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066章√(2 / 2)

侯門嬌香 李息隱 10704 字 6個月前

她是不可能給老虔婆這個反過來尋自己錯處的機會的,所以,既談妥,她便就撂下一句“說話算話”後,走了。

趙侯晚上回來,聽妻子說了這件事後,他有一瞬冷靜的沉默。沉默完後,他才又抬起眸子來看向妻子,一臉冷肅。

小鄭氏忙說:“我也並非真的想去,就是覺得他們祖孫三個欺負人。所以,就想趁機鬨一鬨,好出出氣的。可誰能想到,老太太不但沒有拒絕,反而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又說:“是我先鬨著要去的,若是再鬨著說不去,肯定不好吧?”

趙侯儘量迫使自己冷靜,過了一會兒,才說:“這件事情,我會去和老太太說,你放心吧。”

比起小鄭氏自己不願出去拋頭露麵來,趙侯更是不願她出門去。何況,還是去這種權貴高官雲集的場合。那無疑是把日漸塵封的往事再挖出來,舊事重提,無疑是往他臉上甩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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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趙侯隔日去找母親說時,老太太卻告知他:“你怕是遲來了一步,今兒一早,我便讓二郎把咱們會隨行出遊的名單,都呈報上去了。這一整日,宮裡都沒來人說不準誰去,想必是聖上聖後那邊已經敲定了名單。”

“這個時候再讓我去說改名單,怕是不好吧?”

趙侯本來心中就存有一口怨氣在,他想的是,在昨兒碧娘來鬨時,母親就不該由著她胡來的,當時就應該駁回她的請求。而母親呢?她不但沒有當時就駁回,反倒是在事後也沒有問過他的意思,就直接把名單呈送上去了。

既已成既定事實,趙侯難免就要上火了些。

他自認素日裡是一直都對母親畢恭畢敬的,從不敢有絲毫怠慢。他知道,當年他犯了錯,害了玉娘,母親和玉娘婆媳關係好,這些年來,不論她老人家如何拿玉娘堵他,不論怎麼教育他,他都從未回過一句嘴的。

當年是他的錯,他承認。可這些年來,母親又何曾當他的親兒子愛過他,護過他?

他原總以為,到底是一家人,他到底是從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怕母親心中對他再怨,再氣,但至少心裡還是疼他的。

可若是真疼他,她明知碧娘此行隨遊會讓他臉麵儘失,她老人家為何還要故意這樣做?

有的時候,他真的看不明白了。到底是玉娘是她親生閨女,還是他是她親兒子了。

“娘,為什麼?”積壓在心中多年的不平和委屈,終是壓不住了,趙侯顫著嗓子問出聲來,“為什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就是不肯原諒兒子?你明知道隻要碧娘去,兒子這臉上就必然無光,當年那樁舊事,就必然要重提,您為何還要這樣做?”

見他竟還有臉來質問自己,老太太則笑了,說:“你的這位續弦夫人,昨兒白日時,可是帶著人聲勢浩大的來我這兒質問我的。她是一品軍侯的夫人,雖是續弦,但可是聖上禦賜的婚事,當年咱們家,也是大操大辦明媒正娶迎她進府的。她若想去,我攔得住?我若拒了,她仗著自己得理再理直氣壯的大鬨一場,給我氣出個好歹來如何是好?”

“既是她在理,我也不是那等不明是非的婆婆。她要去,就一起去好了。”

“倒是你,好笑得很。明明是你媳婦先挑起的事端來,你不去指責怒罵她,倒是來我這裡指責我了。你說你孝順,你就是這樣孝順你老母親的?”

趙侯一時答不上話來,但他自己心裡清楚。碧娘不是真想去,她鬨這一場,不過就是因為心中憋屈,想耍耍威風罷了。母親明明知道她的那點心思,卻故意將計就計如了她的願。而事後,母親明明可以不那麼急著送名單進宮的,她卻又故意這麼急匆匆送了進去。

要說母親不是故意的,他不信。

趙侯心裡淒苦,此刻在母親跟前,他也早沒了身為一府軍侯的體麵,直接落了淚來。

老太太見他這個樣子,心裡也不大好受。

但她那日聽了二郎的話後,心裡自己琢磨了下,多少也是有把二郎的話聽進去的。二郎說她上了歲數了,不能再動肝火,希望她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可以儘量不往心裡走。

她自己一琢磨,覺得也是。倒也不必每回府上鬨一場時她都動氣,每氣一回回來,她都得躺上兩三日。彆回頭她自己本來陽壽未到,卻叫這二人給氣死了。

那多不值當。

“你也不必在我這裡哭,你自己媳婦惹出來的事情,讓她自己解決去。”老太太儘量放寬了些,不去多計較這些,也儘量不去動氣,隻占著自己在理好好說教了一番,“你也彆怪我沒顧著你的臉麵,若為了顧及你的臉麵而去對你那媳婦低聲下氣的,我自己豈不是得慪死?你這麼有能耐,你定有法子能力挽狂瀾,倒不必在我跟前哭這一場。”

老太太說著,又哼了聲:“你若真孝順,就該直接捆了你那媳婦打一頓,而不是巴巴往我這裡跑。你若是假孝順,也就彆怪我翻臉無情了。”

趙侯更是沒想到,自己多年來的孝順、多年來的對母親畢恭畢敬,在她老人家那裡,竟成了是做戲的假孝順了。

趙侯一時心也寒了些,隻屈膝跪在母親麵前,淚珠滾落下來,他抬臉問母親:“母親這以後,當真為了玉娘,要不顧我們母子多年的情分了嗎?”

趙老太太則說:“你不是柔弱沒有本事的人,雖說不及你父親當年,但趙家能在你在位時,達到頂峰期,除了有大郎二郎出息的原因外,你這個一品侯爺自然也是功不可沒的。當年,就算是你被人害了的,可你但凡有些骨氣,你但凡還念著些和玉娘間的夫妻情分,哪怕是聖上賜婚,你也不該答應。”

“你還不承認嗎?你心裡就是喜歡你的這個繼室夫人,你當時在還未與她苟合時,就動了心的。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玉娘為何自裁嗎?因為她看透了你的心,因為你背叛了她。”

“你背叛她在先,之後又在她屍骨未寒時續娶她堂妹為妻在後。這些年,你一邊說著對不起玉娘,一邊卻又是如何寵那個碧娘的?又是如何待我二郎的?”

“你少在我麵前假惺惺談什麼母子情深,也少在我麵前拿親情說事。你但凡有種些,但凡有些骨氣在,當初哪怕是你去死,也不該接那個聖旨。”

“好,你既走了你的路,我自也有我的路走。我左右不了你,你也少來乾預我。我們母子的情分,早在當年,就已經沒了,是被你給作沒了的。”

趙侯一時沒言語,隻是匍匐在母親腳下默默的哭。自己哭完後,揩乾了眼淚,又站了起來。

“天色已晚,孩兒不打攪母親休息了,孩兒告辭。”趙侯抱手退了下去。

二爺說了讓老太太彆再動氣,可剛剛又動了一回。見侯爺走了,尹嬤嬤走過來說:“您歲數大了,往後彆這樣了。若是叫二爺知道您又生氣了,怕是要說你。”

又說:“您心裡明白怎麼回事就行,往回不論侯爺夫人再怎麼在你麵前哭訴,你隻不理他們就是。這些舊事,心裡藏著就好,每提一回,您就得傷心一回。如今啊,您膝下可是有重孫女也有重孫子的,您難道不想多活幾年,看著一雙哥兒姐兒長大成人嗎?”

“下回可不該這樣了。您再這樣,等二爺來,我就去告狀。”

老太太笑著說:“這回就不必告訴他了,下回我注意些就是。”

尹嬤嬤笑:“這樣才對。您呐,就等著享福吧。二爺自娶了二奶奶後,越來越顧家了,多好的日子啊。”

趙侯不願妻子隨行出遊,但好像宮裡的皇後並不願遂他的願。臨出遊前,趙侯有算著時間往宮裡遞了小鄭氏抱病不能隨行的折子,但卻被皇後擋了。皇後不但沒有直接準了他的請,反而還關心的說,要派了宮裡的太醫前去給他夫人瞧瞧。

趙侯自然不會真信了皇後是關心他妻子的身子的,不過就是單純想駁回他這個請求罷了。

妻子並沒有生病,若是真讓太醫過去瞧了,必然就是欺君大罪。趙侯當時謝了恩,並婉拒了皇後的好意。

如今擺在他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是真讓妻子做出病來,以此好逃掉這場隨行。再有就是,他不再做任何掙紮,任由事情發展下去。

沒病卻要做出病來,勢必要吃一番苦。說不定,日後還得留下什麼病根。趙侯深覺這些年來愧對妻子,自是舍不得這樣對她下狠手。

她膝下無子嗣,又不能再生養。若是再因此落了病根來,那她後麵的幾十年可怎麼過?

如此一思量,本來堅定的決心,便也就漸漸鬆懈了。

而小鄭氏那邊,經過這段日子的思量,且又有嬤嬤於身邊勸,她也未必真就不肯去了。她不能總一直縮在這侯府裡,她總得要邁出這一步來的。或許,這回的隨行出遊是個機會。邁出了這一步,後麵再想漸漸融入權貴婦人的圈子,豈不是就容易了?

對於小鄭氏的同行,大房那邊沒什麼反應,愛去不去。但柳香這邊,倒還有些高興。不為彆的,隻是為了墩哥兒。她怕留小鄭氏在府上,小鄭氏會對墩哥兒出手。就算二爺好本事,能護周全,但她總歸還是有些擔心的。

現在好了,侯夫人也走了,那就再也沒誰能欺負她兒子了。

柳香抱著快三個月大的胖兒子,貼著他臉稀罕的說:“爹爹和娘親很快就回家了,你在家乖乖聽嬤嬤的話,不要調皮。”

墩哥兒盯著娘親笑,嘴裡輕輕軟軟的發出了聲“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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