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番外(三)(2 / 2)

靠臉吃飯[快穿] 夕夕裡 10304 字 5個月前

——承昕。

即便是年紀小一些,還在書院裡讀書,也總該有人聽說過。

司馬家的三公子司馬維位列第九,他年幼時做過幾年太子伴讀,這“承昕”二字,他往日倒是在東宮聽太傅念起,大晉朝尊師重教,即便是尊貴如太子,師長也可以直呼其名。

可他怎樣想,這個“承昕”,都不會是當今太子殿下的“沈承昕”。

那個繡花枕頭,要是有這個本事敵得過上京城眾多名士,奪得第十位,也不至於叫今上把朝政都交給了狼子野心的靖王爺。

陸沉道:“已然正午,既然第十人還未趕到,許是棄權了,不必再等了。”

顧延之道:“世子爺何必心急,承昕小友是和我們一道來的,依我看,是被什麼絆住了手腳,再多等一刻鐘也無妨。”

陸沉皺了下眉,“你分明知道,這會給他招來許多禍端。”

顧延之道:“即便是禍端,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世子爺無權乾涉。”

旁人聽不到他二人的交談,卻能感受到異乎尋常的氣氛,不少人都在談論,這丹青宴尚未開始,頭名之爭已然開始。

“我是不是來晚了。”一抹華貴錦衫撞入眾人視線。

“抱歉,南山寺實在太大,我竟然在裡麵迷了路,這才遲了一些,應當尚未開始吧?”

顧延之道:“正要開始,你剛好趕上。”

沈眠佯作驚喜,道:“還好不曾錯過。”

司馬維猛地一驚,結結巴巴半天也說不出來:“太太太太太……”

沈眠聽到動靜,回眸朝他森然一笑,嚇得司馬維連忙捂住了嘴巴,但今日在場不少官宦子弟,多的是認識他的,根本隱瞞不住身份。

翟安瞧見他也是一驚,他原以為這美貌少年是世子爺帶來的家客。

許多王侯公子會豢養美貌的哥兒,叫做家客,並不稀奇,這些家客往往都會一些詩文畫作,明麵上也可附庸風雅,但實際的用處還是床上那檔子事,所以他今日的所為多有輕慢,不曾想這個美貌少年竟是丹青宴的頭十名,不禁感到羞愧。

主持丹青宴的慧空大師見此情形,也不知如何是好,看向陸沉,“世子爺,這遲到的參賽者該如何處置……”

陸沉麵沉如水,道:“開始吧。”

“是。”

丹青盛宴的出題人向來是不定的,由上京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命題,再由南山寺的住持法杖從命題中隨意抽取一張,以保證公正和保密性。

而今年的命題,是——“盛世”。

不知是刻意諷刺,還是為了契合“盛世芙蓉”這朵奇花,在眼下朝局動蕩的時機談論盛世,實在是個笑話。

時間為一炷香。

沈眠提筆沉思許久,在旁人畫作已將近完成時,才緩緩開始答題,一旁富貴急得滿頭大汗,見他終於動筆,趕忙研墨。

隨著一聲敲鑼聲,正式結束。所有畫作被一一收取。

陸沉畫了一幅“鐵騎平川圖”,他眼中的盛世,是兵強馬壯,是征平大漠擊退外敵,是幅員遼闊,那畫裡有他的雄心壯誌,倘若不是他外祖一族守護漠北數十年,這幅畫甚至可以被定義為反叛的野心。

隻是他也似乎並未隱藏自己的野心

而顧延之的盛世,是朗朗讀書聲,是天下無白丁,是傳道,授業,解惑。這是他顧氏一族一直踐行的祖訓,是他的信仰。

沈眠的盛世裡,隻有一朵芙蓉花。

雖然那花畫的極嬌豔喜人,每一片花瓣都鮮嫩得好似沁著初晨的露水一般,大抵是世上最美麗的木芙蓉,可終究隻有一朵花。

一朵花,怎麼能叫盛世?

周遭傳來輕微的嗤笑聲。

沈眠亦笑了笑,他道:“慧空大師,可否借無塵大師的木芙蓉一觀?”

慧空大師頷首,命人將那株木芙蓉抬上來。

那朵“盛世芙蓉”,恰與沈眠的木芙蓉完全一樣,每一片花瓣的舒展角度,花葉色澤,甚至連枝葉上的根刺都無甚出入。

沈眠笑問:“敢問這朵‘盛世芙蓉’是何人所取的名?”

慧空道了聲“阿彌陀佛”,道:“乃是無塵師叔祖親口所取,言曰,此芙蓉花名曰盛世,將會為大晉帶來繁榮盛景。”

沈眠道:“那我畫的這芙蓉花,是不是‘盛世’?”

慧空與一旁的師兄弟互相低語了幾聲,終是言道:“施主所繪之花,與這株盛世芙蓉如出一轍,自然是。”

沈眠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芙蓉花節,彩頭是盛世芙蓉,命題是盛世,我畫這朵芙蓉花名曰盛世,乃是無塵大師親口所題,還有人比我更切題嗎?”

“這……”慧空一驚,頓時無法接口。

眾人議論紛紛,卻也不能說他說的不對。

無塵大師說那芙蓉花,叫做“盛世”,那麼誰也不能說不是。

世子爺的《鐵騎踏平川》,可以不是”盛世“,

狀元郎的《傳道授業,天下盛景》可以不叫”盛世“,

但唯獨這朵花不能不叫。

可比起其他人的雄壯畫作,區區一株花,又顯得極其敷衍。

沈眠又問:“我這畫畫的不好?”

“不不,這畫極好。”

沈眠又道:“那是我的題詩不夠好?”

慧空道:“公子詩畫俱佳,無可挑剔。”

“那麼,頭名可是我的?”

慧空嘴角一抽,和其他幾位竊竊私語,拿不定主意。

司馬維道:“太……公子,你此番說辭未免強詞奪理,與逼迫大師把頭名給你有什麼區彆?”

沈眠勾起唇,道:“你若是在理,也可以逼迫一番,我自是不會說什麼。”

“我……我自是沒有公子這般好腦筋。”

沈眠笑道:“我早知你沒有這個智慧,畢竟也隻跟了我幾年,自是學不到什麼精髓之處。”

司馬維噎住,他當初就是嫌棄太子殿下遲鈍的厲害,才托病,央著家裡把伴讀之職給推了,沒曾想竟會有朝一日反過來被他嫌棄自己笨。

顧延之笑道:“這畫的確精妙,顧某自愧弗如。”

沈眠又看向陸沉,朝他使眼色。

陸沉一言不發,隻是緩步走到他跟前,垂眸望著他,道:“你當真想要這頭名?”

沈眠道:“自然。”

陸沉道:“會很辛苦。”

一向被人忽視的東宮太子,忽然開始大放異彩,會招來什麼,自然不必言說。盯著那把至尊無上的龍椅的,從來都不是少數人。

“我不是那株木芙蓉,嬌滴滴的,隻能叫人小心捧在掌心裡。”

陸沉彎起唇,花?再稀罕的花又怎及得上他萬分之一,時時刻刻捧在掌心裡都是遠遠不夠的,這個叫他忽視許久的小殿下,分明合該將他擁在懷中,極儘溫柔地疼愛。

許久,他低聲說道:“殿下想要的,陸沉自是會雙手奉上。”

至於自己想要的,他會親自去拿,無論是江山,還是眼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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