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忍俊不禁。
莫寒坐在沈映月身旁，一言不發地為她布菜。
“夫君，夠了……我吃不了那麼多……”沈映月看到堆成小山一樣的碗，哭笑不得。
莫寒低聲道：“你要多吃些，大夫都說你太瘦了。”
大夫人也道：“若是沒有胃口，便先喝兩口酸梅湯，開開胃也好。”
沈映月點了點頭，遂端起了大夫人親手為她熬製的酸梅湯。
“酸兒辣女。”大夫人見她喝了半碗，笑得合不攏嘴。
莫寒卻道：“隻要是阿月生的，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
沈映月回頭看他，兩人相視一笑。
日子過得飛快。
孕中期，沈映月幾乎沒吃什麼苦頭，每日能吃能睡，肚子像吹氣球一般，隆了起來。
按照沈映月的說法，孩子能記住人的聲音，誰同他說話多，就與誰親。
因此，莫寒每日回來，要麼念詩，要麼講故事，總之不肯閒著。
待沈映月孕晚期之時，莫寒晚上睡著，時不時要摸摸沈映月的肚子，肚子裡的寶貝偶爾會踹他一腳，莫寒才能放下心來。
轉眼間，便到了冬日。
冬日裡寒風呼嘯，但沈映月卻總嚷著熱，房中便連火盆也隻敢放一個。
到了晚上，沈映月忽然有些睡不著，她走到床前，輕輕推開窗欞。
隻見，外麵已下起了鵝毛大雪。
雪花片片飄落，漫天漫地，一片純白。
沈映月本來覺得胸悶，開了窗後，便好了許多。
她靜靜立著，忽然覺得肩頭一暖。
沈映月回頭一看，卻見莫寒站在她身後，用披風環住了她。
沈映月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夫君。”
莫寒輕輕“嗯”了一聲，道：“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沈映月摸摸肚子，笑道：“他總踢我。”
莫寒笑笑，也伸手撫了撫她的肚子，柔聲哄道：“乖，彆折騰你娘了……等你出來，爹爹陪你玩。”
沈映月見他神色認真，不禁莞爾。
自她有孕以來，莫寒一直都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事事以她為先。
沈映月相信，他一定會是個好父親的。
沈映月正欲張口說些什麼，忽然肚子一緊，她疼得彎下腰來。
“怎麼了！？”莫寒麵色一變，連忙扶住她。
沈映月秀眉微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隻怕要生了……”
莫寒一頓，連忙喚人去請太醫和穩婆。
穩婆早就在府上住著了，隨叫隨到，莫瑩瑩聽說沈映月要生了，大半夜地衝進了太醫院，直接將太醫帶了回來。
房中燈火通明，嬤嬤侍女們圍著沈映月，助她接生。
沈映月滿頭大汗，疼得嘴唇發白，卻依舊一言不發。
嬤嬤道：“夫人，您若是疼，可以喊出來的……”
沈映月搖頭：“不浪費力氣。”
她就是這般理智，哪怕是生孩子的時候，也知道力氣應該花在哪裡。
莫寒立在廊下，沉默地盯著房門，一動不動。
莫衡早就完成了堪輿圖，就等著回來見小侄兒，他見莫寒像個雕塑似的立著，笑道：“大軍壓境之時，也未見你這般緊張，今兒這是怎麼了？”
莫瑩瑩抬手捅了桶他，道：“你少說兩句，小心二哥揍你。”
莫衡搓搓手，笑道：“罷了……由他去，我等著見小侄兒……”
這一夜，大雪紛飛，天寒地凍。
莫寒在廊下站了一夜。
直到黎明時分，一聲啼哭，劃破寂靜，整個鎮國公府都沸騰起來。
“生了！”
莫瑩瑩高興不已，莫衡也笑了起來。
莫寒一目不錯地盯著門口，隻見嬤嬤抱著繈褓出來，笑吟吟道：“恭喜將軍，是位小公子。”
莫寒下意識伸手，將孩子抱過來。
孩子已經不哭了，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莫寒將孩子交給大夫人，便立即進去看沈映月。
沈映月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她虛弱地躺在榻上，麵色蒼白如紙。
見到莫寒，她淡淡笑了笑。
莫寒刹時眼圈紅了。
他輕輕俯身抱她，沉聲道：“阿月……謝謝……”
沈映月低笑：“謝什麼……”
莫寒不說話了，隻疼惜地抱著她，輕輕撫她的發。
沈映月小聲道：“我們的孩子……還沒有起名字呢。”
莫寒笑了笑，道：“大名可以慢慢起，但小名，我已經想好了。”
沈映月問：“叫什麼？”
莫寒溫言道：“瑞雪兆豐年，孩子在這一夜降生，乃是來年吉……就叫瑞兒罷。”
沈映月柔聲道：“瑞兒好……歲歲年年，都是吉祥如意的好日子……”
莫寒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額角，輕聲道：“好日子還長著呢……好好睡吧，一切有我。”
沈映月莞爾，在莫寒懷中沉沉睡去。
莫寒低頭，親吻沈映月的麵頰。
外麵銀裝素裹，北風凜冽，屋內溫暖如春，平靜美好。
冬日過去，春日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