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深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紀染, 可是明明心底特彆惱火,但是他看見小姑娘時,眼底還是閃過一絲不自然的驚豔。
小姑娘穿著一件紅色牛角扣大衣, 整個人看起來跟個洋娃娃一樣精致,特彆是那雙水潤的大眼睛, 輕眨時如同盛滿了星光。
“你誰呀?”饒是驚豔小姑娘的長相, 可是當著這麼多人被砸了蛋糕在臉上, 程深還是惱火。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但是沈執一把將小姑娘的手腕輕輕拉住,擋在她身前。
沈執輕瞥了他一眼,還彆說,程深這模樣倒是比他平時那副高傲自大的樣子有趣多了。連沈執都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隻不過他不笑還好,一笑輪到程深爆炸。
“沈執,你居然還有臉笑,阿鵬到現在還住在醫院裡呢。”
說著他再也忍不住,衝上來似乎想對沈執揮拳頭。
程深是真的怵沈執,要不然也不至於被這麼刺激之後才敢動手。等他掄起胳膊想要打人的時候,沈執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 程深居然慫到停手了。
然後沈執趁勢直接拎著他前襟的衣服,壓著聲音說:“你對唐振鵬的事情了解多少?你知道他乾了什麼嗎?就敢在這兒跟我大言不慚。”
程深還想掙紮, 可是沈執的手掌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領, 讓他有種掙脫不了的感覺。
直到沈執狠狠鬆開他,程深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不是怕你也不是解釋, 唐振鵬的事情跟我無關,警察遲早會給你們答案。”
程深冷哼:“你要不是心虛,為什麼姑姑給你打電話,你不敢接?”
他嘴裡的姑姑,自然是程薈。
沈執冷笑:“我跟她有什麼可說的嗎?”
程深沒想到他當著自己的麵兒,提到程薈的時候,還敢這麼囂張,心底那股子氣悶越發不能忍受。
他忍不住低聲道:“要不我姑姑大度容納了你,你以為你能安安穩穩當你的沈家大少爺?你也不看看你媽……”
這個私生子如今能登堂入室,還不是都拜他姑姑的大度所賜。
這也是程深從前剛見到沈執時候,特彆高傲的原因。
可是他也不想想,沈執之所以能回來,不是因為什麼程薈大方,而是因為他是沈紀明的親生兒子。
紀染站在身後閉了下眼睛,果然人要找死,彆人攔都攔不住。
沈執抬手一拳砸在程深臉上的的時候,勁道特彆足,旁邊的人甚至聽到了骨頭哢嚓的聲音,有點兒聳人。
程深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勉強穩住身形沒倒下去。
隻是他下意識捂住自己的鼻子時,發現手指間都是血。
沈執上前拽著程深的衣服把人拉過來,程深鼻子裡流出來的血已經弄花了半張臉,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藍色羽絨服上。
沈執臉上的表情冷厲而又漠然,直到他緩緩開口,聲音特彆低啞:“我是不是說過,彆惹我?”
說過,怎麼會沒說過,從沈執回沈家開始,程深就看他不爽。
因為大人們都說,他是個私生子,沈家把他認回來是徹底打了姑姑的臉。可是程深沒想到平常看起來安安靜靜的小男孩,狠起來的時候跟一頭狼崽子似得。
程深打小就被他打怕了。
可是這會兒他心底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也上來了,哪怕臉色蒼白,卻還是看著一旁的紀染:“你這麼護著他,那你知不知道他媽是個神……”
這一次,紀染下意識伸手去拽沈執的手臂,因為她知道程深的這句話會再次惹惱沈執。
果不其然,沈執猛地拽住程深的衣服,又是抬手揮拳。
這會兒程深帶來的那幫人跟剛反應過來似得,一個個上前想要把程深救回去。隻不過他們一動,夏江鳴他們也不讓了。
徐一航挺淡定地說:“哥們,這是人家家務事,你們插手不太好吧。”
夏江鳴在一旁點頭:“對呀,咱們也不動手,讓他們自己解決。”
自己解決?隻怕是讓沈執輕鬆解決掉程深吧。
程深之所以帶著這麼一幫人過來,不就是打骨子裡慫了沈執,隻可惜他選的這麼個地方不太好。
天空之境的保安還挺多,樓下樓下幾秒估計就能趕過來。
這會兒之所以沒人過來,是因為程深在單獨挨揍。
沈執知道程深想跟紀染說什麼話,所以他把程深拖過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帶著一股尖銳的戾氣。
紀染這次是真的急了,直接抱住他的手臂喊道:“沈執。”
沈執動作微頓,紀染立即說:“這種人不值得你動手,因為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在乎。”
其實紀染已經猜到了沈執的身世,可她並不在意。
不管這個程深說什麼,沈執依舊是沈執,並不會因為他的出生就改變什麼。
沈執靜默地望著她,突然眼睛又酸澀了起來。
私生子的身份是他從出生開始就背負著的原罪,小時候那些人嘲笑他奚落他,他便一個個地打回去。後來他回到沈家,所有人表麵不說,可心底什麼想法他都清楚。
他從來沒有怪過他媽媽,可是這卻是他的原罪,一輩子無法擺脫的原罪。
可是這一刻,他看見紀染清澈的眼睛,突然他有種釋懷的感覺。那種被壓在心底很多年很多年的事情,終於徹底被證實。
當他還是原景的時候,他從未跟紀染說過自己的身世。
因為他不敢賭,他不敢賭紀染會永遠都用那種清澈柔軟的眼睛看著他,會永遠護著他。
可是很多年之後,在另外一座城市重逢的他們,終於讓他知道了這個答案。
他的染染,永遠都不會在意他的出生。
她親口告訴他,她不會在乎的。
沈執終於鬆開程深,而此時程深一張沾著血的臉卻肉眼可見的蒼白,他看得出來這姑娘跟沈執的關係不一般。
所以他才會故意這麼說,他就是想破壞這兩人之間的關係。
沈執憑什麼被人這麼護著,他一個私生子,應該比陰溝裡的老鼠還讓人討厭。
可他說的這麼清楚明白,沒想到這個姑娘居然一點兒都沒動搖。
於是他麵色僵硬地望著紀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
紀染抓著沈執的手臂,她明顯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而僵硬著,他還是在擔心自己受程深的蠱惑。
原來看似冷漠的他,也有這麼沒有安全感的時候。
紀染突然勾了勾嘴角,輕聲說:“沈執就是沈執,不會因為他的父母是誰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