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也不知那幾個青和宗弟子實力如何。

清原想著,倒也沒有過於擔憂,他們這次來了八名築基期的內門弟子,外加一個金丹期的時故和戰鬥力堪比金丹的築基期巔峰的鬱詹,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次碾壓性的行動。

“清原師兄,走嗎?”

一位弟子忽然出聲打斷了清原的思緒,他很快回神,揮了揮手,招呼著所有人一同出發。

眾人自然不會傻到在這偌大的山穀中搜尋那麼幾個青和宗弟子,而是去了離玄江穀最近的小鎮蹲守。

“你確定他們就在這裡?”說話的是清原,而被問話的是隊伍中唯一一個外門弟子,衣衫散亂眼底烏青,看上去神色萎靡。

時故對這個人有些印象,收鬱詹為徒那一天,這人也在外圍看過熱鬨,隻是記憶中的他明明是二十多歲意氣風發的年紀,而今卻頹唐得像個潦倒落魄的中年人。

據清原說,這人是前日同去采藥的幸存弟子,昨日報完信後就陷入了昏迷,今晨才醒。

“不會有錯的,我在他們的一個弟子身上放了追蹤符,他們一定還沒離開玄江穀。”

外門弟子臉上染上幾分痛苦:“清原師兄,時長老,你們……真的能為師兄弟們報仇麼?”

他目光懇求,神色淒切。

“本來我也是要死的,要不是王師兄……王師兄掩護我……”他沒再說下去,隻是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不停地往外流淌。

“那是自然,你且放心好了。”清原安撫地拍了拍弟子的肩,又將目光投向時故。

時故雖然覺得報仇這個東西得看情況,能不能行不好說,但也配合地點點頭,有些新奇地看著那外門弟子的臉。

這人的眼睛在流水。

他其實見過人哭,甚至見得還不少,但那些人淚水大都是因為恐懼,如此這般因為他人而傷心落淚的,時故很少見。

“先去找個地方落腳再說。”眼見那外門弟子還要再哭,鬱詹立刻開口,打斷了他的哭訴。

玄江穀外的這個小鎮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吃的喝的住的倒也應有儘有。

幾人隨便找了家客棧下腳,又草草吃了頓飯,便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其中清原負責帶領幾個弟子在鎮上打探消息,幸存的那位外門弟子則在兩位師兄的陪伴下尋找追蹤符的蹤跡,還有兩個修為相對較高的,負責去玄江穀內查探。

“玄江穀雖然比起其餘曆練之地尚算安全,但也斷不可掉以輕心,尤其切記,千萬不要去玄江穀南側一百裡處。”

清原叮囑著那兩名弟子:“那裡是片沼澤,瘴氣密布,穿過去後便不再屬於玄江穀一帶,而是玄陰穀。”

這說法倒是稀奇,時故嘴裡吃著,耳朵聽著。

“玄江穀與玄陰穀雖然隻是一字之差,危險程度卻大不相同,玄江穀煉氣以上皆可去得,而玄陰穀,非金丹以上,萬不可冒險。”

二人慎重點頭。

幾人很快分配完了任務,各自忙碌,十六峰的師徒二人卻尷尬了,他們沒有任務。

時故忍不住看了鬱詹一眼,卻見鬱詹冷笑一聲,徑直回房休息去了。

偌大的餐桌忽然就隻剩下了時故一人。

他想了想,出了門。

熙熙攘攘的街道格外熱鬨,吆喝聲、叫賣聲連帶著路邊的茶坊、酒肆、商鋪們一起,組成一道彆樣的風景。

印象中時故很少能有這樣獨自閒逛的機會,雖然陌生,但他竟意外的很喜歡,慢吞吞地走在街道之上,目光在各個攤前來回打量。

沒逛多久,他就有些後悔沒將童子帶來了。

童子有錢,他沒錢。

看著路邊的糖葫蘆,他在要不要呼叫鬱詹求救之間掙紮糾結。

由於臨近玄江穀,小鎮來往的修士不少,修士嘛,基本沒幾個窮的,出手也向來大方,一來二去的,這鎮子便也富裕起來,而人一旦富裕,往往就不吝於展現自己的好意。

約莫是看時故眼巴巴地盯著可憐,賣糖葫蘆的老伯便拿了一支遞給他。

時故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呐呐道:“我沒錢……”

說來也怪,平時被長老弟子們那樣羞辱議論也沒見時故有一星半點的不自在,而今不過是一根糖葫蘆,他卻覺得格外羞窘。

若是清原等人在此,想必會驚訝上好一會兒。

要知道時故私下裡在他們那幫弟子之間,可是有一個名為“二皮臉”的稱號的。

“無妨,送你的。”老伯看了下時故的衣著,笑道,“這位小公子可是跟家裡人鬨了矛盾,沒帶錢就偷偷跑出來了?”

時故伸出的手一頓。

“年輕人啊,聽小老兒一句勸,這一家人呐,哪能有什麼隔夜的仇,想必這會兒正在四處尋你也不一定。”

老伯是個健談的,見時故麵善,便又忍不住多勸了幾句:“吃完這個就趕緊回家吧,彆讓老人家多擔心,小老兒年輕的那會也是……”

“不是。”時故忽然打斷了他。

他平時的語速總是慢吞吞的,像個爬不動的蝸牛,此刻卻忽然快了起來,如若細聽,甚至還有些僵硬。

“沒有家人。”

說完,他糖葫蘆也沒拿,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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