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歌往裡麵滾了滾,然後找了條毯子,放在床中間的位置上,又一次將被子拉到腦袋上,手還在外麵胡亂地指,“那邊,給你。”
聞旭生:“!”
那一瞬間,聞旭生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天上掉餡餅。
還不是一般的餡餅,是能將人砸暈的驚喜餡餅。
“什麼?”聞旭生愣愣地問道。
時景歌冷冷道:“不許越界。”
聞旭生又道:“你確定嗎?”
怎麼,他還真想越界?那麼大的地方不夠他睡?
時景歌惱羞成怒,“你可以試試。”
兩個人驢唇不對馬嘴,聞旭生的唇角越翹越高。
“那我上來了。”聞旭生有些猶豫地說道。
“敢越界就剁了你!”時景歌說得十分用力。
聞旭生擅於抓住機會,尤其是在追求伴侶這樣的人生大事之上。
時景歌感受到聞旭生上了床,下意識地又往裡麵靠了靠。
他其實挺困的,但是不知道怎麼著,就是睡不著。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個有些喑啞的聲音。
“睡吧,”聞旭生輕輕道,“相信我,你會有一個美好的夢境。”
“晚安。”
我的……小歌。
晚安。
時景歌在心裡默默念了這兩個字,緊接著,一股困意襲來,將他卷進夢境深處。
聞旭生在另一側安靜地看著時景歌的側顏,慢慢靠了過去,伸出手指,在時景歌眉心輕輕撫了撫,倏地一笑。
“你會夢見你想要的一切。”
“你會自由、快樂、健康、無憂。”
“自這一刻開始,你將得到這大地之上所有生靈的祝福。”
“包括我。”
聞旭生的手指慢慢挪開,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唇。
他輕輕地吻上時景歌的額頭,隻是簡單碰觸,就像有電流一般,從他的四肢百骸中穿過,讓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澎湃不已。
“——祝福你,小歌。”
聞旭生的手指慢慢下滑,終於,觸碰到時景歌的唇。
聞旭生的指尖一顫,飛快地挪開。
此時,時景歌睡得正香,什麼都沒有察覺一般。
聞旭生慢慢地看向時景歌的唇,那雙唇沒什麼血色,卻像盛開的鮮花一般,牢牢地吸引著聞旭生的視線。
想靠近、想碰觸、想親/吻——
聞旭生就像被蠱惑了一般,慢慢地靠近時景歌,在即將親/吻的那一刻,他整個人一僵。
下一刻,他狼狽地移開腦袋,躺回旁邊的枕頭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不行——不行——
按小歌的性子,要知道自己偷偷吻了他,一定會生氣的吧?
小歌向來討厭這種偷偷摸摸、趁人之危的事情。
小歌連“壞”都“壞”的光明正大。
在他熟睡的時候偷偷摸摸地親/吻他,必然會被他不齒吧?
聞旭生苦笑一聲,徐徐歎氣。
他也想光明正大地親/吻小歌啊。
祝穆語想要第二天和時景歌一起吃早飯的願望,到底還是落空了。
時景歌壓根沒醒來。
不僅早上沒醒來,晚上也沒醒來。
祝穆語有些焦慮,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坐在時景歌的床前看著時景歌。
“夫人,”聞旭生客客氣氣地說道,“少爺三天後會醒來。”
“他身體虧損偏多,自然需要睡眠來彌補。”
“之前他的睡眠時間又少,現在不過是把一切都補回來罷了,您不需要擔心。”
話是這麼說,但這又不是說不擔心就能不擔心的。
祝穆語客氣點頭,“我在這裡看看他。”
聞旭生不讚同地搖了搖頭,“您之前已經守過七天了,您也需要睡眠。”
“夫人,不急於這一時片刻,等少爺醒來,您又躺回去,要讓少爺在床頭再守您幾日嗎?”
“少爺的身體,還需要修養。”
“但是,如果您……”聞旭生頓了頓,慢條斯理道,“少爺必然愧疚難安,就算你命令他不讓他守著您,他也必然寢食難安。”
“然後您好了起來,少爺又躺回去了。”
“您兩個人,這是準備玩接力賽嗎?”
祝穆語慢慢站了起來,歎息道:“我知道了。”
“那就麻煩九先生照顧小歌了。”
“這是一個治療師應該做的。”聞旭生回了個微笑。
兩個人靜靜對視,祝穆語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給時景歌掖了掖背角,扭頭走了。
她也確實覺得疲憊虛弱,困倦極了。
送走祝穆語之後,聞旭生重新上了床。
時景歌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竟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聞旭生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時景歌的臉頰,唇角也揚起了笑。
“做個好夢。”
時景歌確實做了許多好夢,即使他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那些夢了,但是那股輕快愉悅的心情,卻一直保留了下來。
時景歌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突然覺得如釋重負。
他身上那層被他自己親手壘砌的大山被一點一點地敲碎,他不再被壓得喘不上來氣,那張好看的麵容上多了些許少年氣,更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就像天生的發光體,永遠吸引周圍人的視線。
這一次,祝穆語才終於放下心來。
因為東靈花的事情,時景歌暫時不打算回去,他準備在時氏領地上遊曆一圈,順便將各地的東靈花問題都解決了。
祝穆語其實更想讓時景歌多養養身體,但是見時景歌那麼向往,又想到繼承人需要些威望,最終還是點了頭。
不過在這之前,祝穆語特意找了聞旭生,鄭重地將時景歌拜托給了他。
聞旭生哪裡有不答應的?
來自於心上人母親的拜托,這無異於天上又一次掉了餡餅啊!
聞旭生答應的那個痛快,還對祝穆語起了誓,祝穆語沒想到聞旭生會這麼做,看向聞旭生的眼神越發溫和。
連帶著,將聞旭生請來的宋銘俞,都得到祝穆語另眼相待。
而真正屬於時景歌的聖侍突然有了濃濃的危機感,夫人不會也想讓宋銘俞做少爺的聖侍吧?
……嗚!
就這樣,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時景歌帶著眾人準備出發。
出發前,這邊的人全都來送時景歌,望向時景歌的眼神裡,是全然的信任和崇敬。
他們多多少少還都帶了些東西,不過時景歌嚴令禁止,什麼都沒收。
祝穆語看著周遭居民的視線,心底漸漸生出一股驕傲。
困擾了這片大陸那麼多年的東靈花難題,終於被解決了。
真好。
**
江明歡回到江氏領地已經有幾個月了,家裡邊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
他的日子還像以前一樣,他並沒有主動給時景歌寫信,時景歌自然也沒有給他寫,他也不再提起時景歌,仿佛在時氏領地發生的那一切,都隻是一場夢而已。
但真的是這樣嗎?
有的時候,人越想忘記什麼,卻偏偏無法忘記什麼。
就像時景歌對江明歡。
這一天,江明歡正在看書,可是突然間,他心浮氣躁起來,一個字也看不下去,最後乾脆重重將書合上。
這時景歌還答應了要給他寫信來著。
信呢?
騙子。
江明歡鬱鬱地垂下頭,這書是怎麼也看不下去了,乾脆出去走走。
他心煩氣躁,不想讓人跟著,連聖侍都打發走了,最後走著也沒意思,乾脆躲了起來。
輕風吹起,他懶懶地躺著,突然間,幾個人的聲音響起,將某個熟悉的名字送進他的耳朵裡。
“……你們聽說了沒?時景歌研究出了怎麼治愈東靈花!”
“臥槽?真的假的?那可是東靈花!”
“真的!我剛剛在書房親口聽爸說的!”
“時景歌?時氏領地的那個?”
“對!就是那個時景歌!”
“這怎麼可能?咱大哥研究東靈花那麼多年都沒個結果,時景歌那紈絝子弟研究出來了?!”
“可不是嗎?據說各大領地都往時氏領地那邊派人了,想要接洽關於東靈花的事情,咱領地這邊肯定也要出人。”
“你什麼意思?你想去?”
“當然想去了!咱家那位眼高於頂的都沒研究出來的東西,讓時景歌研究出來了,我當然得去看看了,回來還能刺激刺激那位!”
江明歡猛地坐了起來,眼底熠熠生輝。
派人去時氏領地接洽?
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