郭寒梅又紅了眼,她和邵氏說,“娘把饅頭放到蒸籠去吧...”

這晚青桃仍是去羅家睡的,得知郭寒梅來了,芸娘吃過飯就把床鋪好了,天熱了,冬日蓋的被褥已經收起來鋪上了涼席,擔心青桃夜裡著涼,給備了條捂胸口的小毯子。

羅狗子也在家,見麵就問家裡是不是出事了。

青桃納悶,“這兒都聽得到我嫂子哭聲?”

再不隔音沒道理傳這般遠啊。

羅狗子坐在太師椅上,翹個二郎腿,手裡搖著扇子,漫不經心道,“哪兒聽得到什麼哭聲,還不是周圍人八卦,知道芸娘跟你家走得近,問到她麵前來了。”

郭寒梅哭是飯桌上的事兒,巷子裡的人家晚飯後不睡覺還溜達的嗎?

羅狗子看她抬頭望天,心領神會,解釋,“今晚不是有月亮嗎?”

巷子裡的婦人平時沒什麼樂子,沒事就愛湊堆八卦這家八卦那家,青桃家氣氛最好,猛地聽到女人哭,那些人好奇地就差沒撞開譚家的門親眼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他毫不誇張的形容,“我家門檻都快被人踩破了。”

“......”

芸娘也坐在院子裡納涼,嗔他,“瞎說什麼呢。”

“青桃妹子快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吧,哭的人是你大嫂吧?”

“......”

羅狗子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八卦之心了,掏掏耳朵,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青桃要回屋睡覺的,無法,隻得說了其中的事兒,當然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沒有說郭寒梅的不好,個人立場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不同罷了。

她說得含蓄,耐不住羅狗子聰明,稍微一想就想通了內裡的事兒,為青桃不值,“你大嫂心思也太多了些,攤子是你的,她憑什麼跳出來指手畫腳啊,再想為以後謀劃也等生個兒子再說啊。”

沒站穩腳跟就挑釁青桃,她不挨罵誰挨罵?

羅狗子道,“不是我瞧不起人,你大嫂這性子不改,早晚攪得家裡天翻地覆。”

女人多了就是麻煩,他家也是如此,應付外麵的事兒已經夠疲憊了,回家還得應付幾個嫂子,除了嫂子還有嬸子,一個個都想往他身邊塞幫工,甚至車夫都樂意。

幾天前他回趟鎮上,嫂嫂們拐彎抹角問他攢了多少錢,說是沒分家,他掙的錢理應拿出來給大家夥用。

不是他狼心狗肺,自嫂嫂們進門就沒給過他好臉,他有輛牛車,但凡在家,幾個嫂嫂就想各種理由借去幫娘家人乾活,完了跟哥哥抱怨他胳膊肘往外拐,幫錢家乾活都不幫親戚。

他和芸娘定親後,嫂嫂們更是三天兩頭指桑罵槐。

說白就是不想家裡出錢給他成親。

要不是他奶震著,家裡不知道怎麼烏煙瘴氣呢,他說,“叔嬸罵她罵得好。”

青桃哭笑不得。

羅狗子又說,“我最討厭的就是含沙射影拿話擠兌人的,青桃妹子,你以後嫁人,錢財該拿的全拿走,彆給她留,她想要就讓她自個掙去,什麼人哪。”

“......”

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羅家情況比譚家好不了多少,他不由得羨慕錢栗樹,“還是錢家好,人少,心思簡單。”

說到這,芸娘倒是想起青桃拜托自己的事兒來,喚青桃進屋說。

羅狗子皺眉,“什麼事神神秘秘我聽不得啊。”

卻沒跟上。

芸娘拉著青桃進屋,關上門又關上窗戶,屋裡沒有點燈,借著月色倒是不顯黑,她道,“錢家那邊我去問過了,怕是不成。”

她解釋,“不是瞧不上你堂姐,是錢家這兩年不會給栗樹說親。”

說來也是筆爛賬,她沒有把青桃當外人,有什麼如實說道,“你弟喜你也認識,她心儀栗樹,為了嫁給栗樹麵子裡子都不要了,早先在錢嬸麵前還能維持自己溫柔賢淑的氣度,自見了你和你堂姐整個人都變了,隻要栗樹身邊出現個姑娘,她就擺出原配陣仗大吵大鬨,錢嬸她們煩不勝煩...”

錢嬸子得知譚家有這個心思是很想答應的,又怕李弟喜糾纏著不放壞了譚家名聲,芸娘道,“李弟喜瘋了,誰都管不住她了。”

李弟喜街上打青桃的事後,李城把李弟喜送到了鄉下,錢家覺得晦氣,想著給栗樹說門親她那邊就安生了,錢家都開始相看人家了,李弟喜不知怎麼跑回來,在錢家院裡又哭又鬨,揚言錢栗樹娶彆人她就吊死在錢家大門前,弄得鄰裡以為李弟喜和錢栗樹有什麼...

青桃不往那邊去,完全不知道這些事。

芸娘也是才知道的,前陣子羅狗子忙,經常不著家,後來回趟清水鎮被家裡人氣著了,夫妻倆沒聊過其他家的事兒,她去錢家回來羅狗子才和她說的。

羅狗子不知道她去錢家做什麼的,隻讓她少去錢家,小心被李弟喜那個瘋子盯上。

“你堂姐那邊相看其他人吧...”

芸娘覺得譚青杏人挺好的,性子怯弱了些,但做事井井有條,跟青桃關係也好,是個會持家的人,和錢栗樹也算稱得上男才女貌了。

隻能說造化弄人,青桃為譚青杏感到可惜,歎道,“錢家不能由著李弟喜撒潑打滾啊,栗樹哥說大不大,親事緩個兩年沒什麼,兩年後呢?繼續由著李弟喜鬨?”

“沒辦法啊,李城把她綁了送外祖家都不管用,她身上有錢,想方設法的跑回來...”

“李城娘見不得閨女吃苦,差點沒跟著撞死在錢家門前了。”

李城娘覺得李弟喜早些年吃了太多苦,很想成全她和錢栗樹,求錢嬸好多回了,要不是錢栗樹不鬆口,錢嬸就應了,如今來看,幸好沒答應,娶這種瘋魔的人回家遲早會出事。

錢家在府城也算有些人脈,逢年過節少不得和女眷打交道,李弟喜嫉妒心這麼強不得做出丟臉的事兒來?

芸娘道,“錢家也不知怎麼就攤上這種事了,狗子沒聽說李弟喜喜歡栗樹,怎麼要死不活的呢。”

錢栗樹和李城關係不錯,羅狗子沒少拽著他去李家,那時的李弟喜不是在乾活就是在挨罵,沒有和栗樹說過話,執念怎麼如此深,因為她的緣故,錢家和李家已經撕破臉了。

錢栗樹也和李城斷了關係。

鬨成這般,芸娘隻覺得唏噓,和青桃感慨,“緣分還真是妙不可言,狗子覺得他們三人七老八十也會是兄弟...”

羅狗子是向著錢栗樹的,李城幫她娘和姐,待他們不如以前純粹了,時不時說些陰陽怪氣的話,埋怨兩人瞧不上他,沒把他當兄弟,不體諒他的難處,娶誰不是娶,怎麼就不能娶他姐了。

李城心裡,他姐變成那樣都是錢栗樹害的。

“你回去和嬸子說說啊...”芸娘以為青桃跟自己打聽錢家是邵氏的意思,也沒多想,“時候不早了,我出去看看你狗子哥,你睡吧。”

“好,你和狗子哥也早點睡。”

譚青杏是喜歡錢栗樹的,知道自己親事沒成是李弟喜的緣故會多難受,她該怎麼說?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時外頭的雞正打鳴,拉長了的“咯”聲,抑揚頓挫的,青桃在自家院裡也聽得到。

她坐起身,聽到隔壁傳來婦人的怒罵,夾雜著潑水的聲音,不禁有些想笑。

羅狗子養雞就是故意鬨鄰裡的,隔壁住的是四口人,天不亮就往院裡潑洗過衣服的臟水,羅狗子每天都會被吵醒,想到人家早起洗衣服不容易他就忍了,結果有天他發現婦人清晨潑的水是昨天洗完衣服沒倒的。

羅狗子受不了,讓她當天洗了衣服就把水倒掉,不要大清早嘩嘩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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