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1 / 2)

煙燎味嗆鼻,他卻無動於衷。直到火勢大起來,才從樹上一躍而下,漫步往東廂去。不過百息,寂靜的院子裡傳出叫喊。

“著火了,快來救火啊,快救火啊……奶奶大奶奶還在屋裡……”

少年隻著一身白色緞布裡衣,冷肅著一張尚未脫儘稚嫩的清俊麵容,從東廂奔出。衝到正屋外,見火勢已大,目露驚惶。

絲毫不懼滾滾濃煙,上前一腳踹開緊閉著的門。沒了阻擋,火舌猛撲而出,少年側身避開勢頭。屋內有微弱的呼救。

“奶奶……奶奶,”方臉婆子在屋外急切地呼叫,但又卻步不敢靠近快被火勢吞沒的屋子。眼見少爺冒險進屋,她不禁追上前,隻兩步又頓足。老眼盯著丈外那扇如惡獸血.口的門,猶豫兩息,終一咬牙投身進去。

那兩母子有一個出意外,她一家都得陪葬。與其在這害怕,還不如搏一搏。

這時客院裡人都已醒來,端盆的端盆,拎桶的拎桶,開始救火。不久運祥客棧的掌櫃帶著一眾店小二也著急忙慌地趕了來,加入其中。

慌亂中,一狹長眼青年突然想起什麼,瞪直了眼大轉身,目光掃過周遭來往的人:“陌哥兒呢?”

聲才落下,正屋轟然塌頂,與此同時一團火苗撞窗而出,正好迎上撲來的一盆水。狹長眼青年聞聲看去,大驚丟下拎著的桶,和另一青年衝過去,將被壓在已焦黑了的錦被下的少年拉出。

“陌哥陌哥……二道,快找大夫。”

棉被下還有一婦人,婦人臉被熏得黑如鍋底,眼睫都禿了。一頭原本油亮的青絲,此刻亦如乾枯了的雜草。

大夫來時,少年已清醒,披著件輕裘正站在東廂外,麵朝著已撲滅火的正屋。正屋頂塌了,房梁隻剩兩根。火撲滅都有兩刻了,仍有青煙不斷冒出。

狹長眼青年一直守在旁,見二道帶著一背藥箱的老頭回來,湊近少年:“陌哥,過去給大夫瞧瞧。”裡屋那個死了沒事,這位可是老楚家的命根,若是出了差子,那他和陳二道也彆回楚田鎮了。

少年聞言回身,拱手向老大夫:“有勞您先去看看我娘,她被煙嗆著了,至今未醒。”

留著寸長白須的老大夫,點了點頭,就隨候在門邊的長臉婆子進了屋。

見狀,狹長眼青年撇了撇嘴,不高興地抱臂轉身,與娃娃臉青年陳二道開始擠眉弄眼。

若不是裡屋那位大冬天的要來齊州府還願,他們也不會遇著這糟心的事。天乾物燥的,還敢在屋裡點香、燒炭。現把人客棧房子給燒了,這得要賠多少銀錢?

老太爺那麼大歲數了,辛辛苦苦守著百頃良田,還不是想給陌哥多留點媳婦本。她這個做娘的倒好,嫁入楚家都快二十年了,還委委屈屈。整日裡啥事不乾,儘知道霍霍。

陌哥他爹,當年真是瞎了眼了,拚小命下水去救這麼個糟心娘們。要他說,楚田鎮隨便拉個佃戶丫頭出來,都比她省心。

“哎,遲瀟,那個錢婆子呢?”陳二道之前就覺少了什麼,這會才想起來。

狹長眼青年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燒得隻剩副骨頭架了。還算她忠心,沒臨陣跑了。”裡屋那位醒來,怕是要傷心了。

半盞茶的工夫,老大夫一臉凝重地出來了。少年立馬迎上去問道:“我娘怎麼樣?”

“老夫給她紮了針,過會就能醒來。隻是……”老大夫歎氣,抬眼看向還未冠發的少年:“隻是濃煙侵入體,傷了咽門、肺腑。你母親餘生,不止咳疾難消,言語上也會有……”

雖未言儘,但少年已明了,倔強地忍悲痛但仍止不住淚上湧,汪滿眶,啞聲道:“還請大夫全力救治我娘。”

老大夫搖首:“沒用的,她已傷及根本。”

……………………

一夜沒睡實的吉孟氏,今兒早早就起身了。供了多年的兒子,眼瞧著快出息了,可就在這當口卻叫她發現兒子是頭白眼狼。心頭燜火,才一夜嘴裡瘡就生至五個,連耳後都鼓了個指甲蓋大的包。

抓了一把菊花,她要去廚房煮點降火湯。隻門一開,就被嚇得心都不跳了,瞠目後退兩步。待看清了人,破口大罵。

“一早上的,你作什死?”

原是黃氏,單衣薄裳披頭散發地跪在門口,淚流滿麵:“娘,我知道您在生相公的氣,”說著話就開始磕頭,“我們知道錯了,求您不要……”

“黃氏,”吉孟氏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下去,心還突突的,顫手指著她喝道:“我警告你,你把我嚇出個好歹,老三這輩子都彆想考科舉了。你也可以儘早絕了做官太太的夢。”話音未落,便氣衝衝地跑出去,往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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