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更替(二合一)(1 / 2)

[綜]櫻緋雨 憑欄夢梵 17359 字 6個月前

“所以, 你真的跟那位神明在一起了?”

兆麻就著漸暗的天色注視著夜鬥離去的背影,神色複雜又不敢置信。

“嚴格意義上講,並不算是那種關係。”緋世神色如常的發出如此言論,“隻是他渴望我, 我便給予他回應罷了,時候到了大概就會解除這種交易。”

“……”兆麻的嘴角抽搐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渣。”

緋世不說話, 不知道在想什麼。

兆麻微微蹙起眉, 有心批判一下他這種觀念,但到底還是看在他剛剛蘇醒的份兒上沒有多說,轉而關心起他的身體:“主人說你受到了妖怪的攻擊,感染了恙,現在沒事了吧?”

妖怪?她是這麼對其他人說的麼?

緋世這樣想著, 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一點而已,已經沒事了。”

“隻是一點會昏迷這麼多天?”兆麻顯然不相信。

緋世不願多說, 拿起茶壺倒了杯茶:“夜鬥為什麼會在這裡?”

又在轉移話題。

兆麻握緊雙手,偏開視線不再看他, 賭氣一樣不甘不願的說:“那天就是他把你送回來, 交到我手上的。他看起來好像認識我,應該是你跟他說過咱們兩個的關係和名字的位置吧?總之之後他就每天都會過來問你的情況。”

緋世喝了口茶, 默認了他的問題, 又道:“你沒把我跟他的事告訴姐姐大人?”

“我當然沒有!”兆麻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這種事起碼要征得你的同意才能告訴其他人啊!從我個人來講,也想先看看那位夜鬥神人品如何,畢竟他的名號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緋世眉眼微鬆:“你沒聽過不奇怪, 畢竟他隻是個落魄的二流神明罷了。”

“……哈?”

“而且,當初是他先追求的我。不是有過那麼一段時間嗎?我每天都會收到一份禮物。”

“那個天天送你禮物的就是他?!”

“是。雖然過得挺落魄,但他好歹也用心了。”

“……”兆麻靜默半晌,麵無表情的開始查戶口:“他的神職是什麼?”

緋世想了想,滿不在乎的答:“好像沒有吧。”

“沒有?無業遊民嗎?!”兆麻|果不其然咆哮起來,“到底是有多落魄啊這個神明!一點都不可靠好嗎?!不行!我不放心!主人也不會同意的!”

“……你越來越有化身老媽子的趨勢了,兆麻。”

兆麻臉一黑:“你說什麼?”

緋世立刻移開視線岔開話題:“嘛,不用擔心,再怎麼說他也是個能乾的武神,如果能有趁手的神器,說不定身手不遜於姐姐大人。”

“這麼厲害?”兆麻表示強烈的懷疑,“那為什麼他沒什麼名聲?”

緋世一頓,抬起茶杯抿了口茶,語氣有些飄渺:“因為他是禍津神啊。”

“禍津神?什麼意思?”目前仍算得上新人的兆麻有些疑惑,但櫻發青年卻說什麼都不往下說了。

於是等兆麻去問了其他前輩,知道禍津神是喜好災禍的卑賤之神時,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頓咆哮與反對。

隻不過沒過多久,他就沒工夫操心這件事了。

——毘沙門神墮了。

那是十分平常的一天。毘沙門下界回來時還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然而傍晚時分,她卻沒有按時出現在餐廳中。

道司前去察看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滿臉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皮膚上爬滿了大片大片的恙。

“不得了了!主人神墮了!!”

老婦人驚慌失措的衝出房間,在看到滿臉驚恐的神器們時轉換為一臉怒容,尖聲大吼:“是誰刺痛她的?!找出來可不能輕易放過!速速報上名來,不然就讓禍津神斬了扔出去!”

眾人均是一陣竊竊私語,這個時候,冷靜甚至漠然響起的清冷聲音就顯得格外突兀:“這種時候,我認為您的恐嚇是很不恰當的,隻會造成情況的惡化。”

“什麼?”道司一驚,震怒的看向說話的櫻發青年。

周圍的神器都看著這邊,道司臉上一陣難看,突然嚴厲大喝道:“你閉嘴!黃口小兒哪有資格置喙!說到底就是在你莫名其妙被妖怪攻擊之後,主人才會每日下界,還染上了不乾淨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我的原因?”緋世的神色冷了下來,看著道司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這句話應該問你自己!”

緋世的氣息變了。

他的臉上褪去了平和的假麵,眼神變得幽深而瘮人,讓人看了無端感到心悸。

道司暗暗心驚,周圍的神器們也被強烈的壓迫感震得說不出話,兆麻在一邊焦灼的看著,實在忍不住,一咬牙衝了上去。

“道司大人您聽我說!清麻他對主人的心我們有目共睹,沒有他主人的身體早就承受不住神器太多的負擔,他是最不可能危害主人的那個!”

他護在清麻麵前語氣急促的說著,目光掃向周圍,在看到同僚們臉上的認同後再接再厲道:“如果您不信,可以找人來檢查他的身體!看上麵到底有沒有成型的妖怪!”

道司的臉上浮現出遲疑。

緋世靜靜的凝視著雙臂大開護住自己的青年,過了一會兒才說:“檢查我可以,但不隻是我,所有人都要接受檢查。”

道司毫不猶豫:“就算你不說也理當如此!”

她立刻開始組織檢查。屏風立起,所有的神器都排起了長隊,一個接一個的被檢查了身體,然而緋世和兆麻自不必說,到最後卻沒有一個神器身上有妖怪成型。

調查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從未出現過的詭異情況不止讓神器們束手無策,也讓他們漸漸恐慌起來。

緋世進到毘沙門的房間裡去的時候,她正發著高燒,滿身虛汗的躺在被褥間,神誌恍惚不清。

察覺到緋世的接近,她費力的睜開眼睛,虛弱開口:“清麻嗎?……彆過來,會傳染給你的。”

——又是這句話。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在首先擔心彆人麼?”他低聲說著,眼眸微暗,不顧毘沙門的阻攔跪坐到她身邊,“是誰刺痛了你?”

毘沙門苦笑:“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

緋世垂眸看著已經爬到她臉上的恙,神色難辨。

會有這種程度,不是那個人已經著了魔,就是心生黑暗的人實在太多,一個一個找過來的話……已經來不及了。

被恙腐蝕著的毘沙門發出痛苦的咳嗽聲,她喘了兩下,凝視著緋世的麵容,忽而微笑道:“呐,清麻,如果我死了,你願意在換代之後……繼續做我的神器麼?”

緋世沉默著。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藥包,沉聲道:“你不會死的。”

他將藥包打開,露出裡麵褐色的粉末,將其倒進了毘沙門床頭的茶杯裡,隨後一邊將毘沙門扶起來一邊說:“這個能緩解你的痛苦。外麵的那些家夥我來搞定,你安心休息,彆再說什麼死不死的了。”

毘沙門緊緊蹙眉,無力的雙臂撐地想要遠離他:“你在乾什麼?都說了離我遠點……會傳染給你的!清麻!”

瑩白透亮的指尖一經與毘沙門脖子上的黑紫色恙接觸,便即刻像是浸入了墨水的宣紙一樣被染黑了。

但緋世卻像是一點都不在意那頃刻間飛快蔓延開來的疼痛一般,神色絲毫不變,一手伸出兩指點上毘沙門的眉心,低聲念道:“「落睡」。”

毘沙門倏然瞪大眼睛,臉上飛快的閃過了一抹不敢置信,隨即眼簾一顫,昏了過去。

緋世靜靜的看著她即使在睡夢中依舊緊蹙的眉,片刻之後才轉移了視線,端起茶杯,將藥喂給了她。

幾分鐘後,金發神明的表情顯而易見的舒緩起來。

緋世輕手輕腳的將她放下,抬起自己已經染上了斑駁黑紫的手,碧眸幽深而空洞。

*

“——猜猜我是誰!”

眼前的世界驀然陷入黑暗,緊接著,有年輕男性跳脫而歡快的聲音傳來。

緋世采藥的動作一頓,無聲地歎出一口氣:“夜鬥,彆鬨了。”

“嘿嘿……”夜鬥笑著放下手湊到他旁邊,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下些微的青紫,不由得意外又擔心的說:“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有一點。”緋世模糊的回答著,站起身看了眼天色。

“要照顧好自己啊。等等,是不是你那個兄弟晚上騷擾你了?”夜鬥突然想起了一種可能性,立刻神色不善起來。

緋世麵無表情:“怎麼可能,你彆瞎猜。”

他轉身往前走,夜鬥在他身後撇撇嘴,伸手過來牽他:“那你到底怎麼了啊——”

他的話沒說完,指尖便碰到了緋世的衣角。出乎他意料的,櫻發青年在察覺到之後立刻一躲,避開了他的觸碰。

夜鬥愣住了,他僵硬在原地,有些莫名的不安:“喂、你突然乾什麼啊?”

緋世將手藏在袖子裡,微微偏過頭,過了一會兒才平靜道:“抱歉,最近有點事情。我們暫時彆再見麵了。”

夜鬥呼吸一窒,瞳孔收縮著輕喃:“什麼……?”

緋世沒有回答。

他沉默半晌,便突如其然的轉身,離開了。

夜鬥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他,臉色慢慢蒼白起來。

緋世回到毘沙門的宅邸時,還沒進門就聽到了道司那愈發刺耳的尖叫:“到底是誰!還不報上名來就讓你們統統拔褉!”

拔褉也沒有用的,不是已經試驗過了麼?

緋世神情冷漠的停在門口,立刻就有幾個男性神器過來檢查他身上是否有異常。

櫻發青年閉了閉眼,心裡感到無力和困惑。

犯人遲遲沒能找到,就算拔褉也不見任何好轉,隨著時間的過去,毘沙門的症狀愈發嚴重。

簡直像是無解的死局。

兆麻最近都待在自己跟緋世的房間裡,但即便如此,同僚們的那些煩人的低語還是像煩人的蒼蠅一樣源源不斷的鑽進他的耳朵。

“如果主人撐不住的話,我們會怎麼樣?”

“……換代之後,麻的一族會被逐出家門吧?”

“受人忌諱後,還會有神明收留我們嗎……”

不安的聲音越來越多,到最後,被懷疑和猜忌折磨的人們開始怨聲載道。

“到底是誰啊?”

“……快自己承認啊!”

“煩死了,不會是你吧?”

“虧你還說得出口!”

“不是我啊!”

棕紅色頭發的青年捂住耳朵,心裡因為這些自私自利的家夥控製不住的生出悲憤,又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壓下去。

突然,房門被拉開,眼神冷漠的櫻發青年走了進來,在關上門坐下之後,臉上才緩緩地、稍微地露出了些許人前沒有露出的疲憊。

兆麻沒有說話,緋世也沒有說話。

窗外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緊接著,就是那樣突然其然的。

——殘殺開始了。

純白的紙門猛地濺上鮮血,混亂和尖叫響徹天空,讓兆麻狠狠一顫,飛快的跑到門邊拉開了門,卻不想差點被衝著麵門襲來的鋒利一線砍傷。

他被人用力一拽後領,癱坐在地上,驚駭的看著眼前互相殘殺、已經陷入瘋魔的神器們,極儘驚恐的顫抖著說:“什麼……怎麼回事?!”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幅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殘酷的人間慘劇。

急紅了眼的神器朝昔日夥伴痛下殺手,鮮血四濺,慘叫與死亡交織,怨恨的種子萌芽,化身妖怪的神器半人半鬼,造成一片屍橫遍野。

這裡是地獄。

拉住兆麻帶著他躲過攻擊的緋世立在他身後,靜靜的看著這場殘殺,眼中一片漠然,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鬨劇。

再呆在這裡,沒有實力的神器會喪命,活著的神器也會被漫天的恙感染,稍有不慎,便會妖化。

已經沒救了。

他慢慢閉上了眼,垂在身側、已經被無數紫黑色印記腐蝕的雙手微不可察的輕顫了一下。

“清麻……清麻!我們該怎麼辦?主人還在最裡麵的內室……我們得救救她!!”

驀地,驚惶卻堅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緋世眼簾一動,重新睜開眼,緩緩轉頭,死水一片的雙眼對上了兆麻的目光,漸漸浮現出點點微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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