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8179 字 6個月前

……

進了裡屋,登時飄鼻一股淡淡的藥香,清新似艾草,並不算難聞。

寧芙屏氣又刻意放輕腳步,待走離床榻邊隻半步遠時,她抬眼望去,目光不由一頓。

當下,那人正闔目躺在榻上,少有時刻的收斂鋒芒,他麵上的汙濁血跡也儘被擦拭乾淨,露出原本的膚理,寧芙先前隻能依稀辨得他眉眼濃邃很好看,現在再細觀,發現他的麵容竟還帶著儒斯的英俊。

他才不斯文呢,寧芙在心裡悄悄哼了聲。

想他故意嚇人又拖人下水的壞心腸,怎麼也和這語類君子的形容詞沒有半分關係。

她輕輕出了口氣,猶豫著又往起挪了挪,她目光注視著他的鼻尖,放低聲音:“喂,先前還那樣凶,現在突然就虛弱成這樣,你不是很厲害嘛。”

對方意料中的沒有任何反應,隻呼吸間胸腔在和緩起伏著。

寧芙搖搖頭,又駐足端凝了一會兒,惦記回宮時辰不易逾時,便起身欲離。

可她才要轉身,就見對方忽的凝蹙起眉頭,不知是病痛難忍,還是進入了夢魘,總之寧芙確認,他眼下一定異常煎熬痛苦。

他手指蜷縮,想抓緊辱毯卻明顯有些無力,寧芙看著這一幕,鬼使神差地竟想要借自己的手過去,給他些力量,她猶豫著動作,房門外卻忽傳一陣動靜。

“公主殿下,另一南越蠻奴大膽出逃,現被卑職抓獲,特來請殿下定奪!”

崔易校尉的聲音驟然響起,叫寧芙蹙眉同時也大口喘了口氣,她不知自己為何會心虛至此,當下收回手後忍不住往胸前去撫,她隻得儘力當作無事發生,目光從他汗涔涔的麵容上移開,之後麵色恢複如常地推開房門。

果真是柏青被人捆綁拿住,寧芙微感頭疼,上前立刻言命崔校尉放人,又特彆交代,“以後這個院子留給他們兩個單獨住,若無特殊情況,你們的人不要隨意進來。”

“待卑職向太子殿下稟……”

“這種小事也要告知?那崔校尉不如把他們每日吃了幾粒米,喝了幾口水也一應記下報給我二哥算了。”寧芙明顯不悅。

聞言,崔易隻躬身不語,像是不進油鹽,寧芙懶得和其再費口舌,當下氣惱地把人全部轟出院子,隻留柏青一個。

“你留這在看顧好病人,藥方可拿好了?”

柏青將身上的繩子扯拽下,“已經全部記下。”

寧芙點點頭,她再清楚不過,在這個院子裡,真正關心那人死活的也就柏青一個,雖然他們兩人身上似有著好多好多的謎團,但有什麼話,她還是決定等那人醒來再一五一十問清楚。

……

在外周折了一整天,回到芷棲殿,寧芙確感渾身乏力,於是簡單食了些清淡膳食,便被兩貼身侍女伺候著更衣沐浴,浴水添香。

在溫燙的水裡沒身仔細泡一泡,慢慢渾身都解了乏,可心頭的悶鬱卻悵堵不消。

翌日她醒得極早,很快用過早膳,又照例去未央宮給母後請了安,之後沒再耽擱,便又坐上了出宮的轎輦。

到了公主府,寧芙也不理會崔易於門口的拜見,徑自邁步去了裡院,可那人還是沒有醒,柏青說他昨夜裡咳了兩次血,程禦醫事先交代,隻說這是正常的怯毒過程,咳出來的也都是毒血。

寧芙看著他愈發蒼白的臉,和無血色的唇,手指悄悄攥緊了些。

第三日她又想早早過去,卻被皇後留下去一同接待從承安寺過來的住持僧尼,皇後信佛,月月十五都會請宮外的高僧來未央宮同行誦禮,寧芙一貫都會陪同,這次也不好有例外。

兩日無法出宮,寧芙等得著實心急,於是得了空閒的第一時間,便帶著大箱小箱的補材去了公主府。

她本想進府後直接把東西交給柏青安置,可進了小院兒一路過去,也沒有看到平日裡守在這兒寸步不離的熟悉身影,寧芙左右張望也不見人,於是隻好先命兵士暫將東西置放前堂,而她自己則等不及地推門入屋探望。

剛邁進步子,率先撲鼻的還是藥味,可與之前相比,這次的味道卻很濃,很苦,寧芙拿起手絹兒稍掩鼻尖,另一手掀開簾子去向裡探看。

越過一扇屏風,她目光向裡卻不由一滯,此刻那人正病懨懨躺在榻上,前額大汗淋漓,唇色透紫,整個人似是被灼燒一般在痙攣顫抖。

她當即感覺不妙,於是忙提步過去扶住他的胳膊,有些無措地想要把人喚醒,“喂,你,你醒醒,怎麼會這樣……”

他模樣暈暈沉沉,闔著目,身上體溫灼高異樣,寧芙試著伸手去探他額前,瞬間隻覺手心都被燙燒到。

寧芙無法應對,匆慌著想出屋去尋柏青過來幫忙,可她剛要收手,卻見對方倏忽間睜開了眼,那是一雙很紅很紅的眼睛,眸底儘是不健康的血色。

寧芙沒深思,隻想人能從昏迷中醒來總歸是好的,她欣喜開口,“你,你醒啦,感覺如何?”

她並不知曉對方此刻還並未真的清醒,當下關切的話語未落,她在毫無防備之下,被其猛然抓住手腕,狠狠扯拽到榻上。

寧芙腿側都被撞痛,她正要嗬斥,不想整個人輕易被他雙臂桎梏,連帶兩個手腕也被他一掌按壓住,她從沒被男子挨離得這樣近過,一時羞得避過目去,可脖頸上源源傳著他熱灼的吐息,叫寧芙神亂又驚慌。

“放……肆,快將本公主鬆開。”

他卻並無動作,隻眯眸打量著她,眼底至渾可怖,寧芙隻得伸手去推他,嘴上也嚴厲斥責,可她怨惱的話還沒說完,手臂便被他一下攥緊,緊接,一陣格外清晰的痛感叫她瞠目震驚,擰眉難忍。

那人,竟敢咬她……

寧芙從未感覺到這樣疼過,掙也掙不脫,眼淚如串劃過眼角,將枕巾都浸出濕漉漉的一片。

在她低低的啜泣聲中,對方眸中的血色漸漸變淡、消失,最後終於恢複成原本清明的棕黑色,接著,他整個人無力靠在她頸窩間再次闔目昏死了過去。

寧芙目滯心驚,甚至暫忘了疼痛,隻被他最後輕吮的那一下刺激得呼吸都顫。

他到底清不清醒!

這時,剛剛煎好藥材,從外端著藥碗進門的柏青,看到眼前兩人榻上撲纏的這一幕,險些驚得碗都要從手裡跌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