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東京事變(十)【細修】(2 / 2)

直哉努力地伸出手抓住由紀子衣角:“彆去!”

看見他如此真心實意地為自己擔心,由紀子備受觸動,她笑著拍了拍直哉手,柔聲道:“謝謝你,不必為我擔心。來這裡是我自己做出決定,與你們無關。”

沒錯,雖然一開始用是擔心條月同學所以要一起跟來理由,不過這一點早就她決定跟著他們二人一起上山時候就不成立了。

由紀子會跟來,完全是為了滿足她自己對於真相好奇心。早在上山前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便遭遇危險,也絕不會怪到甚爾和直哉頭上。

“而且,”她頓了頓,“你們接下來是要去最危險地方吧?我又怎麼能獨自下山,把所有麻煩都推給你們?”

不止是甚爾和直哉想知道真相,她也想。而且她對真相渴求要比他們兩個更堅定,更純粹。

直哉啞然。

與理智到近乎冷酷甚爾和由紀子一比,他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真正小孩子一樣,隻會意氣用事。怪不得那兩人不聽他意見,他在提出想法之前根本就沒有他們想得多,那淺薄想法自然無法打動他們。

“……就算這樣,我也不能讓你單獨離開!”

直哉咬著牙,握著由紀子肩膀上衣角不放。

假如在這裡分開後,由紀子出了什麼意外,那他會後悔終生。

由紀子望向他堅決雙眼,明明有著一口伶牙俐齒,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虛虛地握著直哉手,想把他往下掰卻掰不開。直哉死也不放手,她怕碰疼他。

由紀子不敢用力,甚爾卻敢。他站在這裡等了半天也沒等出個結果,早就不耐煩了。他伸出手看似隨意地在直哉肘側一捏,正中麻筋,直哉一下子就失去了半條手臂力氣,被甚爾輕而易舉地拽了回來。

“甚爾!!”直哉驚怒交加地瞪向他,卻隻得到一個淡然側臉。

甚爾輕飄飄落下一句:“你自保都難,管得倒寬。”

說完,他扛著直哉頭也不回地離去,不同於上山時遷就由紀子速度,他幾個起落就消失在由紀子視線範圍中,隱入靜謐山林裡。

直哉不甘心聲音從遠處傳回來:“在這裡等我們!——”

但很快,就連這點聲音也被樹葉和泥土吸收了,由紀子耳邊唯餘她自己呼吸聲,還有心臟‘砰砰’直跳聲音。

她目送著甚爾和直哉離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果斷地呼出來,繼續沿著大路前行。

渴求之物,必須親自為其付出,決不能停留在原地,指望著他人將其帶給自己。

對真相求知欲,促使著她忍住了對未知畏懼,繼續向前。

……

甚爾帶著直哉穿梭於密林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著,沒有一個人主動說話。

過了很久,直哉才低聲問道:“為什麼拋下她?”

他音量很小,幾乎被兩旁呼嘯風聲吞沒,然而甚爾卻聽得很清楚。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她自己選。”

隻要是她自己選擇,就算是死了,也與他無關。

直哉聽懂了甚爾潛台詞,所以他死死地抓住身下甚爾肩膀,突然情緒爆發地衝他吼道:“可她什麼都不知道!!”

沒見過咒靈,更沒見過死亡。

人在沒見識過這兩樣東西凶險以前,無論說多麼勇敢無畏,直哉也不會相信。

因為他是親曆過這一切人,他無法做到看著彆人踏入相同境地,自己卻無動於衷。

甚爾被吼了一句,停下腳步,莫名其妙地看向直哉:“你衝我發什麼脾氣?”

他是真不懂。

直哉忽然發現,自己到現在才算看清甚爾這個人。

二人初見那一夜,甚爾所表現出熱血與張揚,那才是他性格中反常那一麵。現在這個冷血、無情、對他人生命漠不關心家夥,才是甚爾真麵目。

直哉忽然間失去了力氣,他鬆開了手裡攥著像石頭一樣堅硬皮肉,沉默地倒在甚爾肩膀上。

甚爾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趕路。

直哉用微不可聞聲音輕輕說道:“你昨天也是這樣看著我去送死嗎?”

甚爾忽然一僵,但直哉質問並沒有就此結束:

“那你為什麼還要在那天晚上救我?”

“……”

甚爾想說,三個月前那天晚上自己不是為了救他才出現在那裡,但話到了嘴邊,不知為何忽然說不出來。

一小團濕意在甚爾肩頭黑色T恤上慢慢暈開。

——直哉又哭了。自打他蘇醒以來,甚爾見過他哭次數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他就是個無可救藥哭包,這點甚爾早就知道。

可直哉以前每次哭時候,都會連哭帶嚎聲勢浩大,唯恐彆人注意不到他委屈。唯獨這次,他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他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趴在甚爾肩膀上,淚珠子接連不斷地打濕他肩頭。

“……”甚爾忽然有點心慌,他活了整整十五年,頭一次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家夥哭什麼?!

他焦躁不安地磨著牙,為了讓直哉彆再哭,絞儘腦汁地想著辦法。

可就在他想明白之前,他餘光中忽然劃過了一絲異樣。

甚爾猛地扭頭看向前方——

——層層交疊樹林外,數個披著麻布袍子人影閃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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