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蔣淮南坐在酒店房間窗邊的沙發上,放鬆的靠在沙發背上,長長的胡出口氣。

他原本都要走了,卻被溫苓一句話留了下來。

一是他自覺和溫苓是朋友,和她單獨待在一起又不會出事,即便現在關係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好,但他還是非常信任溫苓的。

二是今天一天周圍都有許多人,他有些問題,有些話,不好在那麼多人麵前跟她說。

溫苓聽到他的這兩個理由,嗤笑一聲:“那還是真是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她都不敢這麼相信自己誒。

“喝茶嗎?”她換了個話題問道。

蔣淮南點點頭,溫苓就要去燒水,剛起身,就被他攔住,“我去吧。”

說完他起身去拿燒水壺,接了一壺水回來後插上電。

然後重新在桌邊坐下,扭頭看著溫苓,她好像有些困了,靠在沙發裡,目光有些發怔。

蔣淮南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話,忽然覺得自己留下興許不是一個好選擇。

燒水壺發出呼呼輕鳴,蔣淮南在想是走是留。

走吧,說了要喝茶,水還沒開就走是不是不太好?

不走吧,現在坐在這兒無話可聊似的,雖然不尷尬,但也確實好像沒必要。

溫苓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來,扭頭衝他笑了笑:“是不是覺得無聊?”

蔣淮南沒吱聲,但他看過來的眼神已經回答了,是。

“可是聊什麼呢?”溫苓笑著歎口氣,似乎有些遺憾,“我們現在……道不同,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可聊了。”

其實認真回想,就會發現他們在學校時,聊的大多數話題,都是和學習有關的,上課時的某個知識點,課題作業裡的某個問題,或者是某個病例,關於生活的部分,比如喜歡吃什麼去哪裡玩,隻占極小的比例。

——溫苓考研時筆試成績相當高,未必和這沒有關係。

因此,當離開學校這個環境,他們能聊的話題也就急劇減少。

等到他們有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圈子,蔣淮南更關心他的病人和實驗,溫苓更看重店裡今天生意好不好這個季度盈利有多少,關注的重點不同,聯絡自然而然就少了。

沒有可聊的共同話題,才是他們變成普通朋友的最根本原因。

而人的一生中,總會遇到那麼幾個因為這種原因而關係變淡的朋友。

但蔣淮南不這麼覺得,“怎麼會,我們能聊的話題有很多。”

“比如?”溫苓眉頭一挑。

“比如……”蔣淮南正色,“我一直想知道,但是又不知道該不該問,你放棄讀研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溫苓張了張口,剛想回答,他就接著說:“你不要說是有機會當老板,所以就放棄了,我不相信。你和我妹妹不一樣,我妹妹是不喜歡臨床,所以放棄讀研,你不是,不管是在校期間,還是實習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你對專業的興趣很濃。”

他不是傻子,不至於連她是不是真的喜歡本專業都感覺不出來。

溫苓聞言失笑,沉默片刻,忽然說了句:“蔣淮南,有沒有人說過你有時候很遲鈍,有時候又很敏銳?”

蔣淮南一愣,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其實很簡單,當時需要我做的事重要過讀研。”溫苓淡淡的開口,然後歪了歪頭,“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大哥?”

她很少做歪頭這樣的動作,突然做出來,竟然有幾分可愛,蔣淮南想起網上看過的歪頭小貓的視頻。

“是……你堂哥?”他問,然後點點頭,“好像提過,但沒說什麼。”

溫苓嗯了聲,長出口氣,動了動,把靠枕摟在身前,在沙發裡窩得更舒服一點。

“我們家是一個四代同堂的家庭,我從小就因為是女孩不招老頭喜歡,我還有個堂弟,他小的時候很喜歡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我爸媽又習慣了當透明人,從來不會跟老頭產生正麵衝突,每次我跟我堂弟吵完,老頭要罵我打我的時候,就隻有我哥會幫我說話。”

“他是我大伯的兒子,是老頭最看重的長房長孫,蔣淮南,你知道這個名頭在我們家多重要嗎?它讓我哥的地位在我們家僅次於老頭本人。”

她說完聳聳肩,麵露不屑:“封建殘餘。”

說完又露出笑來,“但是得到封建殘餘的對象是對我很好的大哥,我還挺高興的。”

雙標得明明白白,蔣淮南忍俊不禁,這很可以,很溫苓。

“是吧,雖然老頭對我不咋地,但對我哥好啊,我哥又對我好,所以……”她攤攤手,笑笑,“大五畢業之前,我一直覺得,我以後就是當醫生的,這份工作會很穩定,夠我過一輩子。”

她甚至還想過,如果有可能,她要拿下蔣淮南,這樣她的一生就會圓滿了。工作順遂,愛人陪伴,怎麼看都是吧。

——人在年輕的時候,對於未來,多少會有這種美好的想象。

“我也以為是。”蔣淮南點點頭,一臉認真,“筆試成績出來的時候,我以為我還會跟你做至少三年的同學。”

溫苓聞言又笑,看他的目光一下就軟下來。

她看著他,又不是在看他,而是透過他去看當時年少的自己。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嗎?”蔣淮南問。

“我伯母去世得早,伯父身體也不好,所以大哥大學畢業以後,老頭就把他帶在身邊教他做生意了。”

溫苓回憶道:“我們家在太爺爺那輩是賣藥材的,後來國內環境不好,就不做了,到改開才重新把店開起來,不過當時純賣藥材賺不了大錢,老頭就轉去做餐飲,靠著自家的藥材開了涼茶鋪和燉湯店,還有了乾貨行,攢了錢他就開了酒樓,那時候家裡生意很紅火的。”

她小奶奶就是那個時候被老頭看中,騙著當了二奶,還懷了身子。

“她是山裡出來的,沒讀過什麼書,勉強會寫自己名字,人也沒什麼主意,在紡織廠裡做工,也不知道怎麼就被老頭看上了,後來還把她帶回家,讓我奶奶照顧她生產,說這是大房應該做的分內事。”

蔣淮南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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