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w5+】(2 / 2)

經過商議,兩人決定,先把這個蚌殼帶回去,再集眾人之力,將它設法打開。

折返的路途中,言落月的腦中不由轉過一個念頭。

她記得泉湘曾說過,她們鮫人族有著養殖蚌類的特殊秘法。

那麼,在鮫人這個種族裡,她們放生蚌殼的行為,會不會就和人類放花燈或者扔漂流瓶一樣,屬於一種特殊的文化習俗?

……

“什麼?”泉湘明顯有點訝異,“我們確實會飼養河蚌……但放生蚌殼什麼的,我們沒有這樣的習慣呀。”

此時,言落月和巫滿霜已經帶著戰果折返。

早在他們靠近旋渦的時候,泉湘等人就已經圍著流沙,等候多時。

她們嘰嘰喳喳地確定,蚌殼裡一定藏著一隻鮫人哨。

“因為一直響著的聲音變近了!”

等到看見那隻巴掌大小的黑蚌,鮫人們圍成一團,神情都很驚異。

“居然隻有巴掌大嗎?”

“泉湘,泉湘,你說裡麵會坐著一個小人兒正在吹哨嗎?”

“那她一定很小很小吧。”

“和我們的拇指一樣小?”

“或許比我們的尾指還要小哦。”

言落月漂浮在鮫人們的外圍,一言不發地旁觀著。

那個她和巫滿霜輪流掰了幾回,也沒能打開的蚌殼,在泉湘單手結了一個印後,非常順滑地開啟了。

鮫人們高興地撥動尾巴,像是解開一個心照不宣的謎題:“是我們開啟蚌殼床的法訣呀。”

“不會是生活在其他支流的鮫人們,把信封在蚌殼裡傳給我們吧?”

“那她們不該吹求助哨呀。”

“是啊是啊,讓人聽了多麼著急。”

“我擔憂了整整大半年呢!”

不動聲色地將鮫人小姐姐往兩邊撥開,在蚌殼開啟的一刻,言落月自然而然地擠進人群內側。

然後,她親眼看到,蚌殼裡擺放著一份紅白交加的鮫綃,以及一枚形態特殊的鮫人哨。

“……”

泉湘驚訝地把鮫人哨舉起:“這枚哨子,好像經過特殊處理。”

這是一枚隻能吹出求助哨音的哨子。

隻要有水流從哨口通過,它就會一直吹響。

至於那份紅白相間的鮫綃……

直到婉知將它輕柔地抖開,言落月這才發現,鮫綃本身並不是彩色。

但卻有人蘸著紅色的某種液體,在鮫綃上留下了長長的一篇……呃,鬼畫符?

一群人圍著這張鮫綃,麵麵相覷。

巫滿霜用陣法知識保證,這絕對不是陣法圖案。

言落月也能用符法知識保證,上麵的圖形和符咒什麼的沒關係。

在鮫人們的記憶裡,更沒有類似的圖像。

——她們甚至感到非常驚奇:鮫綃沾水不濕,這是公認的常識。

然而,世上居然能有一種液體,在上麵凝固住如此鮮明的痕跡?

這張鮫綃在好奇的鮫人們手中傳遞了幾個來回,最後落到了言落月手裡。

“不如讓我把它帶走吧。”言落月提議道,“我回去就聯係小淩,他見多識廣,看看小淩有沒有類似的線索。”

“好啊。”

鮫人們大方地把這張鮫綃送給了言落月,甚至無需花費更多口舌。

除此之外,她們還為言落月準備了足以栽培出一棵鏡像樹的鮫珠,還有一副寄托了離彆之情的彩色鮫綃。

“在你們兩個潛進旋渦裡的時候,我們大家就在一起織這副鮫綃了。”

說話的人是婉知,她生得十分嫻靜甜美,笑起來時,兩頰會浮現出兩朵小小的梨渦。

“要謝謝你們兩個呀,困擾我們這麼久的難題,居然這樣快就被解決了呢。”

“是啊是啊。”

“小落月真棒!小滿霜也一樣!”

鮫人們從四麵八方遊過來,共同展開這副精心織就的鮫綃。

在鮫綃打開第一片角落的時候,言落月就不自禁地為這份美景睜大了眼睛——

這張鮫綃,竟然並非純色,而是有圖案的。

鮫人們咯咯笑了起來:“因為是大家一起織出了它嘛。即便是描述同一件事,每個人的感情和顏色,也是不一樣的呀。”

畫卷展開到了一半,就連巫滿霜臉上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隻見在大幅鮫綃的最中央,小少年形態的巫滿霜人身蛇尾,正帶著一分彆扭之意,刻意地偏開腦袋。

視線再向下,隻見他碧玉似的尾巴尖尖繞了一圈,正纏在單手托腮、笑靨如花的小少女手腕上。

“……”

泉湘不緊不慢地遊動過來。

顧忌到巫滿霜身上的麻痹性,她沒有直接接近小蛇,而是用尾巴抽打水波,製造了一道海浪似的波紋撩起巫滿霜的頭發。

“大家一開始時,並沒想到要編織什麼……不過織到一半時才發現,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呢。”

帶著七分調侃,泉湘笑眯眯地說道。

巫滿霜:“……”

言落月很珍惜地摸了摸鮫綃,深覺自己和小蛇的神態,被鮫女們捕捉得惟妙惟肖。

隻不過……

“我記得,滿霜纏住我手腕的時候,分明是蛇形吧?”

所以說,你們是怎麼無師自通地織出了人身蛇尾的半妖化形態?又無比吻合地補充上了巫滿霜臉上應有的表情?

泉湘閒適又無辜地攤開雙手:“哎呀,有些時候,生活也需要一點令人驚喜的想象……”

將這副珍惜的、世間獨一無二的工藝品認真收好。

接下來,便到了要告彆的時候。

鮫女們並不因為離彆而悲傷不舍。

因為濃濃的思念之情,已經被她們織進華美的鮫綃。

大家嬉笑著,輪流用柔軟的雙臂將言落月擁在懷裡。

有幾個鮫人會親昵地蹭蹭言落月嫩滑的小臉兒,用這種方式和她們喜愛的小落月告彆。

巫滿霜身邊帶著麻痹性,鮫女們就拍動尾巴,將不同形狀的水波波浪傳遞到他的衣袍上。

除此之外,泉湘還贈給兩人一枚鮫人哨。

“如果你們再來造訪,就吹動它。”

美麗的鮫人柔柔地說話,她萱草色的魚尾優雅地在水中散開。

“無論在河頭、河尾還是河底,隻要我們聽見哨音,就一定遊來和你們再會。”

對於鮫女們來說,朋友的相聚,是比愛情更柔緩的另一種溫暖愛意。

“好,我們會再來看你們的。”言落月接過哨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眼中驟然閃過一絲狡黠之色。

她湊近泉湘珊瑚般的美麗耳朵,和鮫女說了幾句悄悄話。

“如果死纏爛打的渣男再來,你們就可以……”

訝異之色從泉湘的眼底一閃而過。

下一秒鐘,她像個少女一樣,魚尾搖擺,輕盈俏皮地笑了起來。

“好呀,我倒要試試這個辦法!”

……

大半年後,一個叫做崔珈崧的年輕修士,造訪了碧落河水域。

他身材修長挺拔,容貌清雋俊美。

然而這個年輕人的眼白裡,一道道紅血絲清晰得可怕。

男人臉上更是帶著難以遮掩的疲態,令他的俊秀之中,平添幾分病容般的憔悴。

他足足在此駐守了三個月之久,才發現了第一條鮫人的蹤跡。

當鮫人天真嬌美的身影映入眼簾時,男人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她美麗的尾巴。

……宛如晴日青空般的天藍色,並不是印象裡那抹濃鬱的朱紅。

失落地垂下視線,崔珈崧及時叫住了那隻鮫人。

“你好。”握拳的雙手,指甲已經不自覺地刺破掌心,幸好藏在寬大的袖子裡,並未被人覺察。

崔珈崧儘量放鬆語氣,他喉頭滾動,不讓鮫人看出自己的緊張:

“你有沒有見過婉知……我是說……她也是鮫人,尾巴是朱紅色的……”

“哦,婉知呀,我知道她。”天藍色尾巴的鮫人笑著偏過頭,“你是她曾經的愛人嗎?”

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崔珈崧愧疚地垂下眼睛。

“我是。”

他或許還該說些彆的。

例如,他究竟是怎樣一個厚顏無恥的負心漢。

他是如何無視了世上最美好的鮫女的真情,以自己的卑劣和猜疑玷汙了那份深愛……

然而,天藍色魚尾的鮫人隻是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了看他,一切就仿佛都在不言中了。

“我知道了。”那鮫人十分篤定地說道,“你害了婉知,你找不到她,所以你來我們族中買她為了紀念你們之間感情,曾經織過的鮫綃了,是嗎?”

在聽到“害了婉知”四字時,一股激蕩的感情直衝肺腑,逼得崔珈崧當場就噴出一口血箭來。

“……不錯,不錯,是我害了她。”

他重重地打了個寒噤,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道。

直到過了差不多半炷香工夫,崔珈崧才如夢初醒,不可置信道:

“等等,你說婉知曾經織過的鮫綃……?原來她曾為了我們織過鮫綃?我、我可以嗎……?!”

“可以啊,就是要付錢的。”

天藍色魚尾的鮫人輕快地說道,她緊接著報了一個近乎天價的數字。

然而,崔珈崧卻像是根本不知道那數字意味著什麼似地,當場就十分急切的點頭。

鮫女鑽入水底,崔珈崧則急切地望著河麵。

在等待了好像一個世紀那樣久的時間後,天藍色尾巴的鮫人終於浮出水麵,手中捧著一個緊閉的蚌殼。

崔珈崧迫不及待地伸手掰開蚌殼……居然沒能掰開。

“……”

還是天藍色魚尾的鮫人捏了個印法,這才打開了那隻河蚌。

一張暗紫色的鮫綃,靜靜地躺在蚌殼之中。

崔珈崧沒有一絲猶豫,便將鮫綃披在身上。

天藍色魚尾的鮫人,好奇地偏頭看著他。

崔珈崧顯然知道彩色鮫綃的作用,或許也知道彩色鮫綃的編製過程……

不過從他的第一反應來看,他多半不知道一張編好賣出的彩綃,對於鮫人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刹那之間,一股濃厚而淒艾的愛意,宛如潮水般洶湧而上,將崔珈崧包圍其中。

淚水不自覺地從他發紅的眼眶處滴落下來,雙膝一軟,崔珈崧忍不住跪倒在地:

原來一直以來,婉知都是在用這樣的心情凝視著他,愛慕著他,承受著他毫無理由的……

——嗯?等一等?

在第一波感情的浪潮略略褪去後,鮫綃中湧現的是蜃樓般的回憶。

雖然男子和女子的麵容模糊,但崔珈崧還是能看見:

他們二人曾經攜手在龍青山上同遊、在長錦渡上放歌、情意綿綿,宛如神仙伴侶……

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

除了崔珈崧從來沒跟婉知同遊過龍青山和長錦渡之外。

崔珈崧:“……”

眼眶中,剛剛滴落到一半的淚水,忽然就不尷不尬地僵住。

動作有點搖晃地站起身來,崔珈崧剛一低頭,束發的翠玉簪子就因為發冠鬆動,落在了地上。

可能因為眼中凝結著一層淚膜的緣故,透過這股水洗般的濾鏡,他的翠玉簪似乎比平日裡更加青翠、更加碧綠、水頭也更加瑩潤飽滿……

崔珈崧:“……”

他沉默不語地撿起簪子,忽然聽見身後的鮫人一拍手。

“啊,等等,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你剛剛拿到的不是婉知的鮫綃哦?”

隨即,她小聲嘀咕道:“這好像是始終沒賣出去的庫存……”

“……啊?”

為這山回路轉的發展愣了一下,崔珈崧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張鮫綃裡的女主人公,手臂上的薄鰭,明顯是一種青草般的勃勃綠色……

而婉知,她的魚尾和魚鰭都是朱紅色的啊!

當然,鮫人天性有愛無恨,嬌憨可愛,什麼“積壓庫存”之類的言辭,一定都是他聽錯了。

崔珈崧迫不及待地轉身道:“還請姑娘為我調換婉知的鮫綃。”

天藍色尾巴的鮫人看著他,尾巴搖晃,身形卻一動不動。

“……姑娘?”

“我剛剛說價錢的時候,你是不是沒有認真聽啊。”

鮫女不悅地用魚尾拍打水花:“你隻交了一份盲盒的錢,當然就隻能拿到一份盲盒。盲盒拆了以後是不退換的!要想拿到婉知的鮫綃,你就繼續抽吧!”

崔珈崧:“……”

花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崔珈崧終於弄清了什麼叫做“盲盒”。

然後,他就毅然決然地再次遞出了一份靈石。

“勞煩姑娘再給我一份‘盲盒’。”

帶著一點了解新詞彙時的特有的生疏,崔珈崧斷然道:

“即使今日抽空那個……卡池,我也定然要拿到婉知對我的愛意!”

鮫女上下審視了崔珈崧一番,點了點頭,很快又帶著一個蚌殼回來。

這一次,崔珈崧學聰明了,主動等鮫女為他拆盒。

蚌殼緩緩打開,這一次躺在殼底的……嗯?

崔珈崧失聲道:“怎麼會是白色鮫綃?”

“嗯?我看看。”

鮫女伸長脖子,探頭看了一眼,懶洋洋地回答道:“哦,你運氣不太好,這次抽到的是r卡耶。”

“……”

如此這般地把抽卡機製給崔珈崧解釋了一番,鮫女不太走心地安慰道:

“不要太難過,隻有首抽才能保證ssr啦。”

“……”

“那個……你還要繼續嗎?”

“……繼續。”

鮫女熱情地推薦道:“要不然來個十連吧?這樣好像更快一點誒。”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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