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一百八十七章(2 / 2)

伏波 捂臉大笑 7293 字 5個月前

這不是找死嗎?不知多少人在心裡嘀咕,也不知有多少雙眼帶著近乎怨毒的興奮,想要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娘們慘死當場,或是被人欺辱。若是赤旗幫的幫主都死了,這島是不是也能換個主人?

陸儉此刻也站起了身,兩手緊緊握在一處,掌心全是汗水。他知道伏波會武藝,也知道她領兵上過戰場,然而戰陣上的本事和單打獨鬥可不一樣,這會不會太險,萬一受傷怎麼辦?那鄒五可還在呢,解決了一個就能脫身嗎?

還沒等他做好心裡準備,就見那大漢怒喝一聲,縱身撲上。

刀刃劃出一道青芒,迅如奔雷,氣勢絕倫。這可是開了刃的利器,彆說是砍在身上,就算擦著碰著也能傷人,何況胡敢當是真有武藝在身的,若非從死人堆裡殺出來,如何能坐到衝鋒官的位置?而現在,那仇敵就跟個羊羔一般杵在麵前,簡直誘得人殺心四起!

一刀呼嘯而來,卻未砍中,對麵那人飛快撤步,拉開了距離。胡敢當立刻追了上去,一寸長一寸強,他的砍刀可比那娘們的刀長多了,再說了,這力道她怕是擋都擋不住,隻需要分離一擊即可!偏偏這次又砍了個空,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力道不足,那娘們竟然跟他繞起了圈,不願近身。彆說,隻論身法,她是當真迅捷,哪怕被逼到了桌案旁,也能就地打滾一個轉向,再次繞開。

不能讓她再逃了!隻是三兩下,胡敢當眼中就冒出了火,要是被這樣一個小賤人遛著玩,他的顏麵何存?揮刀,上挑,劈砍,在兩人錯身的一瞬,他突然腰身一轉,伸手朝對方的領口抓去。

這可是個女子,哪怕胸前再怎麼平坦,也不敢被男人碰吧?隻要趁她閃躲的時候一刀揮下,定然能要了她半條命!胡敢當麵上都露出了獰笑,然而那女子沒躲,隻是微微一側身,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踏前一步,用肘狠狠擊在了左臂的關節處。隻聽“哢嚓”一聲脆響,胡敢當慘叫出聲。

他的胳膊被折了!劇痛襲來,胡敢當隻覺眼前都閃出了血霧,然而這點傷就像讓他認輸?做夢!

“賤……”

一字吐出,戛然而止。銳利的刀風如影而至,抹過了他的咽喉。

鮮血噴濺,那胖大的身形搖了搖,轟然栽倒在地。

“好!”李牛興奮的大叫了起來,這場麵他看過的!當初教訓陸家的家丁時就用過,他就說嘛,幫主才不怕這蠢貨呢!

誰料還沒等赤旗幫眾人齊齊叫好,又有一個人影竄了出來:“老子要替胡頭兒報仇!賤人受死!”

那是胡敢當的副手,也是個身強力壯,手段狠辣的人物。如今頂頭上司沒了,若不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還怎麼在兄弟麵前站穩腳步?

“**你娘,還有完沒完!”李牛破口大罵,就要上去助陣,卻被嚴遠輕輕一攔。

李牛心頭一動,立刻明白了嚴遠的意思,這是幫主尚有餘力。果不其然,這次的敵人身手是好了些,然而三下五除二,還是被一刀捅在肋下,直接開腸破肚,翻倒在地。

幾乎是下一瞬,鄒五使了個眼色,他身邊的親信也叫著衝上了場。

這可是車輪戰了,陸儉咬緊了牙關,從齒縫裡擠出一句:“沈兄倒是好本事啊,怎麼不多派幾個並肩子上呢?”

沈鳳卻沒有理他,麵上玩味已經消失不見,兩眼一眨不眨,死死盯著場中。這一場,可能是棋逢對手,也可能是打到脫力,勝負分出的晚了些,然而最終從地上站起來的,還是那貌似纖弱的身影。

“鄒頭目不是也要報仇嗎?怎麼不親自上呢。”伏波盯著鄒五,手上輕輕一甩,一串血珠子從刃上滑落在地。

她身上有血,手上有血,連臉頰都被刀鋒擦破了一道,滲出血來。然而那雙眼中,並沒有嗜血的殺意,隻是森冷如冰。

而這句,沒能激得人出陣,隻因她腳下已經躺了三具屍首。都是一個幫派的,鄒五還能不知他們的厲害?可是什麼法子都用上了,哪怕抓胸、劃臉,也沒法為他們掙得一絲優勢。相反,那女人下手也是真狠,分筋錯骨,割喉踹襠,手法鬼魅的簡直不像個活人,這要怎麼打?

此刻,所有的辱罵,輕視都被吞進了肚裡,甚至有人偷偷退後了幾步,隻為躲過那女子的目光,就如當年他們躲避官軍的戰船一般。這才是邱大將軍之女啊……

就算再怎麼裝模做樣,海盜們都是弱肉強食,隻會對勝者折腰的。見那姓鄒的不敢再開口,伏波轉過身,對沈鳳道:“如此一來,可算恩怨儘消?”

沈鳳也在盯著她,目不轉睛,此刻視線相交,才微微扯開了嘴角:“你我有兄弟之盟,談何恩怨?”

這是一筆勾銷了?伏波繼續追問:“那沈兄可肯派兵相助?”

“那青鳳幫能得什麼好處?”不再繞彎子,沈鳳乾脆道。

“岸上不論劫了什麼,都歸貴幫所有,所獲海船也能分你們一半。”伏波答的同樣乾脆,隨後又補了句,“況且此次官軍傾巢出動,若是能將其擊垮,海上也能安穩數載。”

都是走私起家,哪能一點不顧及官軍?而現在岸上已經亂成了鍋粥,朝廷未必有多少兵力放在沿海,隻要勝了這一場,還真能後顧無憂。

然而這一切對沈鳳而言重要嗎?也許還沒眼前這人重要,他哈哈一笑,朗聲道:“既然是伏幫主開口,小子哪敢不從?”

那人笑起來是真豪放爽朗,讓人心折。伏波也笑了,把長刀一扔,隨手拎起了一壇酒水,掌心結痂的傷口又被扯爛了,隻輕輕一捏,就有一串血珠落入壇中。

“若有背信者,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伏波遞出了那壇酒。若無歃血,如何為盟?

沈鳳長眉一挑,抽出了腰間匕首,在掌心一劃,同樣的鮮血滴落,和酒水混在了一處:“願與伏幫主為盟,背信者死,鬼神共誅。”

並沒有取碗,伏波仰頭咕咚咚就是一口,喝的太猛,溢出的酒水順著頸間滑落,和她身前的血跡混在了一處。下一刻,那壇酒落在了沈鳳手中,他深深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同樣舉起了酒壇,混著血水的烈酒順喉滾落,讓人心頭也燒了起來。

看著這極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兩人,陸儉默默鬆開了手。他還真沒有料到,伏波竟然能如此乾脆利落的破開死局,讓沈鳳這無利不起早的家夥也低頭應諾。所有的預想,所有的籌謀,所有的心計,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心頭有哪處憋得難受,然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院中重新熱鬨起來,歡呼大笑,舉杯痛飲,再也無人敢攪擾兩幫結盟。輕輕退了一步,陸儉一撩衣擺,重新坐回了位上。

這一局,已經沒他插手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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