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舒服得兩眼都眯起的楚陌,放下書側過身環抱住媳婦。安安把人想得太簡單了,詹母哪是昏了頭?這其中多的是權衡,不過占主的還是唐家的態度。隻他們錯估了吉彥、吉欣然…還有瘸腿的黃氏。

“家裡近幾年的賬,你已經過了一遍了,有什麼感受?”

她感受可多了,吉安指往上推風池穴,按摩天柱:“咱家可真是種田大戶,還有各種鋪子,”雖然全在小地方,但位置可都相當好,“你可知,當初汕南河道開挖的時候,我就在想柴河那裡的河灘地?”

“現在不用想了,家裡有。”楚陌也給她摁一摁脊椎骨。

“咱家在通州府還有六間鋪子。”才理一天賬的時,吉安都驚呆了,楚家哪裡是小富?不過第二天便麻木了。

也是通過理賬,她再一次見識了人與人之間的差彆。辛語打算盤,起始不甚熟練,兩眼還分一隻給算盤。半天過去,眼盯著賬,左手翻賬本,右手飛快地撥珠子。一旁的她雖然也不差,但用的都是手劃拉,畫的還是阿拉伯數字。

“京裡沒鋪子。”楚陌在想日後若長居京城,還是要在京郊置處莊子,不論大小,閒時有個奔處就好:“讓辛語去前院跟著周明跑幾天。”

吉安蹙眉:“辛語快十三歲了,是大姑娘,怎好跟著周明到處跑?”

“可辛語也是你的大丫鬟。”楚陌抬頭上望媳婦:“你都讓綠雲把庫房的鑰匙給她了,日後她必是要照管著你的嫁妝,輔佐你理家。隻目前她行事上還不夠謹慎嚴密,需再加鍛煉。”

手下加勁兒,吉安思慮了片刻道:“一會我問問她。”

楚陌見她這般,心裡不禁泛酸:“辛語不頂事,有的你忙。你忙得腳不沾地,那還有空管我嗎?”

指頂在他天池穴上揉壓,吉安望進他盛滿委屈的眸中,不由發笑:“知道了,你最重要。”

“不然呢?”楚陌得意:“你自己說的,”掐尖嗓音學起了吉安那天在馬車裡控訴他的調,“我嫁給你,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

怪聲怪氣,吉安拍打了他一下:“不許學。”

“我被你摁在車廂底磨啊磨,還不敢反抗……”

“那能怪我嗎?有人明知自己有錯,還想死皮賴臉蒙混過去。我不發作,讓你以為我好哄好糊弄?美得你…好好看書,每日裡我再忙都給你又揉又摁,不給我考出個名堂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哈哈…不要撓我癢癢哈……”

“揉摁脖頸哪夠?你得親親我,給我灌點氣。”楚陌抱著人坐到腿上,立馬閉上眼乖乖等著。

吉安摟著他的脖頸,看過他帶笑的眉眼,麵上漸漸歸於柔和。將臉貼過去,蹭了蹭,輕嘬他柔軟的唇。

現在他是好好的,可她腦中一直有一雙寒冽的眸子揮之不去。她有想過去找太爺問問楚陌娘親的事,可…怎麼問?

而且太爺年歲也大了。

拇指擦了擦他的額際,吉安捧著他的臉又重重地嘬了幾下:“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你吃什麼我吃什麼。”楚陌埋首在她的頸窩,深嗅著融了他氣息的清香,心中無比安寧。

入了八月,天就涼爽了。初三晚上,吉安兩口子抵達遲陵縣縣學十三園。初四一早,二人就回了棗餘村。

“我還以為你們明天才能到。”

“大嫂。”吉安彎唇。

從大菜園挖小菜回來的朱氏,快步走著:“我老遠就瞧見你們馬車了,隻覺熟悉,但又不敢肯定。”歡喜地迎上去,一邊還朝著院門喊,“爹娘,當家的,小妹回來了。”

正屋裡吉孟氏早聽著聲了,帶著個小“隨從”往外,沒走到院門口,就見大兒媳領著兩人進院了:“怎回來也不叫人來吱一聲?”

“娘,”吉安快步上前挽住,細觀氣色,見紅潤不疲乏才安心。她就怕三房的事再擾到兩老:“爹呢?”

“在後院。”

楚陌手裡空了,笑著衝嶽母拱禮:“娘。”

“噯。”吉孟氏笑得慈和,她看閨女和女婿是越瞧越覺登對。兩人也沒叫她失望,雖女婿成親前有點皮,沒少翻牆頭喂狗,但不往外招惹,不像三房那個……之前說哪哪都好,現在好在哪?

這眼瞧著都快成親了,鬨那麼一出。照著她的意,還是該把親退了,沒這麼來事的。

“小姑,小姑父。”跟在奶身後的欣欣,見他們都喊完了,終於出聲喚人。

吉安早等著了:“欣欣,”小胖丫文靜了不少。

“給你帶鬆子糖和栗子糕。”

安安毫不猶豫紮進後河口救小肥丫的畫麵還曆曆在目,那是他第一次見一個人為了另外一個人拚命,目的僅僅是想救她。他羨慕小肥丫。楚陌上前,低頭問:“針線學得怎麼樣了,還紮手嗎?”

欣欣搖頭:“不紮手了,我前天給我爹縫了一個繡囊。”

聞言,吉孟氏抬手捂臉,笑著道:“你縫的那繡囊隻能裝成串銅錢,銀角子裝幾個漏幾個。”就這老二還掛腰上在家裡轉了一天。

“不錯了。”楚陌摸了摸她混了紅布條編的小辮子:“我們再接再厲。”

欣欣重重地點了點小腦袋:“欣會和姑一樣厲害的,到時給小姑父衣上繡大蝴蝶。”

“噗……”

朱氏樂了:“你小姑父穿不著,給你爹繡,你爹肯定樂意穿。”瞧著小欣欣,她就想回去抱孫女,“我趕緊把菜洗洗,你們進屋說話。”

楚陌也覺好笑:“那小姑父先謝謝你。”和她姑一樣厲害?目光下落,定在小肥丫那十根肉乎乎的小指頭上,伸手拉過她姑的美手,指若青蔥一般。他給看過了,自己這輩子該是穿不到大蝴蝶長袍。

一眼就知他在想什,吉安笑哭不得,抽回手輕輕拍打了他一下:“你還小?”

“我家姑娘還沒脫膘,你彆這麼早就看扁人。”吉俞從後院回來便見這一幕,笑著上來撥開楚陌還玩著他閨女小花辮的手:“你也給自己閨女留條後路,萬一…我是說萬一她儘挑你兩不美的地兒長。”

楚陌扭頭看向吉安:“二哥,哪裡不美?”

吉安把臉朝向她二哥,等著話。吉俞看看小妹,又瞅瞅小妹夫,一把拎起閨女抱著:“走,我們不跟這兩玩了,他們儘會欺負人。”

“你也少給自己閨女灌點迷湯。”吉孟氏笑著斥道:“講點實話。”

“娘,您不懂。兒子教了十多年蒙學,太了解小娃子了。他們就不能打擊,隻能鼓勵。越鼓勵勁兒越大。”吉俞拍了拍腰間:“我五歲的閨女給我縫了繡囊,差嗎?我就沒見過比咱更優秀的。”

吉孟氏聽不下去了,拉著閨女進屋去:“你在這繼續賣瓜。”

“二哥,”楚陌很認真地道:“你是個好父親。”睜著眼瞎話一句接一句,瞧把小肥丫聽得小臉都紅了。

這話中聽,吉俞掂了掂他姑娘:“妹夫,你也學著點,遲遲早早都有這一天。咱痛並快樂著,也就小時玩幾年。等娃兒長大了嗬……”兩眼往西廂三房望,“離心離德,老子娘說啥,不想聽的一句都進不去耳。”

楚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斂下眼睫,彎唇笑之:“爹和大哥呢?”詹家這門親事,也不儘是吉彥一人說了算,關鍵還在吉欣然。

“在後院,去瞧瞧吧,大黃招了條母狗回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大哥說腹中有小狗崽子了,爹正對著書在看。要是有小狗崽子,那就得將兩條狗分開喂。”

正屋裡間,吉安隨她娘到炕邊坐:“怎麼不見三哥?”

“他去縣學尋師座了。”吉孟氏歎了一口氣,手壓在女兒手背上:“你說這都什麼事?詹家那事鬨出聲了,瞞不住才來這告罪。然丫頭沒鬨,忍著聲,兩掛眼淚跟開了河口似的,刷刷往下流。

老三跑過來問我和你爹,你爹與我是一個想頭,把親退了。就是嫁給普通點的,也不能受這委屈。再者這委屈哪天又到頭了?那姑娘有親姑撐著腰,就算是個妾,然丫頭能拿她怎麼樣?隻能供著。”

吉安皺眉:“三哥心裡有主意,就不該來問你們。問了不聽,又何必多此一舉?”

“何止他有主意?然丫頭和她娘兩眼都長頭頂上,一心想著一步登天,哪願意入尋常門戶?”吉孟氏一肚子氣:“你瞧著吧,等兩人成完親,還有的鬨。就陪著上京這事,那唐氏若要執意留下然丫頭侍奉,然丫頭還就走不了。”

婆母壓兒媳,一壓一個準。

“這都是她自己擇的路,您就彆跟著操心了。”吉安幫著她娘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她在閨中時,不是看著您‘欺辱’她娘嗎?等嫁了,親身經曆了,她就該明白事兒了。”

吉孟氏自嘲:“說是不跟著操心,但總管不住自個。”轉眼看向女兒,“那唐家也不是個要臉麵的,閨女出了那樣的事,若放旁人家掩還來不及。他家倒好,就差跑上門來告訴。”

“這是指望著三哥去退親。”吉安笑笑。

“我還真希望他們如了願。”吉孟氏長吐一口氣:“這回事,也叫我和你爹看出來了,詹家不是好相與的人家。詹唐氏為著娘家侄女,幾天沒吃,詹雲和他爹在小妾房裡過,去瞧都沒瞧一眼。

據說他當年沒考中舉人的時候,花用的大半是詹唐氏的嫁妝。中了舉之後,也沒消停,考了三回會試沒中,參加揀選。往上通路子,靠的也是唐家的錢財。後來成功進了府學,眼裡沒唐家了,納妾,一個不夠還兩個。”

“他們都不是您。”吉安覺她家那口子說得很對,利字有幾人能看透?

“不說了,越說越沒勁。”吉孟氏摟住閨女:“一代管一代,我隻管我閨女日子過得好就行了。這次回去,你們就該收拾東西上京了。”

吉安點頭:“辛語跟著我理賬了,這次沒回來,是隨外院大管事去巡田了。”

“那丫頭心眼實,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吉孟氏有點慶幸當年一時心軟,捎帶上辛語,不然閨女遠嫁,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

“心眼是實。”吉安笑道:“她現在可是我院裡的大丫頭,前兒回來還偷偷跟我說,大管事帶她去牙行了。牙行裡的人牙子手上都有好幾十上百人。見識多了,就是不一樣。”

辛語懷疑上藍花了。

藍花十五歲,長得一般,看布膳那工夫,就不是普通丫鬟能做到的。楚陌在屋裡,藍花從不往前湊。而且隻要她與楚陌一道用膳,藍花就不會給她布菜。

她早就生疑,也早把事與楚陌說了。楚陌回了她,當初太爺一共選中九個丫鬟帶來三知院。他隻挑了藍花,旁的都是太爺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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