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收斂了一點心裡不斷蔓延的惡劣想法,在她問起他怎麼知道密碼的時候,他輕咳了一聲,欲蓋彌彰地回答:沒有的事,是老板剛剛遞手機過來的時候碰到了指紋鎖吧?
她眼神狐疑,不確定地問:轟豆泥?
“當然是真的。”他說。
“老板你在懷疑什麼?”
“不是說過,會一直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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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居然說這種話!
這樣不是更可疑了嗎!
重點是這個人剛剛在說的時候真的有一種違和感,眼神裡也透露著一種帶著笑意的刻意,讓我覺得他會這麼說不是因為事實如此而是故意的。
我強烈懷疑這個人知道我的鎖屏密碼是什麼但是我沒有證據,但這種事情好像也不太好直接跟他求證——
啊啊啊啊啊所以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啊!
雖然我的手機指紋鎖日常不好用所以經常需要輸密碼解鎖手機,但在我的印象裡,好像也沒當著田中太郎的麵輸入過密碼啊!
腦內迸發出了一陣無聲的尖叫,現在的我真的非常想連夜坐飛船逃離銀河係。
但怎麼說呢,他那麼說也是為了給我一個台階嗎?既然他給了這個台階,我是不是應該,意思意思地順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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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現在的我真的找不到一台時光機,也沒有能逃離銀河係的飛船。
我連這個房間都逃不出去,因為我的手機現在在他的手裡作為人質。
就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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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乖乖地坐在一邊,等他把信息編輯完。
因為氣氛實在有點尷尬,起先我甚至有點不敢去看他,但畢竟我們共處在同一個空間裡,他的氣息存在感實在太過強烈,讓人忍不住地,想要偷偷地抬眼,往那個方向瞄。
手機屏幕的熒光淺淺地投射在他的臉上,將他的眼底襯得很亮,他的手指飛快在屏幕上躍動著,熟練的動作讓我看得有些出神——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從那次臥底身份暴露的事件裡活下來的。
剛剛的驚鴻一瞥間,我隱約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我沒敢仔細去辨認那些傷痕的數量到底有多少,又是什麼造成的,但我想,對於他來說,過去的七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他果然是一個很強大的人,強大到,經曆過那些黑暗的歲月之後依然可以帶著笑容來麵對眼前的一切,會將溫柔帶到這個原本有些冷冰冰的世界上。
所以在他身邊的時候,我也會受到那份溫柔的感染,然後自然而然地變得快樂。
和他相處的時間裡,的確總是快樂的,即使糟糕的事情依然會次第發生在眼前,可我還是快樂的。
簡直像是做夢一樣呢。
如果這樣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能一直延續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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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忽然一頓,側過視線看向我,望進他眼睛的瞬間,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在不經意間盯著他看了很久,慌忙往一邊挪開視線。
他臉上綻開笑意,將手機推到了我的麵前,跟我說他寫完了,讓我替他檢查一下。
我不解地轉回頭,說我能檢查啥啊,怎麼著也不用我這個外國人給你挑母語的書寫錯誤吧?
他笑出了聲,說,書寫錯誤也是可以的。不管怎麼說,這條信息要以老板的名義發出去嘛,所以總得要老板看看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我“哦”了一聲,依言接過了自己的手機。
日語這個東西吧,同一個意思的表達方式千差萬彆,有些不那麼正式的口語化表達並不會出現在日語教科書上,所以我當然也不會有意識地去使用。
這就導致每次我看到日本人自己寫的東西,總會忍不住地拍著大腿直呼:哇居然還可以這麼說的嗎!
在我這樣說的時候,他從我身側探過頭來,一本正經地問我哪裡有問題。
獨屬於他的氣息就這麼夾帶著體溫直接迎麵將我包裹在了中間,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大腦好像有點缺氧。
身體的本能是想要躲開的,因為我實在不擅長和人有太親密的接觸,可那種溫柔的氣場又讓人格外沉溺,我想,或許稍微突破一點距離也不是一件壞事。
我應該也是想要靠近的。我應該也是可以靠近的,不如說,在突破了距離之後才有慢慢適應的可能性不是嗎?
所以就借著這個機會,在這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空間裡,稍微向他的方向靠近一點點,隻靠近一點點,大概也沒什麼問題吧。
我有些不自然地讓自己往他的方向湊了湊,努力忽略掉氣息帶給我身體的僵硬,試圖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麵前的手機屏幕上。
偏巧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極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接著我聽到了一個萌萌的小學生的聲音在門口問:“林姐姐在房間裡嗎?我和平次哥哥發現了一點讓人在意的東西,林姐姐要不要過來看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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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
您完全不讀空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