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番外八(2 / 2)

羅叔輕歎一聲,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羅端換了身不起眼的常服,行裝也不過一個包袱。

他不帶隨從,拿起包袱,便出了臥房。

走到中庭之後,羅端向正院走去,還未進入正院,便聽見了羅夫人的謾罵聲。

“白眼狼!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白眼狼!害得侯爺和朔兒,竟落得如此下場……”羅夫人又哭又笑,整個人瘋瘋癲癲。

一旁的丫鬟,連忙勸慰道:“夫人,您莫傷了身子……”

羅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進去。

他退開兩步,跪在了地上,無聲地衝房中行了個大禮,隧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羅叔一言不發地跟在羅端後麵,看著他出了永安侯府。

“羅叔,不必再送了,回去罷……”

羅叔踟躕著開口,道:“二公子……您、您何時回來呢?”

羅端笑了下,道:“我也不知道。”

京城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羅端轉過身,正要離開,卻忽然發現,巷子口停了兩輛馬車。

馬車車簾微動,下來幾個人。

莫瑩瑩一襲緋色衣裙,扶著世子,而世子的傷才好了些,隻能慢慢地向前走。

與他們一同來的,還有莫寒和沈映月。

莫瑩瑩笑著開口,道:“二公子要走了,怎麼也不給我們遞個消息,好歹曾並肩作戰,為你送個行也好啊。”

羅端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一個廢人,不敢驚動諸位貴人。”

世子也道:“二公子說笑了,若無二公子相助,如今這京城,還不知是什麼光景。”

羅端道:“我做那些,本也不是為了這天下,我不過就是個自私的人,想保住性命,僅此而已。”

羅端自知與他們不同,曾經的他,在岔路口徘徊了許久,他既不想做惡人,卻也無法做大義當先的好人。

沈映月看了他一眼,道:“二公子準備去哪?”

羅端抬手摸了摸鼻子,笑道:“先往南走,走到哪兒就算哪兒……我母親常說,我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既然是爛泥,應該隨處能活。”

他竟笑得有幾分豁達。

莫寒微微頷首,道:“既然選定了自己的路,便好好走下去罷,天地之大,總有容身之處。”

“是啊……”羅端道:“天地寬廣,哪兒都比京城舒心……我還是做個平頭百姓去,不用擔什麼責任、壓力,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這天下的安危,你們可要好好擔著,讓我過幾年安生日子……”

打趣的話說完,他衝眾人擺擺手,道:“諸位,後會無期了。”

眾人也還以一禮。

羅端翻身上馬,鞭子一揚,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羅朔沒了之後,這二公子是越看越順眼了……隻可惜,如今這京城,他待不下去了。”莫瑩瑩說著,有些惋惜。

世子拍拍她的手,道:“二公子本就不喜約束,他被羅朔壓著那麼多年,如今出去闖蕩一番,也不是壞事。”

沈映月點點頭,低聲道:“每個人的路都不同,願他一切順遂罷。”

莫寒輕輕牽起她的手,道:“我們也會一切順遂的。”

沈映月衝他笑了笑,鼻頭還有些紅,都是風寒鬨的。

幾人準備離開,卻見一輛馬車,風馳電掣般追了過來。

馬車到了永安侯府,才堪堪停下,一個嬌弱的身影,踉蹌地從馬車上下來。

沈映月看著那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姑娘見永安侯府大門緊閉,正要敲門,一回頭,便見到了沈映月一行人。

“莫夫人!?”

這姑娘生得容姿秀麗,我見猶憐,一出聲,沈映月便想起了她。

“妙心姑娘?”

妙心極少到醉心樓以外的地方,顯然有些羞澀,她福了福身子,連忙問道:“莫夫人,您可見到了羅二公子?”

沈映月答道:“他方才離京了。”

妙心一聽,麵色白了幾分,她咬了咬唇,道:“罷了,我去追他。”

莫瑩瑩不認識妙心,隻好奇地看著她。

沈映月下意識問道:“妙心姑娘,你與二公子……”

妙心低下了頭,道:“二公子瞞著我,為我贖了身。”

沈映月一頓,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莫衡與妙心相識多年,也曾引她為紅顏知己,但自從他收心讀書之後,便再沒有去過醉心樓了。

妙心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可能入鎮國將軍府,便也從不癡心妄想,他來,她歡迎,若不來,她也波瀾不驚。

畢竟,在風月場上太久了,情愛的悲歡離合都看得太多,於她來說,太過奢侈。

她最想要的便是自由,如今已經得到了。

卻從沒想過,這自由會是羅端給她的。

沈映月凝視著妙心,道:“羅二公子還未走遠,若是姑娘有心,可能還追得上。”

妙心斂了斂神,笑道:“好……還請夫人幫忙,向莫衡公子遞個口信,就說……妙心今生最幸運的事,便是認識他。”

說罷,她衝眾人一拜,重新上了馬車。

往出城的方向趕去。

莫瑩瑩道:“這回,莫衡可要傷心嘍。”

莫寒挑眉,看了她一眼,道:“這姑娘是誰?與莫衡是什麼關係?”

莫瑩瑩麵色僵了僵,立即擺手:“我什麼也不知道!”

莫寒看向世子,眼神就沒那麼友好了。

世子乾笑兩聲,道:“這是醉心樓的頭牌妙心姑娘……曾經莫衡為她描過丹青,她雖然深陷泥潭,卻出淤泥而不染……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且這事都過去了,鎮國公還是彆因這事,責備莫衡了。”

世子說罷,忽然感覺到旁邊飛來一記眼刀,他轉臉一看,莫瑩瑩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一臉不悅地看著他。

世子有些茫然:“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麼?”

莫瑩瑩輕哼了一聲,道:“你方才說,妙心是個難得的好姑娘?這麼說,你老早就開始留意她了?”

世子心頭“咯噔”一下,急忙解釋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怎麼就當真了呢?我那時候年少不懂事,不過是隨三五好友去喝喝酒,從不曾叫姑娘作陪的……”

“不叫姑娘作陪?那怎麼不去正經酒樓?”莫瑩瑩說罷,居然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鞭子。

世子心中連連叫苦。

莫寒沉默地看著世子。

沈映月側目,看了莫寒一眼,還未開口,莫寒便道:“我與世子不同,什麼妙心姑娘,我從來沒聽過。”

世子見莫寒三言兩語便將自己摘了個乾淨,心中更是鬱悶,但他架不住莫瑩瑩眼中的冷光,也隻得連連告罪。

沈映月看著兩人,心覺好笑。

半個月後,遠在南疆的莫衡,終於收到了來自京城的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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