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個身,稀裡糊塗地“嗯”了一聲。
“........”
就連空氣好似都在此刻凝固。
靳時躍還保持著方才的坐姿沒動,凝神看著她。
逆著光,神色模糊,眸光卻愈發深諳。情緒翻湧。
其實他是很難記住誰的一個人。
從小到大,他每天都會遇到很多人。
人生在世,步履匆匆。從小的生活環境便教會他,隻能記住對自己有利的人和事。
跟著父母出席宴會,接觸上流和權貴。就讀於國際學校,周圍的同學皆是千金公子,出身名門。
在這樣的圈子,能牽扯的隻有利益。其他無關緊要的人,也隻是無關緊要的甲乙丙丁。
可就在高三平平無奇的一天,他閒來無事走進了一家精品店,遇見了正在文具區前試筆的孟璃。
從高中便開始化妝打扮的女生不足為奇,可她素著一張臉,紮著單馬尾,羽絨服內是六中的校服,腳上一雙洗得看不見logo的白色帆布鞋,即便粉黛未施,她也遠遠勝過其他人,一眼就能從人群中找到她。
那時的她,長相還不似現在的豔麗英氣。
嬰兒肥未褪,臉上肉肉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很幼態,唇紅齒白,溫軟又無害。
從他一進來,周圍的人無一不在看他,唯獨隻有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聽不見外界任何聲音。
文具區有不少人試筆,彆人都隻是在草稿紙上隨便一劃。
而她,站得端正,握著筆在草稿紙上,一筆一畫認認真真地寫字。
乖學生的模樣。
試了幾支筆後,她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拿起那幾支,準備去結賬。
當時他也在文具區,她卻目不斜視地從他身旁路過,似乎從沒發現他的存在。即便是在有女生問他要聯係方式的情況下,她也絲毫不感興趣。
擦肩而過時。
他聞到了她身上的茉莉花香,很淡很淡,卻又久久散不去。
直到路過一個貨架,她的腳步驀地一轉,朝貨架走了過去。
她打開了貨架上的一個音樂盒,《City of stars》的鋼琴旋律悠悠響起,她的眼裡像是驀然亮起了光,興奮和驚喜就寫在臉上,然而在看了眼價格後,她立馬從書包裡摸出錢包,數了數。
抿起唇,苦惱地皺眉。失落地盯著音樂盒片刻,抬手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似乎輕聲說了句:“一定要等我哦。”
隨後她便走去了收銀台結賬,付筆的錢。
她離開後,靳時躍走到了文具區她剛剛試筆的位置,站定。
看到了草稿紙上好幾支不同顏色的筆寫出來的兩個字。
———夢裡
字體有點偏簪花小楷,柔美、秀氣。
很好看。一如她這個人。
後來,他無意得知。
原來她的名字叫,孟璃。
他記住了夢裡,記住了孟璃。
再後來,他也記住了她喜歡的那個人的名字。
梁單。
-
曾經他無數次嫉妒那個人,即便是現在,從她嘴裡得到她仍舊喜歡那人的答案,他還是嫉妒到發狂。
可現在,跟以往不同了。
她已經是他的女人。
哪怕她現在心有所屬,可他們以後來日方長。
他也隻能寬慰自己。隻要在她身邊,其他慢慢來吧。
靳時躍一直守在床邊,直到後半夜,孟璃退燒了他這才擁著她躺下。
不舍得睡,又不得不睡。因為第二天他就要返航飛回南城。
不算早班機,航班在下午四點。
但需要提前去機場。
惦記著孟璃的病,他早早便醒來,想著去給她買早餐,再喂她吃一次藥。
然而,等他醒來,下意識收了收胳膊去抱旁邊的人,卻撈了個空。
靳時躍最後的困意頃刻間消散,他睜開眼。
身側空無一人。隻剩下一片冰涼,沒有殘留一絲人的體溫。
他起身,下床。
掃視一圈,她的裙子鞋子和包已經不翼而飛。
沙發上放著她昨夜穿過的浴袍,靳時躍隨手撈起披上,打開房門,走去了8006,房間門開著,門口停著一輛酒店布草車。
他走過去,正好撞見保潔員從裡麵出來。
他問,住在這個房間的人呢?
保潔員說,已經退房了。
.....她就這麼走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哦不對。
她還留下了幾支茉莉花。
裝有啤酒的塑料袋裡,有幾支茉莉花,被風吹雨打,隻剩下殘敗的幾株花瓣。
靳時躍撚起了花瓣,躺上床,將花瓣遞到鼻息前,帶著潮濕的茉莉花香縈繞,讓他憶起昨夜從她頸後尋到的芬芳。
告訴他,這一切並不是夢。
目光淡淡掃過放在桌上的一個包裝袋。
裡麵裝著的是昨天去往海灘,在路過的一家精品店發現的,音樂盒。
看到的第一眼,他便買下來,想送給她。
可惜,還沒來得及送出去,他就被丟下了。
他將茉莉花瓣攥在手心,閉上眼。
不會再給她第二次,丟下他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靳時躍:把我丟下了?無所謂我會自己找家回
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