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區的中心,是原本孔氏事務所佇立著的地方,但現在那裡已經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濃霧包圍。說是濃霧,隻是因為其他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東西。它似煙又似霧,厚重不透光,偏偏又毫無實體。將物體投入其中,就會像墜入深淵一樣,毫無回響。
最驚人,也是最令咒術協會忌憚的一點便是,這片黑霧是可以被無咒力的普通人看見的。光是目擊者所產生的種種情緒,便已經凝結出了許多弱小的咒靈,若是不加以控製,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
五條悟曾經見過這樣的‘黑霧’——這其實是直哉的影子空間,在本體陷入無意識的深度昏迷後,不受控製溢散到現實世界的模樣。
他鐵青著臉,摘下墨鏡,這時乘坐著虹龍趕到現場的夏油傑姍姍來遲。
“這是……”他一臉震驚地說,“……咒力暴動?”
正如夜蛾正道所教授的那樣,有些咒術師會由於咒力總量激增,大腦不適應這種高濃度的咒力水平,而導致情緒不穩,甚至意識崩潰。
但夏油傑無論如何想不到,這種事會發生在禪院直哉的身上。
他明明是那麼強大而又開朗的人,上次分彆時,他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在和五條悟拌嘴。
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呢?
由紀子作為直哉失控的第一見證人,早早被控製了起來。她不願對任何人說明事故發生前後的細節,並表示隻有當特定的某個人在場時,她才會把事情說出來。
而這個人也是直哉之前囑咐過她的,一旦他發生了什麼意外,就可以依靠的人。
五條家的六眼,五條悟。
……
甚爾家。
正在擺弄手影姿勢的惠若有所覺,抬頭望向直哉最後停留的方向。
甚爾注意到他的異樣,抬起眼問道:“怎麼?”
惠猶豫地咬咬唇,“不知道……”
就是感覺,好像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正在遠離自己。
……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京都,禪院家。
在聽聞這個消息後,直毗人手一抖,跌落了手中的酒壺。
他顧不得身上的酒漬,猛地站起,死死盯著半跪在地上的人,“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那人沉聲道:“回稟家主,直哉少爺他由於咒力暴動,現在陷入成分不明的黑霧中,生死……不明。”
直毗人一拳砸在身側的牆壁上,氣得胡須微顫,然後在室內來回踱步。
最後,他對自己的近侍說:“安排一下,我要立刻去東京!”
近侍急促地說:“可是大人……”
直毗人打斷了他:“沒有可是。”
禪院家可以失去他,甚至可以再失去無數個家主,但唯獨不能失去直哉。
這是他這輩子下過的最大的賭注,賭直哉能帶領禪院家,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搏得頭籌。現在籌碼已經全部落下,如果直哉這這個時候不明不白地死了,禪院家的未來將經受到難以想象的重創。
直毗人咬緊牙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什麼?咒力暴動?生死未卜?”
額頭上帶有一圈縫合線的男人驚訝地捂住了嘴,思考起來。
居然是在這個時候?
“是啊,聽說還是在處理好那個瘋女人的事情之後,才突然發作的……”
男人沉吟道:“井村家的女兒?”
“正是。”
男人沉默了許久,最後忽然輕笑出聲。
他已經設好了局,隻等禪院直哉落網。可誰知隻是一盤小小的前菜,就已經讓他潰不成軍到這個地步。
他感歎道:“果然不足為懼!”
虧他先前還以為直哉這些年的低調都是在韜光養晦,隱藏實力。可現在看來,這心性方麵還遠遠不夠成熟,隻是個毛頭小子罷了。
“雖然刀折了很可惜……但這樣也好,無法傷人,也不會傷到自己。”
他胸有成竹地吩咐下去:“通知天理教那邊,可以開始籌備了。”
局已設好,雖然原計劃中的獵物在彆處落了網,但花費了許多精力布置的陷阱可不能白費。
咒術界的刀……就讓他再多折兩把吧!
現實世界中雲詭波譎,影子世界中,被無數人惦記著的直哉本人正愁得頭掉。
“阿咩啊!你可闖了大禍了!”
每個世界都有著厚重的壁壘,互相分隔,保障彼此的獨立性。這對於世界的存續來說至關重要,一旦壁壘破損,虛無空間將逐漸入侵這個世界,導致世界的崩毀。
這些年,直哉不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影子的真麵目——它其實就是通向虛無空間的一條穩定通道,而他本人不知為何,竟然擁有能夠安全地穿梭於虛無空間中的能力。
在逐步的試探與發掘中,他也漸漸觸碰到了其他世界的邊緣。除了他醒來的這個咒術世界,以及據說是他來源之地的怪物世界外,虛無空間還有著通向無數個世界的道路,隻是他缺乏進入道路的錨點,所以無法更進一步地探查真相。
他唯一知道的,也是虛無空間從一開始就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便是:絕對,絕對不可以毀壞世界的壁壘,導致世界的滅亡。
可在他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滅儘龍竟然自作主張地在虛無空間中橫衝直撞。
它身上的毀滅氣息是怪物世界中自然與天理的象征,是高於許多世界位麵的概念,以致於某些世界壁壘隻是和它產生一點碰撞,便裂開了一道無法自行愈合的傷口。
直哉簡直要愁死了。
“你們怎麼也不攔著阿咩?!”他朝剩下三頭龍說道。
泡狐龍:“嘸嗚……”
我能做什麼呀,我隻是一隻花瓶。
金雷公:“嗷吼!”
我能做什麼呀,我根本打不過大哥。
月迅龍:“咪唔。”
與美女無關,美女獨自美麗,安靜舔毛。
而滅儘龍坐在直哉身後,高高昂起頭,明顯一副‘我沒錯’的刁蠻樣子。
“……”看著這群我行我素的怪物,直哉薅著自己的頭發,欲哭無淚地蹲在了地上。
說實話,他已經沒有力氣自怨自艾了,管理這群熊崽子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心神,他哪還有精力去管什麼咒力暴動導致的情緒不穩!
“老天啊……”他低低地哀號。
如果他有罪,請讓法律來懲罰他,而不是讓他碰到這麼一群作天作地的龍崽子!!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直哉以後去彆的世界的真實原因是:
熊孩子阿咩打碎了彆人家玻璃——家長豬豬上門道歉並幫忙修窗戶。
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