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2 / 2)

烈火澆愁 priest 9285 字 6個月前

天魔劍從一睜眼,就被困在劍裡,才脫困,又是生離死彆、被困赤淵三千年,他生死涅槃數次,除了那些赤淵裡咆哮的怨怒,就隻有盛靈淵一點色彩,所以他是執念,是寄托,是獨一無二的刻骨銘心……但盛靈淵呢?

天魔劍畢竟隻參與過他的前半生。

客觀說,盛靈淵的前半生雖然也是波瀾壯闊,但畢竟年紀小,是無數雙手與命運的洪流把他推到王座上的,光是滿足他們的期望,已經讓那茫然的少年疲於奔命了。相比起來,作為武帝的後半生,才是他真正展露個人意誌的時候。那時他的政見、手腕都日趨成熟,在陰謀與陽謀中片葉不沾身,大權獨攬,生殺予奪。

他身邊有太多人、太多精彩的事了,相比起來,一柄斷了的劍而已,對他來說,會不會就像割掉的闌尾一樣?

或許會疼一陣,但轉頭習慣了,就發現其實沒有也挺好的。

畢竟妖王已經死了,一把戾氣逼人的魔劍,對聖主賢君還有什麼好處呢?

王澤聽一半,發現他突然卡住了,急成了狗,汪道:“所以呢?宣主任,你倒是接著說啊!”

宣璣回過神來,握著瓷杯的手緊了緊,垂下眼說:“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所以如果我認為刀靈出於某種原因,還‘活著’,我就會從這個思路著手。”

王澤:“先收集刀身殘片,那煉器的‘生靈’部分怎麼搞?”

“古代高山人認為,‘血’和‘骨’是生靈煉器的關鍵,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先確認煉器的生靈到底是什麼,再找與他最接近的血緣。重新煉一次刀,器靈或許有機會重回器身。”

盛靈淵還以為這小妖會說出什麼有見地的話,聽到這,已經徹底認定他們隻是異想天開了。

那小妖還滿口“太陽底下無新事”——要是收集器身和所謂“骨血”,就能重新煉器,高山一族以前那麼多大師都想不到?

就他聰明。

可是這些在三千年前算“常識”的東西,因為失傳得太厲害,已經夠把王澤這條“井底鯉魚”糊弄得一愣一愣了。

“我的媽,怪不得給人當槍手寫軟文都一套一套的,”他激動地搓著手說,“宣主任,你到底啥家庭背景啊,知識麵也太寬廣了!”

盛靈淵用茶杯擋住笑意。

宣璣餘光瞥見,乾咳一聲,製止了老王的尬吹:“廣什麼廣,彆沒見識了,丟人。”

王澤才不在乎丟不丟人:“如果能確定知春是高山王子用那一百多個死孩子煉的刀,那‘骨’就有了,海底墓裡炸出來的遺體俞陽分局都收了,血呢?”

宣璣提醒道:“高山人應該還有後代,如果知春是燕隊家祖傳的,他本人也許就有高山人血統。”

“妥妥的,”王澤一拍大腿,“就剩刀身了,燕隊那裡有個知春的殘片,當時銷毀刀身的時候他偷偷留下的,清點人是肖主任,知道那塊沒有刃,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是隻有一小塊殘片,不夠吧?”

宣璣想了想:“可以叫他拿過來看看,刀劍之間會有一些特殊的感應,如果那個殘片上還有知春的氣息,劍靈也許能感覺到。”

“膽子不小,”盛靈淵一頓,心想,“還敢使喚起朕來了。”

“那我這就去接燕隊!”王澤也理所當然地認為他說的“劍靈”是盛靈淵,心急火燎地跳起來,又轉頭對盛靈淵說,“劍兄,拜托拜托,這事要是能成功,以後我們風神一全體都是你小弟!”

盛靈淵心說:“免了,敬謝不敏。”

王澤一口把他那咖啡味的小糖水喝完了,“哈”地一抹嘴,海嘯似的跑了。

“我就是……用您當個幌子,”宣璣等王澤把自己發射出去,才反應過來他倆都誤會了,乾巴巴地對盛靈淵解釋了一句,“我本來屬火,‘祖上’收集過一些跟器靈有關的秘法,可以試試,不想跟他們廢話解釋,所以……”

盛靈淵:“唔,你家祖上對高山人的煉器法頗有研究。”

“也沒有……”宣璣頓了頓,“等等,這也是反話吧?”

盛靈淵搖搖頭:“是誰告訴你,重新煉一次器,就能修複刀劍的?”

宣璣:“假設刀靈還活著的話……”

“刀靈離開刀身的一瞬間,就不算‘活’了。”

“但是知春的刀身被銷毀三年,三年之後還能完成陰沉祭文……”

盛靈淵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那是因為微雲最後一批刀劍煉得特殊,知春除了原身,還有其他的刀身。微雲是‘天耳’,是高山人煉器之術的集大成者,最後那一百零八把刀劍是他錐心遺作,你覺得你們幾個半桶水能明白這裡頭的關竅?還是你覺得知春走運一回,在被陰沉祭文反噬後還能走運第二回?”

盛靈淵一直覺得宣璣這小妖麵熱心冷,為人處世挺理智的,可這回不知怎麼,正事不乾,非得跟那大傻鯉魚一起相信一把殘刀能複原。

他要不是中邪,那就是彆有用心。

盛靈淵歎了口氣,好心指點道:“我知道燕秋山是關鍵證人,你是想給他一點希望,所以拿修複知春這事吊著他,好讓他為貴局所用。但這辦法實在不聰明,你就不怕他最後發現自己奔忙都是徒勞,反而心生怨懟嗎?”

宣璣:“……”

這些搞權謀的是不是覺得全世界都彆有用心?

“友情提示,”盛靈淵學著電視裡聽來的詞,收了棋盤,準備去換一壺茶,“還是提前打算一下吧。”

“慢著,陛下,”宣璣一時腦熱,脫口說,“那天在海上,高山王說,您曾經有過一把劍,後來碎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周圍空氣都凝固了,一字一字地刺著自己的耳膜,生疼。

“你有沒有……”

你有沒有像我們一樣,試著修複過他?

你有沒有一點……

“你說天魔劍啊,”盛靈淵腳步微頓,背對著宣璣,語氣似乎沒什麼變化。

宣璣胸口像是漏了個洞。

“修過,畢竟微煜王把微雲扣在我那了,不用白不用,不過沒成。”盛靈淵說,“微雲都不成,我勸你們也彆想太多了。小妖……”

宣璣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有名有姓,不叫‘小妖’,謝謝您了。”

“宣璣,”盛靈淵看了他一眼,從善如流地改了口,無所謂地說,“稱呼而已,較什麼真,反正你這名字也不是真的,也沒好聽到哪去啊。”

宣璣垂在身側的手扣緊了。

“我不想叫‘彤’,聽著跟‘小紅’似的,這是小丫頭的名字!哪個倒黴玩意給我刻的劍銘?”天魔劍期待自己的大名很久了,沒想到第一次出鞘,看清了自己的劍身後大失所望,慘叫一聲,鬨了起來,“一點也不威風!你不許叫我這個!”

少年天子珍惜地撫過劍身,神色是克製持重的,眼睛裡卻布滿了笑意。

“彆挑啦,”他對他心意相通的本命劍說,“你原身就是隻紅毛雞,還想怎麼威風?既然不讓我叫‘紅毛’,那我就像以前一樣,接著叫你‘小雞’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