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1 / 2)

魏茲力不敢遲疑,趕緊將懷裡的那遝銀票掏出來奉上。

“皇上,這是昨晚臣去城西敲門的時候,那些富戶孝敬的。臣想朝廷為抗來犯外敵,國庫早已空虛。富戶安享太平,是該出點力,便收了。原打算回府換身衣裳收拾齊整,就進宮呈於您,不想…”您出來了。

沒事您總出宮做什麼,不知道宮外不平靜嗎?

是嗎?景易學魏茲力之前那樣點起銀票。銀票不經點,一會就點完了。

“魏卿有心了。”

嗯,整整六千兩銀。這一夜真沒白忙。

一夜白忙了。魏茲力勉力維持著麵上的坦蕩:“皇上,您這是要去找楚大人?”

老天可真會捉弄人。楚陌給他指點了迷津,一不小心叫他尋到了條發財的路子。他心癢,忍不住在路上點回銀票…結果,被去尋楚陌的皇上給逮了個正著。

發財的路子…要上繳了。

“先不說楚陌。”景易將銀票遞給小尺子:“你剛說,等見完朕還要去?”

魏茲力想為自個狡辯兩句,隻嘴才張開,就叫皇上搶了先。

“朕允了,京城查完,還有通州、津州、罕州。隻要是大戶孝敬的,你都代朕收了。朕也不虧待你,千兩整的歸朕,零的歸你。”

也行,總比一文沒有的好。魏茲力已經在想對策了:“臣遵命。”從今兒起,他魏大人收孝敬的規矩變了,必須有零有整。

親自將人扶起,景易作出一副欣慰樣兒:“有魏卿這般時時惦著朝廷的臣子,是朕之福。朝廷…暫時確實很難。但朕相信隻要咱們君臣心和,一定能很快渡過這坎兒。”

“皇上說的對。”魏茲力神色嚴正。

懷裡揣著銀票的小尺子,看著這君臣有義的樣兒,都快被感動了:“皇上,魏大人奔走了一夜,還是讓他趕緊回去歇息吧。”他懷裡癟癟,沒藏彆的物了。

景易點首:“回去吧。”

他還能再熬一熬,魏茲力很想隨皇上一道去小楚府,但還是跪地拱禮:“臣恭送皇上。”

沒再停留,景易轉身往回,他要去楚府看小虎叔。兩個月餘沒見,隻聽龐大福說小虎叔全似了善之。那個模樣,他有點想象不出來,必須得去親眼瞅瞅,再抱一抱。

直到皇上拐出冠河街,魏茲力才起身。昨天楚陌接連問了他幾個關於九龍令的事,直覺不會隻是出於好奇。九龍圖…雙手叉腰,深出口氣,他有點慶幸自家幾代都非握筆杆的料,乾不了精細活兒,文雅也都靠裝。

轉身躍上馬,腿夾馬腹。魏茲力一手拉韁繩一手捂上襟口,在心裡警告自己,身為京機衛統領一定要謹言慎行。像在街道上點銀票這樣的行為,日後一定不能再有。

“駕…”

也是巧了,皇帝才拐進汪香胡同,尚未到小楚府門口,就見一墩子似的男娃自永寧侯府後門出來,手裡還握著柄長杆大刀。

“呦,那不是楊小爺嗎?”

楊寧非是見過皇帝的,瞅見了自是不能避,肅起稚嫩的小臉,快步上前,駐足在一丈地。放下大刀,行大禮。

“小子楊寧非拜見皇上,皇上萬歲。”

“起來吧。”景易打量著小墩兒:“一些日子沒見,你長高了不少。”

對此,楊寧非一點都不覺有什:“皇上眼神明亮。”要知他上回見這位主兒,還是在去年初頭。站起身,穿著鹿皮小靴的腳一挑,長杆大刀到手,將它背到身後。晶亮雙目看向丈外的人,抿了抿小嘴。

“真是虎父無犬子。”景易很捧場:“剛那一下子乾淨利索,不錯不錯。”抬手招楊小爺過來。

楊寧非遲疑了兩息,看向伴在皇上側的小尺子公公,將長刀遞向前:“請您先幫我保管一時。”他知道規矩。

瞄了一眼皇上,小尺子沒猶豫,過去收了利器:“楊小爺是往楚府?”

輕嗯了一聲,楊寧非走向皇帝:“楚小叔帶北漠降書回京了,我攜大刀前往,是想給小虎子舞一段,順便請楚小叔指點一番。”

當真是舞給小虎子看的?景易手搭上楊小爺的肩,將其攬到身邊。呦…他有點低估了楊小爺的身量,人都快頂到他心口了。

“想當大將軍?”

“是。”楊寧非重重點了下頭,他是爹的長子。娘現在還沒說通爹生第二個,且就是生…若是個妹妹呢?他是打算好了,再讀幾年兵法把功夫夯實了,等個兒長到有爹那麼高時便往西北從軍。

待厲害了,再投身南徽。

“那朕等著。”

皇帝來過一回,楚府的門房認得,急去報了方管事。今兒楚鎮中幾人都早早起了,聞訊趕緊整理衣飾。才將自個捯飭好的吉安,一臉春色地走出正屋,又忙轉身回內室。

裡間床上,楚陌裡衣鬆散,襟口隱約可見肌理,頸下落了點點紅痕,身上蓋著薄被。側躺朝裡,酣睡著,臂彎下窩著同樣在熟睡的小虎子。

看著這一幕,吉安是想叫又舍不得,輕手輕腳到床邊,俯下身抱住楚陌親了親,套在他耳上:“皇上駕臨。”

濃密纖長的眼睫顫動了下,楚陌睜開眼睛,其中不見絲毫惺忪。小心收回護著小虎子的臂膀,翻身朝外捧著媳婦的臉,噘嘴索吻。

“快點起來。”吉安在他唇上嘬了一口,拉下手,去給他拿衣裳。

一個哈切打到高點時,背後來一襲。楚陌愣住,返手去抓抵在他背上的那隻小腳丫。一點點大,穿了小線襪,他握住就不想放手。

“媳婦,小虎子蹬我。”

“蹬傷了沒有?”吉安拿了衣服過來,看床裡的兒子。小腳丫子被擒了,睡得還噴香。

鳳目都笑眯成線了,楚陌指腹在小虎子的腳心摩了摩:“醒了沒有?”

“彆鬨他。”吉安將衣服放在薄被上,伸手去解救兒子的小腳丫:“沒睡飽,醒了要鬨騰,哄都難哄。”

楚陌還想賴一賴,不料屋外傳來太爺響亮的問安聲。伸了個懶腰,一拗坐起。理好裡衣,拿了衣裳下床,三兩下穿好。扯了掛在床頭架上的發帶,將發束於頂。

給小虎子掖好被子,吉安隨楚陌出了裡間。趁他潔牙時,手快地淘塊方巾。

洗好手臉,擦拭乾。聽聞腳步聲,楚陌回頭看去。來人駐足在擺屏後:“善之,朕來看小虎子。”

“看小虎子,您可以午後來,現他正睡著。”楚陌沒好氣地說。皇上治國治傻了嗎,小彆勝新婚的理兒難道還要他來教?

景易臉皮厚:“無礙,咱們也久未見麵了,正好借著空好好敘敘話。”抬起腿,朝裡喊,“我進去了。”雖然不太可能撞著狀元郎抓小娘子的畫麵,但還是…得知會一聲,免得一會有人黑臉攆客。

幫楚陌整了整玉帶,吉安退後一步,見那位進屋,屈膝深蹲:“皇上萬歲。”

“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景易麵上和煦,目光自他善良慧智但不軟弱的楚小奶奶身上一掠而過,笑著與楚小爺對望著。這個楚小爺可是名副其實。北漠的降書,他已經看過了。

真真是風水輪流轉。前黎朝屢送公主和親胡虜,今他大景強兵神將殺進漠遼王城,向來凶悍的北漠…竟要送公主來大景和親?

這口氣出得暢快,景易飛快地深鞠一躬,完全不給屋裡幾人阻撓的機會:“善之,我要謝謝你,替大景的百姓,替…”大景那些看不到今日的人,也替他自己。

太不容易了!大景未建國,曾伯祖就與胡虜打過。直到今時今日,隻有楚陌打得胡虜跪下投降。他昨夜高興地一宿沒睡,跑去太極殿將東遼、北漠的降書呈上,告慰祖宗。

然後…早朝前眯了一會,父皇入夢,直說他運道好,嚴令他不可擁功自滿,一定要勤政。這會他耳裡還回蕩著,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楚陌看在皇帝還算識好的份上,決定暫時先放過他:“您來找正好,也不用臣再進宮了。”起步越過,往小書房。

沒了遮擋,景易笑著又向楚小奶奶拱了拱手,不多言,轉身趕緊跟上。吉安看向與太爺他們站在一塊的楊小爺:“府外遇上的?”

“對。”楊寧非今天來小楚府,有三件重要的事。一、看小虎子。二、舞一段大刀給楚小叔瞅瞅。三…想到這第三件事,他不禁蹙起眉頭。現在的南夏、西疆已經開始熱了,一熱蛇蟲就有勁兒。他想請楚小叔幫著分析分析,看南邊的亂何時能平?

他有點擔心祖父和二叔。隻…轉頭望向通往小書房的那扇門,今兒來得好像不是時候。皇上也有要緊事與楚小叔商議。不過沒關係,永寧侯府就挨著,他可以明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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