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末世之絕地求生 何大仁 12898 字 6個月前

越野車一個急刹,在馬路中間猛地停了下來。沈十安一手按住隨慣性往前傾的小孩兒,一手用力在方向盤上拍了一下:

物資!是物資!

媽'的,他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秦家的商業規模極大,經營範圍涵蓋重工、輕工、農產品、地產、服務產業、高科技產業等多個領域,根基深厚的老牌貴族顧家之所以會選中秦家作為聯姻對象,看重的就是對方在商界的龐大力量和豐厚家底。而這份力量和家底,如今就是秦家在末世中的最大依仗。

病毒爆發之後,什麼最重要?物資。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管上麵如何洗牌如何動蕩,秦家都能憑借著名下的所有輕重工加工廠,農產品交易鏈,高科技產業設備,立足於不敗之地。

呼吸在片刻的急促之後很快重歸平穩。沈十安輕輕呼了一口氣,一雙眼睛迎著落日的餘暉,暗流湧動深不見底。

秦家和軍方達成了合作,你一定要小心他們,不能相信救援隊,我會儘快找到其他辦法,很快就來接你。

這才是顧先生想跟他說的話。

“安安?”沈尋有些擔心。

“我沒事。”沈十安在他頭上揉了揉,重新點火起步。越野車逐漸加速,很快就將兩邊的景物遠遠拋在了身後。

這段前往京城的旅途,看來又要增加不少挑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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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沈十安離開東明縣安全基地的同時,距離他數百公裡之外的另一座大型基地之中。

路修遠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月了。這裡是基地的科研區,其它幸存者進不來,位於科研區的人一般情況下也出不去。

因為他是和李教授等醫療工作者及科研人員一起撤離的,本身又是醫科大的學生,因此抵達基地之後就被分配為李教授等人的助手,一直待在這裡。其他人,不管是當初負責救援行動的隊長也好,還是後續自醫科大撤離的學生也罷,又或者是沈十安的家人,自從進了科研區之後他一個也沒見到過。

此時將近晚餐時間,研究室裡空空蕩蕩沒有什麼人,隻有李教授還在工作台前做實驗。路修遠抱著一摞報告紙走過去:“教授,你要的數據。”為了這些數據,他已經盯著培養皿足足兩個星期不曾放鬆休息過。

“放著吧,”李教授坐在顯微鏡前頭也不抬:“然後把實驗槽全部清洗一遍。”

路修遠眼中暗芒疾閃,忍了忍沒忍住,將報告紙往桌子上重重一摔,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我記得教授教過我們,不管身處於什麼樣的位置,對於彆人的勞動成果都應該給予充分尊重。”

李教授抬起頭,推了推眼鏡:“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尊重?”問完也不等路修遠回答,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申請離開科研區呢?是舍不得這裡的待遇,還是怕在外麵遇到熟人,被彆人喊破其實你並不是沈十安?”

路修遠眼中劃過一抹難堪,臉色迅速漲得通紅。見研究室內沒有其他人,乾脆攤開了直說:“這番話教授憋在心裡,恐怕憋了不少時間吧?當初我坐上飛機的時候您不是沒有認出我,也不是不知道我是憑借什麼坐上的飛機,既然這麼富有正義感,為什麼當時不拆穿我呢?說白了,教授無非也是怕飛機掉頭會增加很多不確定因素從而威脅到自己的安全,所以才視而不見默認我的謊言,我的計劃之所以能夠成功,也有教授的一份功勞呢。既然那時候選擇裝聾作啞,何必這時候又站在道德製高點對我進行苛責,還是說把所有原因都歸咎到我身上,教授的良心就能好受了?這樣對我公平嗎?沈十安他有保鏢護著根本不需要救援,我隻不過是為了活下去而已,難道這也有錯嗎!”

李教授氣得發顫,深呼吸好幾次,看著路修遠冷聲道:“是,我犯了一個錯誤。在當時的情況下,我不敢確定救援隊願不願意冒著損失一飛機科研人員的風險,掉頭回去對沈同學進行搜救,而一旦拆穿了你的謊言,極大幾率你會被救援隊拋棄。我因為一時的不忍,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選擇了你而非沈同學。幸運的是,這個錯誤或許還有彌補的機會不是嗎?”

路修遠臉色倏地一白,正要說些什麼,研究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了,走進來的人他和李教授都認識,正是當初負責救援行動的兩名隊長。

高個兒隊長先跟李教授打了個招呼,然後對路修遠道:“沈先生,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路修遠擔心李教授會當著兩位隊長的麵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也來不及深究二人找自己是要做什麼,趕緊轉身往外走:“好,我們走吧。”

李教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罷了,是福是禍,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路修遠跟著二人走出了科研區,又一直走到基地內的車庫,這才發現車庫內不止他們三個人。掌心稍稍有些出汗,下意識停了下來:“渠隊長,我們要去哪兒?”難道沈十安的家人終於趕到基地了?

高個兒的渠隊長沒說話,直接跳上了一輛軍用皮卡的後車廂,裡麵已經上車的兩個人給他讓了讓位置,然後轉身對路修遠道:“上車。”

另一位隊長上了前車廂的副駕駛。路修遠頓了頓,最終還是在對方不耐煩的催促聲中扒著車鬥篷的欄杆鑽了進去。

等他上車之後,渠隊長在前車廂板上拍了拍:“走。”

皮卡開出了基地,順著清理出來的道路一直前行,中途又轉了幾個彎,很快路修遠就徹底迷失了方位。他嘗試著又詢問了幾次,想從後車廂內的三名士兵嘴中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但對方隻顧相互聊天扯淡,並不搭理他。

哼。路修遠忍不住腹誹道:如果我真是沈十安,等我見到了我那位有錢有勢的父親,一定要讓你們這群目中無人的兵痞好好受點教訓。

但他並不是真的沈十安。所以眼下隻能拚命轉動腦子打腹稿,想著待會兒如果當真見到了那位顧先生,究竟該如何勸說對方不要遷怒於自己。

皮卡開了半個多小時,最終開進了一座城鎮的街道當中,並且在馬路中央停了下來。

其中一名士兵拿出了一個手機和一個喇叭,放在後車門的位置播放音樂。嘹亮的音樂聲通過喇叭進一步擴散,響徹整座城鎮當中,沒過多久,從街道兩邊的建築當中以及前後左右各個方向,就傳來喪屍僵硬遲緩的腳步聲和嘶啞難聽的嗥叫聲。

路修遠臉色煞白:“你們這是乾嘛,音樂聲這麼大,如果把鎮子上所有的喪屍都吸引過來,我們就死定了!”

依然沒有人搭理他。

受音樂聲吸引,喪屍群很快就集中過來,而眼見密密麻麻的行屍距離後車廂越來越近,路修遠趕緊躲到最裡麵的位置和渠隊長坐到一起:“快走啊,渠隊長我們快走啊!”

直到有喪屍將手臂抓上了後車廂車門,渠隊長終於在前車廂板上拍了兩下:“走。”

皮卡應聲啟動,往前開了一小段距離,還不等路修遠徹底鬆口氣,很快又停了下來。等到喪屍群跟隨聲音追上來,再次啟動,然後再次停下來,如此周而複始,沒過多久,車廂後麵便跟上了密密麻麻成千上萬具行屍走肉。

路修遠腦子並不笨,打量著眾人的神色態度,以及卡車前進的方向,終於明白過來渠隊長他們這是在做什麼:他們是在清理喪屍,將基地周圍大小城鎮的喪屍沿著遠離基地的方向引流分散,防止喪屍聚集,形成大規模的喪屍潮,從而對基地安全產生威脅。

明白這層用意之後,一直忐忑不定的心終於落回原處。隻不過還是有點疑惑:既然是清理喪屍,那為什麼要帶著他一起出來?他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啊。難道是等喪屍清理完之後,再帶他去見顧先生?神神秘秘搞這一套的意義又何在?

在他毫無頭緒的胡亂猜測之中,卡車已經沿著城鎮上的主乾道開了出去,距離基地越來越遠,身後吸引的喪屍群也越來越多,密密麻麻人潮湧動,不光腐臭熏天,而且令人頭皮發麻,根本不敢想象假如被這麼多喪屍包圍該是怎樣一種情境。

“都引出來了嗎?”渠隊長問。

“差不多了,”其中一名士兵回答,“最起碼也有七八成,其他困在房子裡的可能反應慢點沒出來,但剩下那麼點也成不了氣候。”

渠隊長點點頭,然後將槍從槍套裡抽/出來,對準路修遠的太陽穴:“跳下去。”

全身血液瞬間冰涼,腦子裡一片空白,足足花了半分多鐘,路修遠也沒能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

渠隊長將槍抵上了他的皮膚,冰冷的槍口森寒刺骨,如同他此時的聲音:“跳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臉部因為強烈的恐懼迅速充血又迅速慘白,瘋狂跳動的心臟幾乎要衝破胸膛竄出來。路修遠的腦子混亂到極致,卻又突然靈光一閃,在這極致的混亂中抓取到一絲可能:“你要殺沈十安,你想殺的人是沈十安對不對?我不是沈十安,渠隊長你聽我說,我不是沈十安!!”

瞬間浮現的生機幾乎讓路修遠笑了出來,仿佛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他拚命澄清:“我姓路,我叫路修遠,我根本就不是沈十安,我用了他的學生證偽裝成他,是想跟著你們一起撤離來到基地,但我不是沈十安,你可以去問李教授,李教授可以幫我證明,我真的不是沈十安!”

渠隊長皺了皺眉,似乎是在思考,但隨後的一句話卻將路修遠徹底打入深淵:“扔下去。”

兩名手下應聲上前,不等路修遠反應過來,一個抬手一個抬腳,宛如鋼澆鐵鑄般的力道根本不容許半點掙紮,將他從行駛緩慢的皮卡中直接扔了出去,因為慣性骨碌碌滾了好幾圈,滾了滿頭滿臉的灰塵,大概是被摔得夠嗆,半天沒能爬起來。

“音樂可以關掉了。”渠隊長說完後又在前車廂板上拍了拍:“走。”

皮卡立刻加速,車輪飛轉,很快將喪屍群遠遠拋在身後,如血的夕陽底下,激起漫天灰塵。

親眼確認那個趴在地上的身影爬起來踉蹌跑了兩步,隨後就被喪屍群包圍淹沒之後,兩名手下坐到渠隊長對麵,各自點了一根煙。

“渠隊,”其中一個忍不住道:“那小子說他不是沈十安,會不會是真的啊。”

渠隊長靠在車篷上吐出一個煙圈,粗糲的臉龐上滿是漠然:“跟我沒關係。秦家說要解決一個叫作‘沈十安’的人,那我就解決一個叫作‘沈十安’的人。至於到底是不是真的,老子不負責幫他確認。”

手下默了默。片刻之後又道:“隊長,你說那個叫沈十安的到底跟秦家有什麼仇啊,我聽說好像不止咱們部隊接到了這份委托,好幾個基地的駐兵隊伍都接到了,委托要求是務必要讓這個沈十安死無葬身之地。都末世了還這樣滿世界找人保證對方非死不可,這得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嘖,各個基地駐軍隊伍的委托費用可不便宜,下了這麼大血本,秦家也是財大氣粗。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足夠咱們連吃一個月的物資換一條人命,穩賺不賠,我他'媽管這種閒事。”

渠隊長低低咒罵一句,目光往車外掃了一眼又飛快收回來,半晌後低聲呢喃道:

“總歸,亂世之中,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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