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和離的一百五十二天(2 / 2)

阮亭神色依舊淡漠,“甄小姐還有事情嗎?”

甄玉棠笑了笑,輕快的道:“沒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學堂裡的學子陸陸續續離去,隻剩下阮亭一人,他又翻了幾頁書,這才起身出去學堂。

阮家在泰和縣的最東邊,那裡並不繁華,多是家世一般的人住在這裡。

阮亭回去的時候,王娘子還有他的妹妹阮嫻在整理桌子上的碗筷。

看見阮亭,阮嫻不滿的道:“大哥,你怎麼才回來呀?我和娘已經吃過午飯了,你回來晚了。”

王娘子也看向阮亭,“我和嫻兒等了你一會兒,等不到你,擔心再等下去飯菜涼了,我們倆就先吃午飯了。你吃東西了沒有,要不要我再給你做點吃食?”

阮亭並不意外,他沒有回答吃過東西沒有,隻是道:“不用了,我進房溫書。”

這並不是頭一次王娘子不給阮亭留飯。

阮家的住處,並不安靜,時常有一群頑劣的孩童在外麵跑跑鬨鬨,上了年紀的婦人隔三差五的互相對罵,牆壁並不隔音,阮亭在屋裡聽的清清楚楚。

是以,阮亭每天總是多在學堂待一會兒,把當天的功課完成後才回家。

而從甄家學堂回來需要兩刻鐘時間,王娘子時常不等著他一起用膳。偶爾哪一天想起來了,會在灶上給他留一碗吃食。但更多的時候,等阮亭回來後,隻是冷鍋冷灶。

初時回到阮家,阮亭是將王娘子當成他親生母親的,可是,王娘子心心念念的,是她親手撫育了十六年的兒子陸遇。

等阮亭進屋後,阮嫻撇了下嘴,“娘,我都說了,大哥手裡肯定有不少銀子,咱們不給他留飯,也沒見他餓著肚子。”

王娘子道:“有銀子是有,不過,他手裡應該沒多少銀子吧?也不知道他在外麵吃了東西沒有,要不我這會兒給他煮一碗麵條吃。”

“哎呀,娘,你就彆瞎忙活了。”阮嫻趕緊攔著她,“大哥他肯定不會餓著自己的,他不讓你做飯,說明他已經在外麵吃過了。這樣也好,每天中午不做他的飯,時間久了,咱們能省下不少口糧呢。”

阮嫻眼裡閃過一道精明的光,“再說了,大哥之前可是當了十六年的宣平侯府大公子呢,陸侯爺出手多闊綽啊,給大哥的銀子肯定不是小數目。大哥要是願意拿出些銀子孝敬您,您也不用每日辛辛苦苦的繡東西拿出去售賣了。”

聽了阮嫻這番話,王娘子臉色不太好,“他心裡沒有我這個親娘。算了,不說這些了,彆讓他聽到。”

阮亭躺在塌上,望著屋頂的橫梁,出了神。

在京城時,他與一群世家子弟縱馬遊街,意氣張揚,絲綢錦袍,玉冠束發,每日的膳食菜肴就有十幾道。

回到泰和縣,他並非無法接受這種落差,可惜,王娘子與阮嫻,不拿他當親人對待,每日不給他留飯,包括平日的筆墨紙硯,也是他自己付的銀子。

考科舉是燒銀子的事情,而王娘子與阮嫻,卻一門心思的想要從他手裡拿銀子,當真是可笑。

宣平侯陸侯爺與陸夫人,在得知阮亭不是他們倆的親生孩子後,對他的態度大變。

陸侯爺的政敵想要用阮亭來逼迫他做一些事情,揚言若是陸侯爺不答應,阮亭就彆想活命,陸侯爺卻冷心冷肺的不在意阮亭的死活。

回到泰和縣,王娘子與他之間充斥著疏離。

王娘子將所有的疼愛和心血傾注在陸遇身上,這些疼愛與心血就像潑出去的水,給了陸遇後,便無法收回來。

親生母親不在意他,養父母可以不顧他的死活,一朝從天之驕子成了無權無勢的秀才郎的兒子,阮亭經曆了人情冷暖。

阮亭無比清楚的知道,他無法仰仗任何人,他隻能靠自己走出泰和縣,重新回到京城,而科舉,是他唯一的出路。

稍稍小憩一會兒,阮亭離開阮家,出去吃了些東西,重新回到學堂溫習功課。

甄玉棠回到甄府,陪著阿芙一起用了午膳,兩人又睡了午覺,甄玉棠的伯父甄遠山派人來通知她去花廳商議事情。

甄玉棠去到花廳的時候,甄遠山、甄玉棠的大伯母徐氏,以及她的二伯父甄遠林、二伯母張氏都在。

甄遠山輩分最高,開門見山,“玉棠,你爹娘撒手人寰,留下來不少鋪子,今個找你來,是和你商討該如何處理這些商鋪。”

甄玉棠輕輕笑了下,“大伯父,二伯父,我爹娘隻有我和阿芙兩個女兒,阿芙年紀尚小,而我,也不太懂生意上的事情。一切聽大伯父您的安排,我是您的侄女,您總不會讓我和阿芙吃虧。”

甄玉棠這話的意思,是讓甄遠山代為打理她爹娘名下的生意。

她並不是蠢笨的要將這些商鋪拱手讓人,實則有多方麵的原因。

一來,甄玉棠的爹爹,與甄遠山還有甄遠林並未分家,所以,甄玉棠爹爹名下的商鋪實則並不完全屬於甄玉棠,準備來說,這些生意是整個甄家的。

若是甄玉棠硬要將這些商鋪攬到自己手裡,會損傷她與甄遠山、甄遠林之間的親情。

二來,甄玉棠是女兒家,等日後嫁人,這些生意便會成為她夫家人的。所以,她的大伯父還有二伯父肯定不樂意將這些商鋪交給她。

至於第三嘛,前世嫁給阮亭後,她才開始學著打理自己的嫁妝。

她打理幾個鋪子自然是可以,但薑還是老的辣,她做生意的手段,遠遠比不上甄遠山。

如果她接手那些商鋪,女兒家做生意難免有限製,反而不利於甄家生意的發展。

並且,前世的時候,甄遠山將這些商鋪一步步發展壯大,最後還將生意做到了京城。

所以,甄玉棠才會主動將商鋪交給甄遠山。

果不其然,甄遠山露出欣慰的笑,“玉棠,你能這麼相信伯父,伯父很是高興。你放心,你爹爹的生意,伯父代你打理,其中一部分鋪子我已轉到了你的名下,每年還會給你和阿芙分紅。你說伯父不會讓你們兩個吃虧,伯父就絕不會讓你們倆吃虧。”

甄玉棠一愣,大伯父竟然將這些鋪子轉到了她的名下,前世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看來,是她剛才的那番話起了效果。

她明媚的笑起來,“謝謝伯父,爹爹與娘親的後事,幸虧有大伯父與二伯父還有兩位伯母操持。日後打理這些生意,兩位伯父辛苦了。可惜我不是男子,否則可以為兩位伯父分擔一些。”

“謝什麼,咱們是一家人。”甄遠山擺擺手。

本來他沒打算將這些商鋪轉到甄玉棠的名下,沒想到甄玉棠這麼輕易的就同意了,說明她相信他這個伯父,甄遠山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侄女。

甄遠山又道:“玉薇比你小一兩個月,再過幾個月,她就要及笄了,你伯母該張羅她的親事。玉棠,眼下你在守孝,還不能說親,但趁著這個機會,讓你伯母提前留意一下合適的人家,也是可以的。你可有鐘意的郎君?”

唐老三臉色不太好,礙於甄家在泰和縣的地位,他不敢得罪甄玉棠,但是被甄玉棠一個小姑娘出言阻攔,他頗是沒有麵子。

按理說,甄玉棠隻是一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身上沒有什麼氣勢,他不應當害怕。可甄玉棠不輕不重的那句話裡,暗含著攝人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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