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1 / 2)

“撐得起撐不起,都是三哥該受的。”吉安婉笑,她懂她娘:“您心裡再不喜,她也是三哥求著明媒正娶迎回來的。”

吉孟氏氣恨:“你三哥也是個兩眼睜不開的孬貨。”老頭子說他說得好,眼界太窄,見識淺薄。

娶妻娶賢,老三枉讀那麼多聖賢書。

想當年,她與老頭子成親不過一年,公婆就把家分了。不分不行啊,供個讀書人要花用多少?他們夫妻也理解,分了家之後咬牙苦乾。她大著肚子,站在繡架前給人繡喜服,繡到臨產。

真的是吃儘苦頭,才攢下這片家業。換作黃氏,行嗎?

村裡那些愛嚼舌根的老婦,暗地裡都說她看不上黃氏,全是因想將娘家侄女塞給老三。呸……

“有些事實,既改變不了,那就試著接受。接受不了,您就該痛快放手。”吉安都有點佩服自己,竟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放手?”吉孟氏冷嗤一聲,老眼裡泛淚光,嘴抿得緊緊的,久久才吐出一句:“我這造的都是什麼孽?”

話難聽,但吉安還是想說:“三哥的心在她那,您跟她不對付,就是在跟三哥離心。後院雞圈裡的兩隻公雞,平日裡你啄我一下,我啄掉你一下,鬥得雞毛滿地飛,就連打鳴都要爭高低。

可一旦大黃湊過去,它們就異常團結,合起夥來驅趕大黃。”

吉孟氏腮邊鼓動了下,低眉沉目。

吉安走完最後一針,咬斷線:“我要是您呀,就把三嫂送三哥身邊去了,讓他們朝夕相對。牙靠著唇還難免磕磕碰碰。我相信,天長日久,三哥自會有體悟。”

吉彥可不是個沒有野心的書呆子。娘都能看透的事,他還能看不清?也就是一直在外求學,在家待得少,夫妻長久分離,他與黃氏才能恩恩愛愛到現在。

要兩人擱一屋簷下,估計黃氏的老毛病早被摘得乾乾淨淨了。

站在門簾外的吉忠明,輕笑搖首。他還以為老閨女在這勸和,不想卻是個出鬼主意的。平時悶不吭聲,她看得倒是透徹。

昌平十年,老三中了秀才,之後便去了縣學。苦讀八年,昌平十八年下場,沒中。昌平二十一年再次下場,得了副榜第十。有鄉試副榜貢生名在身,老三可往京城國子監讀書。不過他沒去,吉家也供不起。

這兩年,老三越發刻苦。身為過來人,他懂他的急切。明年就三十又二了,老三心有宏圖壯誌,可歲月不待人。

“爹,”吉安從裡掀起門簾,打趣道:“您這是在偷聽咱們娘倆說小話呢?”

“怎麼跟你爹說話的?”跟上來的吉孟氏,手裡拿著長袍:“丫兒給縫補的,我看了,針腳比我的細密。”

“你手把手教的,她全像了你。”吉忠明也沒進去裡屋,目光掃過老妻手裡的長袍,領了娘倆到堂屋坐:“丫兒,去西廂告知你三嫂,我們要上縣裡一趟。”

吉安慣會察言觀色,知爹是有話要與娘說,唇角微挑:“好。”轉身時眼神掠過她娘搭在小臂上的袍子,眸底起了興味。看來爹是將她的話聽進心裡了。

也算是無心插柳。

明年八月就是鄉試,書中鄉試後不久吉家分家。

她無意阻攔,但卻不想爹娘與吉彥鬨僵。不是她貪圖吉彥的名利,而是吉彥也該儘一儘為人子的責任了。

他讀書多年,現在是不問家中二老伸手了,但先前呢?三歲識字,六歲便跟著爹去鎮上私塾。雖爹在私塾坐館,家中不用交銀,可該孝敬先生的還得要孝敬。

中了秀才後,又去縣學。也就前年賣了鄉試副榜名,他給了家中五十兩銀。

吵一場架,分了家。明上是不要鋪子和良田,看似爹娘偏心眼虧欠他,實則是抹平了爹娘對他的養育之恩。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再說鋪子和良田,那也是兩老辛苦掙下的。

閨女走了,吉忠明伸手拿過自己的長袍:“老三身邊確實缺個知冷知熱的人。”

吉孟氏氣笑:“你就不怕她擾了老三科考?”

“不會的。”吉忠明好不容易才找著袍子上的破口處,慈和溢出了眼,融進了眼尾的笑紋。

吉家的院子是北方常見的四合院。因有三子,考慮到後嗣,建時便將東西廂拉長,一邊兩間屋。東廂住著大房、二房,西廂一間給了三房,一間正準備騰空。大房長子吉信耘,明年要成親了。

到了三房門前,吉安抬手正想敲門,不料門卻從裡打開了。

開門的少女很是清瘦,粉淡襖裙穿在身,顯得有些空蕩。巴掌大的瓜子臉上,一雙杏眼水靈靈。鼻尖紅紅,唇卻少了豔色。瞧見門外人,少女露意外。

“小姑。”

這位就是《重生欣然錦繡》的女主,吉欣然。長相隨了黃氏,清秀乾淨,氣質婉婉,隻一雙靈動杏眼承了吉彥。出生差了吉安兩日,身量上卻矮了她寸餘。

吉安還是擺著張淡漠臉,語調不急不緩沒有起伏地說:“爹娘要去縣裡。你問問你娘,有什東西要帶給你爹?”

吉欣然欣喜:“近日天越發寒涼,我娘擔心我爹,都幾天沒睡安穩了。”回身往裡屋喊道,“娘,爺奶要去縣裡。您趕緊把之前收拾好的冬衣拿出來,請爺奶捎給爹。”

“真的嗎?”穿著天青色長襖的婦人,手裡攥著帕子,踩著碎步匆匆自裡屋出來,微微屈膝:“小妹,爹娘何時出發?我給相公做的鞋還差幾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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