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板想了想,心道這倒是一個折中的主意。
“不過……如果隻送一半軍糧去北疆,隻怕那位知道了……會與我們翻臉。”
掌櫃的理直氣壯:“就算翻臉,也是我們與他們翻臉才對!我們不過是普通的生意人,已經為他們保管了大半年的軍糧,已經仁至義儘!如今他們要提糧,隻說送貨,隻字不提銀子……哪有這樣的主顧!?”
盛老板卻道:“你說得雖然沒錯,但這王公子也有些來曆不明,我們還是謹慎為好……此事,容我再想一想。”
正廳之中,一杯茶已經見底。
沈映月百無聊賴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默默歎了口氣。
莫寒轉頭看她,低聲道:“怎麼,不喜歡這戒指?”
沈映月道:“礙事。”
莫寒見她連抱怨都如此簡短,忍不住笑起來。
沈映月低聲問道:“你覺得……他會答應麼?”
莫寒沉吟片刻,道:“於情於理,他都沒有理由不答應……不過,就算他不答應,我們此行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沈映月與他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
原本,他們查到這興盛糧行似乎和去年丟失的那批軍糧有關,但一直沒有找到證據……如今,這批糧食應該就在他們腳下的地窖裡。
第二點,便是這軍糧的用途問題。
方才從莫寒與盛老板的交談中,已經提到了北疆的生意,但盛老板並未否認。
北疆是宣王的地盤,這麼大一批糧食,足夠幾萬人吃上一兩個月了。
若是真的送到了北疆……隻怕莫將軍的軍糧,便成了宣王守軍的軍糧了……屆時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
沈映月側目,看向莫寒,低聲:“若我是盛老板……我不會在此時鋌而走險,宣王不是他能開罪得起的,而我們來得突然……將我們就地殺了,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莫寒笑了下,低聲道:“我們可以賭一把,我猜他不會殺我們,還會與我們合作。”
沈映月挑眼看他,道:“賭什麼?”
莫寒道:“賭……無條件聽話一次。”
“聽話一次?”沈映月眨眨眼,有些茫然地看著莫寒。
莫寒唇角微揚:“怎麼,阿月怕了?”
沈映月垂眸笑笑,道:“兄長彆小看人了。”
話音一落,後堂便傳出了腳步聲。
兩人都斂了斂神,莫寒的目光落到屏風後麵,過了一會兒,盛老板果然出現了。
盛老板徐徐走向主位,穩穩落座。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莫寒一眼,道:“方才王公子說的……老夫已經和掌櫃的商量過了……”
“這糧嘛……恐怕不能賣給王公子。”
莫寒審視他一瞬,問:“為何?”
盛老板手中的玉球圓潤,慢慢悠悠地滾著,他開口道:“北疆的生意如何,老夫心中有數……但王公子是什麼背景,老夫卻不知……小心駛得萬年船,如今,便隻能對不起王公子了!來人——”
“唰”地一聲,四麵門窗打開,有十幾名護院,長刀一亮,其中還有人手持弓箭,一看便做了充分的準備。
莫寒麵色微沉,他緩緩上前一步,下意識將沈映月攬在了身後。
沈映月與他比起來,身形嬌小,她隻輕輕說了聲:“我贏了。”
莫寒輕笑了聲,沒有答她,卻看向了盛老板,道:“盛老板要殺我們,也得讓我們做個明白鬼罷?”
盛老板眼中滿是冷色,道:“王公子就是知道得太多了……這批糧可是從……”
“我才不管這批糧的來曆。”莫寒打斷了盛老板。
盛老板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莫寒繼續道:“我隻關心,這批糧能不能為我所用!況且,商行人多口雜,起止我一家知道盛老板有這批糧?若是連這都要殺人滅口,盛老板要殺的人可就多了。”
頓了頓,莫寒又道:“我們商人,為的是謀財,不是害命。我是來談生意的,買賣不成仁義在,盛老板此舉若是傳出去,還如何在商行立足?”
莫寒說完,正廳頓了一頓。
盛老板哈哈大笑,一揚手,便讓護院們退下了。
“王公子莫怪,這生意非同小可,我不過是試上一試……還請公子不要介懷!”
沈映月眼角微抽。
莫寒與盛老板又虛與委蛇了一番,相談甚歡,末了,還不忘回頭看她——
“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