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在危機感電流般躥上梅菲斯特的後背上時,玫瑰大美人和美國隊長無聲對視一眼,將各自要去的方向互相確認過。
一牆之隔的那邊,地上的怪物已經開始從嗓子裡發出低沉的怪聲,鱗片和地磚刮擦的聲音格外刺耳,像一條魚拍打著海灘,仿佛它正在試著站起來。
——————在這中情況下,梅菲斯特決定朝著最遠的方向跑去,把稍稍方便一些的通道留給美國隊長。
她有**絲帶傍身,因此也有著能夠慢一步逃亡的底氣。
在那個越來越遠的拐角處,怪物的咆哮聲清晰地傳了出來,玫瑰大美人冷淡地看了一眼那邊,提起身上染血的病服袍角,毫不在意地將它從兩邊撕開,向上綁住,讓雙腿可以自由活動。
紅絲帶在她背後微微顫抖著,對空氣中的壓迫和血腥躍躍欲試,它們漂浮在她背後,顯得無比忠實,梅菲斯特的眼睛也有一瞬間褪去青藍,閃過一絲狂熱的紅光。
“…………”
她若無其事地斂下眸子。
——————從剛剛起,梅菲斯特就在思考一件事。
如果她和美國隊長都忽然可以看見東西,這是否意味著,其他和他們分散開的超級英雄們,也在同一時刻看清了這裡的一切?
怪物的咆哮聲是統一的,全樓都可以聽到。
而作為分散開來的他們,被“蒙住”了眼睛,像捉迷藏前統一的倒計時。
梅菲斯特相信,娜塔莎和克林特一定有自保能力,班納博士也不會受到什麼生命危險。
——————而她現在尋找的,是沒有盔甲、大概也沒有見過這些怪物的鋼鐵俠。
**絲帶們忠實地播報著每一處空間裡的心跳聲和呼吸頻率,仿佛一個小小的生命探測器,梅菲斯特赤著足,無聲地走在灑滿陳舊血跡的地磚上。
精神病院裡結構錯綜複雜得堪比迷宮,走廊裡到處都是翻倒的儲物櫃、被砸爛的盆栽、甚至是被推翻的醫療手推車。
而在走廊之外,大廳的窗戶全部被厚木板封死,隻有垂墜到地的肮臟窗簾,證明這裡曾經也被使用過。
“………”
梅菲斯特瞥了一眼那個過長的窗簾。
——————厚實的棉布質地,長度也能擋住下端,因為肮臟,顯得相當不起眼,仿佛在和所有路過的人招手,示意他們躲在它的後麵。
玫瑰大美人雙手抱臂,示意一根**絲帶去挑起窗簾布。
搖搖晃晃的紅絲帶伸了出去,輕而易舉地挑開了沉甸甸的布料。
——————在這看似安全的窗簾後麵,赫然是一道噴濺在木板上的陳年血痕。
血跡一直蔓延到窗簾的背後,仿佛有人曾經在這裡被抓住,而怪物鋒利的爪子一瞬間劃破人類脆弱的頸動脈,製造出這樣可怕的痕跡。
——————在這中血液的味道裡,梅菲斯特聽到了自己心跳的搏動聲。
她表情未變,一根紅絲帶卻悄悄貼在地磚上,在上麵靜靜聆聽著。
空氣中血腥和惡意的壓迫感越來越重,外麵開始傳來怪異的摩擦聲,還有人類模糊不清的痛哼。
紅絲帶的結果也反饋過來。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大了。
而大廳的一扇門被重重鎖住,隻有一條逃出生天的路。
電光火石間,梅菲斯特望著門那邊的景象,做了一個決定。
無數紅絲帶瞬間從她的身體中冒出,將梅菲斯特層層包裹在其中。
玫瑰大美人美洲豹似的高高躍起,手指抓住門框上方略微有些腐朽的木板,整個人貼在上麵,與天花板平行。
無數紅絲帶也潮水般洶湧地延伸開來,牢牢護住梅菲斯特朝向房間下方的那一麵,隻露出可供她向下觀看的空隙。
——————透過敞開著的門,一個深灰色的腦袋探了進來,直勾勾盯著房間內部的景象,像一隻耐心織網的灰蜘蛛,或者一隻瞄中了獵物的螳螂。
怪物在走路時,鱗片不可避免地刮擦出了聲音,但它靜止時,沒有心跳、沒有溫度、更沒有呼吸。
“我聞到你了。”
趴在天花板上的梅菲斯特忽然聽見它冷冷地說。
它貪婪地嗅了一遍房間裡的味道,伴隨著一陣幾乎要將身體內臟嗆咳出來的惡心聲音,怪物低下頭,邁進門內,顯露出了整個身體的真實構造。
它的身體已經變形成了鴕鳥的形狀,而發聲的部位則在肚腹附近,從梅菲斯特的角度去看,隻能瞧見它隨著每次出聲而翻滾不休的肚皮。
“我知道你在藏在這裡,”怪物好像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咳嗽著,陰險地說,“我能聞到你……你身上的血腥味真好聞。”
“你在桌子下嗎?”
它走到桌子前,猛地一下彎腰,咯咯笑起來,聲音甜膩而惡心,像粗糲的砂紙。
過了幾秒鐘,梅菲斯特聽見怪物假裝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不在啊。”
它假惺惺地說,“那麼,你在衣櫃裡嗎?”
——————“嘩啦”一聲,怪物撕開了員工換衣櫃那層薄薄的木板,用能把普通人類打成爛泥的力道,朝著裡麵打了十幾下。
“你在衣櫃嗎?“你在衣櫃嗎?”木屑翻飛中,怪物瘋狂地大笑著,“你在衣櫃嗎?!”
“不在啊。”
它收回拳頭,聲音拖成了昆蟲嗡鳴一樣的長調,慢吞吞地說。
“………”
梅菲斯特冷冷地望著怪物醜陋的模樣,片刻後,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