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協議(1 / 2)

這天晚上李婉晴讓餘自新送媛媛來李家,她和嫂子買了媛媛愛吃的醬肉和黑森林蛋糕,還要了兩根小蠟燭,真的搞了個小慶祝會。

送餘自新回家時,李婉晴說,“方悅棠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看到吳嵐的B超和病例後沒有一絲憤怒或難過,隻有淡淡的惋惜。她從前多愛方悅棠啊……他到李家時,她和現在的媛媛差不多大,一直叫他棠官哥哥,到了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突然有一天再也叫不出“哥哥”那兩個字,一看他就臉紅。

現在——她有時偷偷看著他,懷疑眼前這方悅棠是妖怪變的,他吞吃掉了她藏在心底那少年,變化成他的樣子,但漸漸終於掩蓋不了原本麵目,一天似一天猙獰,離得近了甚至能聞到他口裡的血腥氣。

也許,這妖怪名叫時間。

把每個人都變得麵目全非。

她也不再是那個會臉紅的少女了,不是嗎?方悅棠看她,沒準也會懷疑眼前這眼角有皺紋眼神冰冷的婦人是吃掉他“妹妹”的妖怪。

餘自新憂愁地問:“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李婉晴笑笑,“不辦。不是我的事。”

這是方悅棠惹的事,當然要叫他去處理。

但這個叫吳嵐的女孩去接媛媛,還鎖上車門?她想乾什麼?

嗬。敢用她的女兒威脅她,這就不止是他方悅棠的事了。

小餘還是年輕單純,她都沒想到,吳嵐開著車,要是起了壞心,會把媛媛送到哪兒去?她會對媛媛做什麼?幸好這女孩膽子還沒這麼大。

這次媛媛是走運,下次呢?

她不允許有下一次。

李劍晴深夜才回到家,李婉晴拿出病曆,“媛媛上了車才發覺不對,車開著,她能怎麼辦?要不是小餘偷偷送給她一個手機,誰知道這女人要把媛媛送到哪兒?要對她做什麼?”

李劍晴和魏藍對視一下,脊背發涼。就在幾年前,海市出了件驚天慘案。一個小女孩被父親的情人騙出學校,一瓶硫酸澆上在頭上臉上,雙眼失明。這孩子後來幾次手術李劍晴還參與了。

“這婚必須離了。”李婉晴兩眼裡閃著冷冷寒光,是一頭炸開毛的護崽母獸,“這個吳嵐,和英琪見到的還不是同一個。”天曉得還有多少女人以為她們是上位阻礙,要除之而後快。

李劍晴沉默良久終於開口,“我去找他說。婉晴你就繼續專心複習。”

第二天中午,方悅棠聽秘書報告李劍晴來了,還挺詫異,“哥,你怎麼來了?”

李劍晴勉強一笑,“很久沒來你這裡了。”

這間辦公室能將整個海市的風光儘收眼底,聽說,他們在浦東的辦公樓就快竣工了,到時風景更勝一籌。

李劍晴在落地窗邊向外眺望片刻,把一個紙袋放在方悅棠桌上,“我想給你看點東西。”

方悅棠打開紙袋嚇了一跳。是很多照片,失去了毛孔和皮膚質感的臉,扭曲得勉強能看出手指的手,全是一個小孩的,這孩子的臉更可怕,像溶化的蠟像,耳朵鼻子嘴唇通通失卻形狀,眉毛早不見了。

李劍晴挑出一張照片,“這是她原本的樣子。”

方悅棠震驚,她?這原來是個小女孩?

“你應該也記得這案子,當時很轟動。我給你看的是她植皮治療幾次後的樣子。我一直參與手術。”李劍晴又扔給方悅棠一個紙袋,“有個叫吳嵐的女孩昨天開著你的車去媛媛學校接她。還給了媛媛這個,讓她交給媽媽。”

方悅棠麵無表情。

李劍晴轉身就走,他在門口前停一停,“現在和婉晴離婚,你還是李家的人,再繼續鬨下去,不好看。”

方悅棠粗重地呼吸幾次,解掉領帶,按鍵叫張秘書,“讓吳嵐過來。”

吳嵐怯生生推開門,方悅棠在打室內高爾夫球,握杆擊球,一聲輕響,小球準準落入洞中。

她這時才敢出聲,“什麼事呀?”

方悅棠對她笑,招招手。

她走到他麵前,仰起小臉,睫毛長得垂在眸子前,鼻尖微微發紅,像剛哭過。

方悅棠捏著她的下巴欣賞,“小白兔似的。”他說完,一巴掌打的吳嵐摔倒在地上。

吳嵐又驚又痛,她捂著臉,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和對她溫柔小意的是同一個人麼?她設想過很快會東窗事發,設想過方悅棠質問她為什麼不先告訴他卻直接找上他妻女,她想好了怎麼應對,可從沒想過他會打她!

方悅棠掄起高爾夫球杆往吳嵐身上一下一下砸,他控製著力道,讓她非常疼卻不會受重傷,他壓低聲音質問,“你這個賤人。想算計我?誰讓你停藥懷孕的?你停藥多久了?說!”

吳嵐慘叫,“沒有!我沒停藥!是意外!是意外!我真的每天都按時吃藥了!”

她抱著他的腿,“醫生說這是個男孩,是男孩!悅棠,你有兒子了!”

方悅棠蹲下來,抓著她的頭發,把她的頭拉起來,“兒子?你不明白為什麼我要你吃藥麼?你有什麼資格懷我的孩子?你還敢綁架我女兒,要挾我?”

他忽然笑了,吳嵐嚇得全身發抖,“我、我、我沒有!我真的沒這麼想過!我不敢!你應該知道的呀悅棠!我真的不敢!”

方悅棠微笑著看了她一會兒,“是誰叫你這麼做的?你父母?還是你的同學?朋友?”

吳嵐膽裂心寒,拚命搖頭,“沒有!沒人叫我這麼做!全都是意外!”

“B超單子也是意外?你叫我女兒拿給我太太看,說是我讓的?”方悅棠笑著扇了吳嵐幾個耳光,她鼻孔流出的血滴滴答答落在米灰色地毯上,他厭惡皺皺眉。

吳嵐哭著抓他衣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害怕——怕——”她顫抖著哀求,“悅棠,我們留下這個孩子,好不好?他是個男孩……”

“它隻是一塊爛肉。你以為我會為了你離婚?以為我會娶你?以為你會母憑子貴?哈。”方悅棠甩開吳嵐的手,走到桌邊抽紙巾擦掉手上的血跡,“你乖的話,就去打掉它,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醫院和醫生。你不想打掉它,也隨你。”

他冷笑,“你可以試試,沒結婚,大肚子,沒工作,走在弄堂裡,看你那些鄰居還會不會把你當弄堂公主。或者,你可以找個老實男人結婚。我說不定還會讓人給你送份禮金。”

他把沾著血的紙扔在地上,居高臨下看著她,“快點決定吧。我的時間很寶貴,十五分鐘後還有一個會議。如果你不想打掉它,我就叫張秘書帶你去辦離職手續!”

吳嵐用力搖頭,“不——”她不敢想象沒了工作她會怎麼樣?她一個人怎麼把孩子生下來?不!不行!

她低聲哭著,抖得像卷進漩渦裡的落葉,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儒雅英俊的男人轉過頭會是這副麵孔?

她說的都是真話啊……為什麼他不相信她?

她真的每天按時吃藥了,真的是意外,綁架他女兒?不,她根本沒想過!她隻是、她隻是……

吳嵐的心涼了。她隻是存了一點不該有的妄想。

方悅棠看看腕表,“想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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