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逢春(六)(1 / 2)

外室她不乾了 深碧色 8763 字 6個月前

逢春(六)

自打放權給公孫玘,沈裕這兩年已經不大過問朝政要事,隻是頂著虛銜。唯有遇著十分緊要的事宜問到他這裡,才會幫著分析指點幾句。

他也很少會為徇私情,動用公中的權利。

但這回是個例外,在一次昏迷後,他著人請了公孫玘,隨後數道加急信件發往漠北。

沿途諸多驛站隨時待命,漠北沿線諸鎮聞風而動。

其中有昔年沈氏帳下殘存的舊部,得知這位曾經的少將軍病況後,更是恨不得掘地三尺,尋得那位醫師。

在堪稱“天羅地網”的搜尋之下,終於尋到了失聯許久的顏青漪。

而緊接著,商陸輕裝簡行,晝夜星馳趕赴長安。

一路上驛站暢通,陸續換了數匹汗血寶馬,終於得以歸來。

他累得已近神誌不清,在大門外見著執意歸來的容錦時,緊繃的精神一鬆,險些栽倒在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隨身帶來的信件給了她。

顏青漪要晚幾日才能歸來。

所幸她這兩年北上,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潛入漠北故地,終有所得,也琢磨出解毒的方子。

隨信寄來的還有一束花。

千裡而來,已近乾枯。

顏青漪在信上提及,自己親至昔年戰場,見“梵天原血土之上,枯骨生花”。

時人見其色異,皆以為有毒,可鳥雀、蜂蝶不避,她以小獸試過,又以諸多驗證,斷定“可為藥引”。

荀朔得了方子與花後,半刻都沒耽擱,親自煎藥。

有一瓣乾花落在容錦膝上,她托在掌心,怔怔地看了許久,另一隻手緊緊地攥著沈裕的手腕。

感受著微弱的脈搏,眨了眨眼,險些落下淚來。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他這十餘年的苦難,自梵天原而始,也至此而終。

顏青漪歸來時,沈裕已經清醒,境況也有好轉。

她人瘦了一圈,肌膚仿佛因邊關的風沙粗糙了些,也曬黑不少,這樣日夜兼程趕回來,卻並無多少疲色。

尤其是在為沈裕診過脈,問過這幾日的症狀後,由衷地鬆了口氣。

顏青漪按了按眉心,唏噓道:“快十年了……”

沈裕這病折磨了他十餘年,也困擾了她近十年,幾乎成了心病。為此天南海北跑過,時至今日終於有了了結。

沈裕有氣無力地笑道:“有勞了。”

顏青漪最初接手這病,是為了償還恩情,但這些年種種可謂儘心儘力,早就超出他昔日的“舉手之勞”了。

“無妨,我並非單單為你。”顏青漪撣去袖上不知何處沾染的塵土,坦然道,“這些年走南闖北,我見識了常人終其一生都未必知曉的事物,醫術也大有進益。”

“更何況,還有小錦在。”顏青漪輕描淡寫道,“總不能讓她的孩子尚未出世,就先沒了父親。”

沈裕聽她提及容錦,抬手蹭了蹭鼻尖,頷

首道:“是。”

說著,又欲蓋彌彰地咳了聲:“勞煩顏姑娘再去探看她時,幫我帶句問候……”

剛醒那日,容錦陪了他許久,可隨著身體日益好轉,她卻不大常來了。

聽紅茵回稟,她這幾日都隨容綺宿在水榭之中,並無什麼事情要忙。

她不來,隻是不想來。

沈裕明白她因何介懷。

他曾答應了容錦,不會擅作主張,可真到關鍵時候,卻還是一意孤行將她送走。

縱有再多緣由,終究是理虧。

顏青漪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想起容錦問及病情時擔憂的神色,施施然道:“你還是養好了身體,自己哄去吧。”

話雖這麼說,但再往水榭去時,顏青漪還是提了一句。

容錦意興闌珊地撥弄著碗中的藥膳,聞言,不疾不徐道:“且等著吧。”

容錦那日迷迷糊糊醒來時,見著自己身處馬車之上,幾乎立時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強行掙紮著,打翻了爐中的安眠香。

她難得動了氣,嚴令立時返程。

成英得了沈裕的吩咐,本不肯聽從,還是她拔了發簪以命相脅,才終於得以回京。

容綺身為當時的“從犯”,雖有心為姐夫幫著勸兩句,但著實沒什麼底氣,隻得弱弱道:“阿姐,再不吃就要涼了。”

她有意岔開話題,轉而問顏青漪:“師父,我開的調養方子可有什麼問題?”

顏青漪一目三行掃過,道了聲“不錯”,又提筆添了一味藥:“依這方子先調養著,等過些時日,再酌情增減分量。”

師徒二人針對容錦的身體一番探討後,顏青漪拎了容綺,陪自己整理這兩年在外記下的見聞與偏方。

午後天朗氣清。

容錦飲了藥後,因惦記著“多曬太陽”的醫囑,在廊下的搖椅上躺了,眼上覆著層帕子,昏昏欲睡。

時已入夏,雖還未至盛夏,但天氣已逐漸熱了起來。

容錦額上出了層細汗,半夢半醒之際似有涼風襲來,攜著熟悉的奇楠香。她並沒來得及細想,便又沉沉地陷入夢鄉。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她醒來時隻覺遍體舒暢,懶洋洋地舒展著身體,臉上的帕子隨之滑落,餘光瞥見身側竹青色的衣角,一愣。

“慢些,”沈裕輕輕按著她的肩,將想要起身的容錦擋了回去,含笑道,“你安心躺著,有什麼事我來伺候。”

“你自己還病著呢!”容錦仰頭端詳著他的氣色,皺了眉,“成英與長風是做什麼的,能由著你這樣胡來。”

沈裕手中還執著她的團扇,輕輕扇著:“顏大夫說,我可以適時出門走動。”

至於“再過幾日”的前提條件,則被他輕描淡寫地省略了。

容錦自然沒被這鬼話給哄了,橫了沈裕一眼:“顏姐姐就在樓上,要我找她問嗎?”

“是我不好,”沈裕放低了聲音,“隻是若再不見

你(),我怕是就要犯旁的病了……

容錦下意識問:什麼?

沈裕俯身?(),在她耳側低低地說了句,容錦一怔後,哭笑不得地在他肩上錘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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