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6393 字 6個月前

寧芙卻眉毛上揚,一副並不領情的模樣,“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韓燼不計較,隻落眼在她右側手腕處,開口淡淡,“坐。”

“這是公主府,我的地盤,難道還需你來對我客套?”

寧芙嘴上依舊帶刺,可轉念又想,自己是主對方是奴,憑什麼他能舒舒服服地坐著休養,而自己卻連站腳的位置也無,於是氣不過左右環顧一圈,隻見房間內除去一張床榻,也就隻剩下一把梨木椅,還四條腿全浸在藥漬裡。

她向來喜潔,自不肯邁步過去憑白沾汙了鞋底,於是嫌棄地搖搖頭,“坐哪?”

他沒說話,卻用手輕拍了下自己身側,示意她坐床沿。

見狀,寧芙蹙眉瞪大眼,開口便要叱責他放肆大膽,可話音未出卻先聽他主動提及到昨日之事,“給我看看你的傷處。”

寧芙詫異了下,忙掩飾地將手往身後藏去。

韓燼看著她下意識的小動作,麵無表情地言道:“若處理得不好,手腕處是極易落疤的,公主素有愛美心,可容得了身上落下這麼個咬……印痕?”

“少嚇唬人了。”寧芙撇嘴嘟囔了句,假裝無意,可心頭確實有所擔憂,心想昨日柏青給她上藥時可沒說起過是否會留疤,而她這傷又無法去尋正經太醫來瞧,寧芙困惱地瞪了他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開口,“難道你有不留疤的辦法?”

“不看看怎麼知道。”

“……”

怎這般伶牙俐齒的討厭,寧芙哼了口氣,故意壯膽地往前挪了兩步,坐在了他的床榻邊沿,然後板著臉將手腕伸了過去,“喏,看你能瞧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韓燼垂眼去看,潔白細嫩的一截皓腕,此刻不合宜地纏著幾層紗布,無規無矩,連係結都打得無章,他眉心瞬間擰起,問,“這包紮出自誰手?”

寧芙如實說,並未沒察覺出對方聲音的戾變,“柏青。”

“柏青?”他聲音倏忽更沉,寧芙再如何反應不敏,也能一下聽出他口吻中的不悅意味。

她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哪裡又惹到他,“是啊,不然還能是誰?你敢膽大包天咬傷公主,若是此消息不甚外傳,怕你還沒醒就徹底一命嗚呼了,我是菩薩心腸才沒去和一個傷患計較,又替你掩藏沒去尋看禦醫,你要懂感恩的,知不知道?”

寧芙凝著他的眼,想嘗試用道德感去牽製他,結果他好似根本沒聽入耳一般,當下不答反問了句,“公主可知我的名字?”

聞言,寧芙明顯一愣,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轉移話題說這個,她如實搖了搖頭,看著對方明顯不善的臉色,卻不知他為何要執著於這個。

“那你……叫什麼名字?”她雖先前不知,但覺現在問也該不算太遲。

可他卻還收矜,聞言瞥過眼去,晾了她一會兒才似不情願地緩吐出一個字來,“燼。”

寧芙抬眼困疑出聲:“隻一個字嗎,那你姓什麼?”

韓燼垂目,開始動手幫她解傷處的紗布,他動作很緩,聲音也跟著不由放輕了些,“姓氏源父母,隻一單名獨屬自己,你隻記一字便可。”

除去說辭緣由,韓燼更是有意掩藏身份,韓為王姓,縱小公主心思單純,可卻難防旁人知曉後不會深究聯想,他們雖不會在大醴國滯留太久,可如今他武功失了多數,若此刻遭襲,實在被動,故而一些未知的危機自該從根源規避。

寧芙覺得他這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於是也不再繼續追問其姓氏,隻好奇又詢:“那是哪個字,又有何寓意呢?”

“字形從火。野望燎燼,宅寂空悲,大致這個含義吧。”他話音分外空淡,喜怒自掩,更沒有和公主殿下談話的自覺恭敬,倒是目光落在她手腕傷處全程凝得格外專注,裡外都查看個仔細。

寧芙一心琢磨著他的名字含義,也忘了手被他握住的不合時宜,她想想後才說道,“聽起來好像並不是什麼好寓意,像我的名字,音同福,又取義芙蕖之亭亭淨植,出淤不染,是父皇當年絞儘腦汁為我取的。”

韓燼輕笑了下,又用食指勾著她指腹,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公主自是好名字。”

“……真心的?”

“自然。”

聞言,寧芙竟覺有些受寵若驚,他這般和善態度實在太過罕見,不僅不冷嘲駁嗤,反而譽讚一二,實在不像他平常行止,難道是因為那傷口叫他內心愧疚了?寧芙不禁如此猜測。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的,其實想想,名字不就叫著好聽便行了?你既不說姓氏,那以後在公主府我便喚你阿燼,這樣如何?”寧芙單純友好地言道。

韓燼手上細查傷口的動作一頓,他沒抬頭,半響才輕輕“嗯”了聲以作回應。

“阿燼?嗯……是還蠻朗朗上口的。”寧芙笑眼彎彎,如此試著再喚了聲,又問,“你喜歡嗎?”

韓燼垂掩下的眸,當下微微映熱一悸。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充滿戾晦的名字竟還能被喚得這般悅明好聽。

指腹摩挲,掩飾著心頭對她犯的癮,而後聲音啞然道:“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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