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1 / 2)

侯府在逃小妾 也望 6496 字 6個月前

滿座靜了一瞬。

縣令夫人麵色霎時染上慌張,偏偏左右都得罪不得,隻好安撫地看一眼宋吟,再走上前去勸說富態女子。

形容穩重的老嬤嬤低聲解釋:“那位是楊家四小姐,楊大姑娘原是知府夫人,後因難產去世,但上月,二姑娘又嫁去做了繼室。”

“多謝嬤嬤點撥。”宋吟柔柔道。

楊家背靠知府,小小縣令也需給幾分薄麵,難怪劉氏嚇白了臉。至於衛辭,他既不敞明身份,女眷隻曉得是貴人,卻拿不準是否能蓋過知府去。

氣氛逐漸變得不尷不尬。

桃紅腳底發虛,扯了扯她的衣袖,耳語道:“你家公子可交待過他的來頭?”

宋吟無辜地吐了吐舌,心說自己連他全名都不知道,但為免姐妹擔憂,語氣愈發溫和:“彆怕,我家公子脾氣大得很,一瞧就是金銀窩裡寵出來的,半點社會毒打都不曾嘗過,應當比知府要強。”

“……”桃紅一言難儘地抿緊了唇。

縣令夫人的勸說也生了效,楊四姑娘麵色稍霽,故意揀了離宋吟最遠的藤椅坐下。

麵對明晃晃的嫌惡,宋吟倒十分淡定。畢竟,心思全寫在臉上的人,總比暗藏了一肚子壞水的要容易相與。

“吟姑娘年歲不大,性子卻沉穩得緊。”一道略帶威嚴的嗓音打破了靜謐。

說話之人端坐於上首,兩鬢斑白,如炬雙眼淡淡掃過,閃動著銳利光芒,正是錦州聲望最高的書香門第——宋府的當家主母。

楊家雖與知府有姻親,可倘若子孫後代欲行科考之路,少不得要仰仗宋家。且宋府孫輩中出了幾位麒麟才子,錦州有頭有臉的人家,皆盼著能將女兒嫁進去。

是以楊四不敢造次,悶頭飲了一杯茶,忍耐著沒有出聲。

宋吟今日一心為了推介鋪子,壓根不在意自個兒的風評如何。她見過禮,大事化小道:“我出身鄉野,後又被賣身為奴,的確上不得台麵。四姑娘實話實說,也不失為一種率真可愛。”

伸手不打笑麵人,對上她含情脈脈的杏眼,楊四竟再也說不出一句重話,彆彆扭扭地示好:“你袖口上的花樣挺彆致。”

桃紅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嗓子眼,聽宋吟介紹了一番什麼春夏秋冬之色的花樣,得閒了方問她:“你脾氣倒是愈發的好了。”

“嘴上說幾句又不礙事。”

宋吟擠擠眼,“反正沒動我的銀子。”

她借衛辭的勢、用衛辭的財,原也沒有打算標榜成自己的功勞。與其掰扯虛頭巴腦的名節名聲,倒不如同各位小姐夫人熟絡起來,大賺特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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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開席,丫鬟們前來引路。

寬敞的院內擺了十餘桌,好生熱鬨。再看四周綠植環繞,奇石之上甚至引入活水,發出動聽泉音,樸實中藏著極儘的奢華。

宋吟不知外室需得立在主子身側布菜,神色如常地挨著衛辭坐下。他此前不曾有過房中人,亦未覺出不妥,下意識斟滿清茶,不著痕跡地推過去。

滿座不敢貿然打量,男子們又愛勸酒談天,宋吟放鬆地低垂了頭,悠然吃菜。

衛辭眼神鮮少掠過她,似是不喜於人前親昵,覺得有失身份。手上卻誠實地夾起脆藕,準確無誤地放至她碗中。

宋吟淡定接過,甚至踢踢他的腳尖,衛辭遂又多夾兩塊,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

原本還低看宋吟的人,見了衛辭超乎尋常的偏寵,暗暗慶幸方才沒有發難。

酒過三巡,衛辭舉杯敬縣令,語調平淡,卻滿含威嚴:“本……我不日便要啟程回京,到時候,吟吟還得煩請劉大人與劉夫人看顧一二。待我再過來錦州,請兩位去府上做客。”

麵對周環山,他都不曾擺出這副客氣模樣。宋吟一時愣了愣,輕咬著木筷,壓下絲絲縷縷的感動。

劉縣令知曉衛辭身份,更是受寵若驚,蠟黃的麵皮登時充漲成蝦色:“公子真是折煞下官咯,您放心,有我夫人幫襯著吟姑娘,保準她日子過得安心。”

“吟吟。”衛辭似笑非笑,“還不快謝過劉大人。”

宋吟照做,心下卻想,衛辭尚且十七歲,擺起架子來倒是得心應手。瞧他一臉喜怒難辨的神色,當真能唬住人。

可若在後世,十七歲,怕還是不諳世事的孩子。

散席後,宋吟摸摸他秀挺的眉骨,將心中感慨道了出來,帶著不易察覺的憐惜。

衛辭聽完,臉拉得老長,一把捉住她作亂的手,不悅道:“十七都可以娶妻生子,更有甚者已為人父,這算得了什麼。”

“……”她嘴角抽了抽,“就當我醉了。”

“你方才滴酒未沾。”他不依不饒。

然而兩人共乘一騎,宋吟縱是惱了,也不能將他踢下去,隻好朝天翻個白眼,往後倚去。

衛辭胸膛寬厚有力,心跳牽起的震動透過她薄薄的背,似有規律地傳來。

氣氛所致,望著道路一旁盤旋升起的幽綠螢火,宋吟再次生出感歎。她不禁惋惜,自己都還未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戀,衛辭倒是百年難遇,“花期”卻隻短短兩月。

將來他妻妾成群,早早為人父母,也就泯然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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