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致遠緊繃著臉,身上氣壓很低。
楊君蘇問道:“不是聽說你在準備婚禮嗎?怎麼還有閒心四處亂竄?”
溫致遠說道:“我們好好談談。”
楊君蘇這次沒在辦公室跟了談,而是帶他去了新家。反正這會兒,家裡也沒人。
進了院子,楊君蘇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問道:“你今天來是做為溫家的代表,還是僅代表你個人?”
溫致遠繃著臉說:“我僅代表我個人。”
楊君蘇看看手表,點頭道:“那行,我給你半小時的時間,你有什麼觀點可以說了。”
溫致遠儘力克製著怒氣,用平穩的說語氣問道:“孩子跟誰的姓就那麼重要嗎?”
楊君蘇麵帶微笑:“既然你覺得不重要,那就隨我的姓唄。”
溫致遠:“……”
楊君蘇淡聲說道:“隻有擁有的人才會說這不重要,美貌的人說容貌不重要,有錢的人說錢不重要,不能生育卻占著冠姓權的人說姓氏不重要。然而,真正醜過窮過的人絕不會說美貌和錢不重要。當你們隻是喪失一半冠姓權時,你們就那麼著急癲狂,卻反過問我姓氏重要嗎?你說可不可笑?”
溫致遠接著說道:“明知說孩子隨你姓,是因為你家沒有男孩,是你父母要求的,但我感覺你父母應該沒有提這個要求。”
楊家已經嫁出去兩個女兒了,如果他們家有這個要求,就應該在前兩次嫁女兒時就提出來,而不是到了楊君蘇要結婚時才突然提起。溫致遠想想楊君蘇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覺得就是她自己的要求。隻是為了不激發矛盾,他並沒有告訴叔叔一家這個推測。
楊君蘇坦然承認道:“溫致遠同誌,坦白地說,我提這個要求是為了我自己,我覺得我十月懷胎辛苦生孩子,應該擁有冠姓權。天文學上,誰發現了行星就以誰的名字命名;科學史上,誰發現了某種定律也以誰的名字命名,怎麼到了生孩子這塊就不行了?法律規定,孩子可以隨母姓也可以隨父姓。我的訴求《憲法》也支持。”
“可是咱們的習俗就是隨父親的姓,從來都是如此!”
“如果習俗都對,為什麼我們要破四舊立四新?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溫致遠被質問得險些詞窮,他堅持道:“這是我們老祖宗的習慣。”
楊君蘇繼續反問道:“老祖宗的習俗就對啊,我們上古時期還茹毛飲血呢,你咋不繼續吃生肉穿獸皮?我們的老祖宗還講究一切順其自然呢,如果真要順其自然,人生病了就該自然地等死。為什麼還要求醫治病?我們原始社會還有母係氏族呢,難道她們不是老祖宗?這些你不講究,怎麼到了姓氏就非得把老祖宗抬出來?還不是因對你有利。”
溫致遠無奈地說道:“我相信,在辯論方麵,沒人比得上你,我自愧不如。”
楊君蘇說道:“不是你辯論能力不行,是你沒有我占理,我吃的是米,講的是理,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溫致遠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克製著怒氣,說道:“楊君蘇同誌,這樣一來,你在溫家人麵前營造的良好形象就此毀了。”
楊君蘇笑著說:“隨手而為的事,也沒怎麼費勁,毀就毀了吧。”她營造好形象是為了達到目的,是為了自己過得舒心幸福,那是手段又不是目的。如果目的不存在了,手段還留著有什麼用?
講理講不過,溫致遠難得講起感情:“你這樣做讓明知很為難,你要真喜歡他就不該這樣為難他。”
楊君蘇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是喜歡他才為難他,我不喜歡的人我根本不搭理他。這是他成長的機會。怎樣處理生活中的矛盾和衝突,是男孩和男人的根本區彆。你們家要真為他好,就彆讓他為難,答應了不就完事了嗎?姓氏就那麼重要嗎?大過明知的幸福嗎?你們不答應就是不在意他。”感情綁架我比你溜多了。
溫致遠:“……”
他盯著楊君蘇看了一會兒,慢慢說道:“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挑選明知了,因為他比彆的男人好拿捏。”
楊君蘇:“明知這是思想開通,不拘泥於傳統。怎麼就成了好拿捏了?致遠同誌,說真的,像你這樣種又臭又硬的糞坑裡的石頭,我們女同誌真的不想拿捏,就怕臟了手還沒有收獲。”
溫致遠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他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聊的了。
臨走時,他無比慶幸,幸虧自己選了林月那樣的對象。
楊君蘇說了半天話也挺累的,喝了一大杯茶,吃了幾口點心,補充補充能量,又繼續回去工作。
很快就到了周日這天。
溫明知跟往常一樣騎著自行車來找楊君蘇。
他的麵容有些憔悴,精氣神明顯不足。
楊君蘇心疼地說道:“明知,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結果怎麼樣?”
溫明知說:“他們最後同意了,咱們以後生兩個孩子,第一個姓楊,第二個姓溫,不論男女。這樣可以嗎?”
楊君蘇粲然一笑:“可以。果然,你和你們家人都沒讓我失望,你們溫家是個開明民主的大家庭。”
溫明知笑而不語,他們家開明也是有限度的,隻是這中間的曲折煎熬就不必跟蘇蘇說了,她隻知道結果就行了。
溫明知接著說道:“對了,致遠哥下周日舉辦婚禮,你能跟我一起去參加嗎?”
楊君蘇考慮片刻,雖然溫致遠這人很狗,她實在瞧不上,但他畢竟是明知的堂哥,按理她還是得去,她便點頭答應:“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