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剛才還說不鬨，怎麼又演上了……”唐寧不滿地看了看他，卻發現對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麵上血色全無，嘴唇微抖，眉頭緊皺似乎在忍耐什麼痛苦一樣。
這樣的表情，唐寧曾經見過，而且印象還十分深刻。
“你該不會是，舊傷又複發了吧？”唐寧想到這裡，剛才那些玩鬨的心情就全都不見了，馬上緊張起來。
他還清楚記得那道傷疤有多可怕，所以二話不說手腳麻利地要去扒司無岫的衣服，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傷疤在作祟。
司無岫按住他的手腕，虛弱時還唇角帶笑：“原來阿寧對我的身體這麼感興趣，但是我今天……咳咳，有點不太方便。”
唐寧簡直被他氣笑：“這種時候你嘴上少占兩句便宜會死嗎，給我正經一點啊！”
“我真的沒事。”司無岫拍拍他的腦袋，“幫我叫玉荷進來就行了。”
唐寧一想也是，他就算把司無岫扒光了也沒用，自己又不是大夫，治不了他的傷。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叫人。”唐寧道。
不多時，玉荷背著她的大藥箱進來。等她對司無岫的舊傷仔細檢查一番後，神情為之一肅：“少主，這傷勢複發是不是已經有好幾天了？”
司無岫沒說話，隻看臉上陰鬱的表情也能看出來。
唐寧在心裡直歎氣，他就知道司無岫這幾天的反常不對勁，可他完全沒有想到是傷疤發作。
要是能早一點發現，或許情況還不會這麼糟糕。
玉荷猶豫著說：“少主的舊傷一向平靜，最近還換了新劍，按理來說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發作的。莫非是因為夫人的修為丹有釋放的征兆，所以壓製不住了？”
司無岫道：“沒有司家劍的掣肘，我能發揮的實力越來越多，隨著境界的提升，修為丹逐漸在被我無意識地吸收。”
“這可就麻煩了……”玉荷憂心歎氣道。
唐寧舉起手問：“打擾一下，什麼叫修為丹釋放？”
玉荷愣了下，然後耐心地對唐寧解釋：“少主體內的修為丹是夫人一生修為所凝結而成，因為境界太高，少主之前還無法將其吸收，隻能利用那股力量來壓製傷勢。不過等到少主修為逐漸提升，達到能夠煉化修為丹的要求後，夫人的修為就會打破禁製，全麵釋放。”
這樣一來，修為被司無岫吸收，就沒有第二股力量可以壓製元帝留下的傷勢了。
“難道不能等他修為提升上來，用自己的力量壓抑嗎？”唐寧問。
玉荷搖頭道：“吸收修為是個緩慢的過程，而那道傷疤十分霸道，隻要壓製的力量徹底消失，它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撕裂少主的身體。”
“那現在該怎麼辦？”唐寧擔心地看著司無岫，“為什麼武功變高了還能有生命危險啊，這也太倒黴了吧。”
司無岫淡淡一笑：“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算不得意外。”
玉荷也對唐寧道：“唐公子不必太過擔心，少主一直在尋找令傷勢痊愈的方法，從未想過放棄，我們也相信一定會找到。”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總不能盲目地找下去啊……”唐寧覺得自己比當事人還要發愁，雖然這樣有多管閒事之嫌，可他就是忍不住。
突然，唐寧想起了什麼，目光灼灼地盯著司無岫看：“我想到了！”
“阿寧想到什麼了？”司無岫問。
“昊山秘境啊！”唐寧激動地對司無岫和玉荷說，“之前司沉煙不是說過嗎，昊山秘境裡可能有司夫人的遺物在。說不定我們能找到她從前修煉的功法筆記之類，可以找到壓製傷勢的辦法，就算退一萬步，興許還能再製作一個修為丹出來呢！”
“司沉煙說的話真假不明，這你也能信？”司無岫緩緩搖頭，“何況就算真的有母親遺留下來的東西，也未必對我有用。”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唐寧認真勸他，“隻要是個機會，我們都應該牢牢抓住，萬一真的有用呢？”
其實唐寧也不確定昊山秘境裡到底有沒有司慕華的遺物，可是既然原著裡司無岫最後是去了，那麼應該多半是有的。
就算對解決舊傷沒有幫助，最起碼裡麵也有司無岫需要的東西。
司無岫抬眼看向唐寧，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的是滿滿的關懷和擔憂，乾乾淨淨毫無雜質。
“若是阿寧陪我一起，那我去一趟也無妨。”司無岫微微勾唇。
“喂，這關乎你的性命問題，多少上點心啊！”不要說得這麼勉為其難啊，好像是硬拉著你去的一樣。
司無岫半闔眼簾，麵色蒼白虛弱，看上去挺可憐的但說出來的話又叫人牙癢：“我隻對阿寧的事情上心。其他的，包括那道傷疤，都比不上你。”
又是一句可以收錄在情話小本本上的經典語錄，唐寧無語看他，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忘逞口舌，司同學已經厲害得都讓人生不起氣來了。
這一晚，唐寧把主房留給了司無岫，讓他一個人好好休養，自己則去旁邊的客房湊合睡了一夜。
司無岫隔天果然就沒去上課了，可能是被唐寧揭穿後覺得沒必要再掩飾，又或者是師者的課太過無聊，已經到他能忍受的極限。
唐寧猜測多半還是前者，因為自從玉荷用針灸幫司無岫重新壓製傷勢後，他就又恢複了每天切磋的常態。
“唉……”唐寧歎了口氣。
“阿寧怎麼了，這是誰又來欺負你了嗎？”唐二哥剛好經過，看見寶貝弟弟唉聲歎氣的樣子，頓時擼起袖子一副想找人乾架的表情。
“沒有沒有，沒人欺負我。”唐寧連忙拉著他哥坐下，以免他真的去找無辜路人打架，“事情是這樣的……”
他挑著重點，把司無岫的傷勢情況，以及解決方法很有可能在昊山秘境的事情都告訴了唐定。但關於司無岫的身份以及打傷他的人，唐寧還是選擇保密。
“這算什麼，也值得你歎氣！”唐定頓時有些不滿道，“阿寧不就是擔心那個姓司的小子身體不好，到了秘境裡會遇到危險嘛，這很簡單，二哥也跟你們一起去，這不就得了？”
“啊？”唐寧愣了愣。
“二哥武功高強，絕對能保護好你的。”至於那個誰，唐二哥表示他也可以順手救一救，但隻能保證他不會在秘境裡死掉，想要和自家弟弟一個待遇，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二哥你不是為了我退婚的事情來的嗎，不需要回去和家裡交代？”唐寧疑惑。
“爹娘和大哥要是聽說了這個情況，也肯定會同意的。”唐定十分篤定地說，“那個司無岫武功時靈時不靈的，把你交給他，二哥怎麼可能放心！何況我本就打算要留下，直到等你渡過那一劫，確定你安然無恙才會走。”
“那豈不是要等我到二十歲？！”唐寧有些驚恐，算算時間他離二十歲還有兩年多，難不成以後他都要帶著哥哥去上課了？
“說是二十歲前，可誰規定了就一定會是二十歲。”唐定搖搖頭，又對唐寧寵溺笑道，“不過要是真的如此，那也隻能說是天意，必定是老天爺也想要我們兄弟多相聚一些時日。所以兩年算什麼，二十年都不嫌多呢！”
唐二哥十分想把過去沒能和弟弟在一起的時間補上來，巴不得每天都能見到唐寧。
唐寧：“……”
“況且，天狐血脈在成年之前性情反複，就像你這樣從前凶巴巴，現在傻呆呆的，旁人見了多半不會理解你，也隻有自家人才能無條件包容你哪！”二哥很自豪地挺起胸膛，以顯得很有自家人的覺悟和胸懷。
就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會性情反複，所以才沒有認出來吧……唐寧既無奈，又慶幸，還有些慚愧。感覺自己就像是鳩占鵲巢了一樣。
不過，什麼叫傻呆呆的？
二哥，我在你眼中難道是這樣的形象嗎？唐寧心下十分不滿，其實他也很有悟性的好嗎，二哥教的東西他基本上一兩天都能學會。
和傻呆呆比起來，感覺凶巴巴更好聽些。
哪怕他二哥換一個詞也好啊，比如天真單純沒心機什麼的，可不都比傻呆呆要好聽得多？
……
得到唐二哥的加入，唐寧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去告訴司無岫，畢竟多一個高手，昊山秘境一行就能多一些保障。
尤其是司無岫現在隨時有可能舊傷發作，武技很可能發揮不出來，到時候隻靠玉荷跟雷鵬，能平安從秘境裡走出來的幾率不算高。
唐寧在修院裡找了一圈，沒多費事就找到了司無岫——因為隻要在路上隨便問個人，那人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恨不得直接把他帶到司同學的麵前。
這就是粉絲的熱情。
唐寧找到司無岫的時候，發現並不隻有他一個人，他麵前還有幾個淵竹弟子，其中和他正麵交談的，正是龍蕊。
“阿寧？”司無岫看見唐寧，略感意外，“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嗯，不過看樣子你好像在忙。”唐寧走過去，“等你忙完了我們再說。”
“聽見沒，阿寧找我還有事。”司無岫轉過頭就對龍蕊恢複了一貫的淡漠，“如果你沒彆的事情，恕在下無法奉陪了。”
唐寧白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你自己不想應付她，還每次都拿我當借口！
龍蕊抿了抿唇，對司無岫道：“我聽說你十分熱衷於賺取貢獻點，這些天我們也和天湘修院的師者商量過了，隻要能從秘境出來，就會給弟子們發放十倍於甲級任務的貢獻點，這樣你都不動心嗎？”
“對我來說，十倍還是百倍都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司無岫冷嗤道，“你們越是希望我去，就越是代表這秘境有問題，我避之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幫你？”
唐寧心下奇怪，那天不是都說好了會報名去秘境的嗎，怎麼司同學突然又說不去了？
不過唐寧這人有個優點，那就是他不會貿然打斷彆人的對話，尤其是在司無岫說反話的時候。
司無岫說完剛才那番話，就是一副冷冰冰不想開口的樣子，龍蕊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好咬牙問：“我們可以條件交換，隻要你答應，我可以想辦法滿足你的條件。”
司無岫居高臨下地看她：“若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執著於來拉攏我，你可願將真相與我說明？”
龍蕊微微低頭，兩手緊握成拳，深呼吸了好半天，才對他說：“因為……你是天下第一美人。”
“嗯？”
“昊山秘境剛出現的時候，淵竹修院也不是沒有組織人手進山尋找入口。”龍蕊眼見如今不說明情況，對方就不肯答應，終於還是說出了實情。“入口是找到了，可進入秘境的條件卻令人摸不著頭腦。有的人莫名其妙就跌進秘境裡，有的人無論如何都進不去，當時我也打算去試試，結果剛走進去沒兩步，就被秘境彈出來了。”
龍蕊捏著自己衣袖，似乎有幾分屈辱：“在我出來前，秘境中有道聲音對我說，‘長得還行，就是還不夠美。’”
唐寧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秘境的進入條件難道就是看長得美不美？”
“也不是，在我之前也有好幾個人進去了，不過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秘境選中。”龍蕊有點複雜地說，“但既然秘境裡有人這麼對我說，想必美貌也是個進入的條件，所以我就前來天湘修院尋求合作。”
當然，龍蕊並沒有在師者們麵前把條件說得那麼清楚，畢竟這個秘密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她隻是向天湘修院表示希望能得到司無岫的加入。
修院的師者們還以為她是看中了司同學的戰鬥力，在勸說司無岫無果後，就設下報名的條件：至少是三級以上的武者，或是搖光閣戰帖榜的前一百名。
眼見時間拖得越來越長，龍蕊實在是沒辦法，隻好又一次前來說服司無岫。
最後不情願地吐出實情。
唐寧聽了之後，咋舌半天：“這秘境怎麼聽起來有些不太靠譜的樣子，準入條件還不是唯一的，甚至連你這樣的都進不去……”
龍蕊歎氣：“是啊，不過我在見過你們的真容之後，就覺得秘境說得也沒錯，果真是山外有山。”
“咳咳咳……”唐寧差點被嗆到，被一個姑娘承認不如自己長得好看什麼的……其實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啊！
“那為什麼你隻來找我，不去說服阿寧？”司無岫臉色不改，盯著龍蕊，似乎想要看出她那套說辭的破綻。
然而龍蕊居然實話實說道：“因為隻要說服了你，唐寧也一定會來的，你們總是在一起行動。”
橫豎天下第一的容貌肯定能過關，說服了這一個還能附帶一個天下第二，對龍蕊來說就是個買一送一的買賣。
十分劃算。
龍師姐雖然驕傲冷豔，但是有時候她也是很精明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龍蕊看向他們二人，“隻要你們二人中有一個能帶我們進入秘境，周圍那麼多高手，定能保護你們周全，讓你們在秘境關閉前安然離開。”
“原來如此。”司無岫閉了閉眼，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然後才歎著氣道，“好吧，我就答應你了。不過事成之後，我要你們從秘境裡所得珍寶的三成。”
三成，這並不是個小數目，就連龍蕊都不敢立即答應。
然而她想了半天，還是忍痛代替自家修院做主道：“好，我答應你！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反悔，彆臨到最後一天又說你不想去了。”
司無岫輕笑道：“自然，我一向說話算數。”
龍蕊總算得到他一句準信，徹底鬆了口氣，隨後也不再打擾他們二人，帶著一眾師弟們離開了。
等人都走光，唐寧這才用佩服的眼神望向司同學：“太牛了啊！”其實司無岫本來就已經打算去秘境了，卻在龍蕊麵前演得很像那麼回事，讓妹子不但把關於秘境的重要情報說出來，還賠了秘境出產的三成天材地寶。
“所以我的錢，你隻管隨便花就是了。”司無岫自信一笑，“因為我很能掙錢，絕不可能讓阿寧餓肚子。”
“你還有完沒完了，分明就是你比較能吃！”唐寧終於忍不住反駁他。
司無岫無聲微笑，眼裡光華流轉，墨色瞳仁映著唐寧惱羞成怒的臉，仿佛怎麼都移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