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人類公國.佩裡安德爾。
坐落於灰燼平原之上, 無限靠近於灰燼平原與暴風監獄接壤之處的、完全屬於人類政權的國家。
暴風監獄為九省通衢之地，而無限靠近於暴風監獄的佩裡安德爾公國，自然也享受到了同等的便利。
那些從暴風監獄分流出來的——無論是貿易也好, 還是消費群體也好，哪怕隻是分出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給人類公國，都已經足夠養起一個無比富裕的國家。
暴風監獄所擁有的可怕的斂財能力, 如此便已經可見一斑。
同在灰燼平原之上，龍族高傲，矮人粗魯，獸人隻知道使用蠻力，於是細細的算下來，最後居然隻有人族將暴風監獄的羊毛給薅的淋漓儘致, 借著暴風監獄發展了起來。
若是要薑綺對佩裡安德爾做出一番評價的話，那麼她或許會回答你——
像是一個小型的暴風監獄的休息層。
他們抵達的是佩裡安德爾的王都，其繁華程度——至少以薑綺來看, 雖然規模尚且還不能夠同第一百層相比，但也已經足夠和第四十層相媲美了。
這樣一想的話，似乎倒是更覺出不夜城的與眾不同來。
暴風監獄總共一百層，其中作為休息區能夠暫時停留的共有十層。第四十層的休息區在全部的十個休息區當中排位中遊，可居然仍舊是差不夜城良多。
哦對, 說到不夜城……
薑綺打開自己的背包看了看。
在背包欄的最上麵, 就是薑綺個人所持有金幣的數量。那個數字每一秒鐘都在一種令人目瞪口呆的幅度跳動著, 是足以讓這片大陸上超過70％的人在看到之後會嫉妒到眼睛開始滴血的程度。
這些全部都是不夜城為薑綺所貢獻的個人資產，並且這個資產還在一直瘋狂的增加。
彆的不好說, 但是現在薑綺至少知道一點。
——她以後大概是真的可以不用擔心沒錢花了。
甚至還可以金幣花一枚丟一枚！何等奢侈！
因為薑綺極力拒絕了柯尼特先前所提出來的那個超級無敵有牌麵的計劃的緣故，所以柯尼特這一次依舊隻能夠選擇之前在暴風監獄當中曾經使用過的偽裝形象。
黑發黑眼的小少年看上去麵容平平，並無特彆值得點名之處；非要說的話, 或許隻有後那一雙眼睛亮的有些驚人，尤其是看著身邊的少女的時候，其中像是有著連星辰都能夠比擬下去的、熠熠的神采。
既然是開門做生意的，那麼當然不可能設置太過於嚴苛的、將可能的客人給阻攔在外的行為。雖然佩裡安德爾的王城門口的確擁有著城衛守門和巡查，但是這種巡查非常的鬆散，隻要不是明確的表裡露出可怕的惡意、一看就是要進城找事的，那麼統統都會被放行。
薑綺和柯尼特自然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城中。
因為是屬於人類的公國與政權的緣故，在佩裡安德爾的街道上能夠看到的人類的數量，遠遠大於在其他地方所能夠見到的。或許是因為最近公國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城內都洋溢著一種過分的歡快。
薑綺暫時並沒有什麼要去打探的想法，她跟著係統的指示走，一路目標明確的直奔冒險家協會總部而去。
冒險家協會的總部距離王宮非常的接近，同樣坐落於整個王都最繁華熱鬨的香榭麗大街上。雖然周圍俱是人聲鼎沸，但是冒險家協會總部卻偏偏在這裡做到了鬨中取靜，獨自圈出了一整片的院落，仿佛是協會的實力的一種無聲的昭示。
協會的門口掛著一串的風鈴，當推開門的時候，便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
“歡迎——”穿著裙裝的前台小姐露出符合禮儀期待的笑容，“請問兩位是第一次來嗎？之前有沒有預約過呢？”
“沒有預約過……我是來谘詢轉職相關的信息的。”薑綺說。
“好的，我大概明白您的需求了。”前台小姐的麵上笑容又擴大了幾分，“請將您的冒險家資格憑證給我。”
薑綺便依言將東西遞給了她。
因為上一次有卡瑟幫忙刷任務的緣故，薑綺現在擁有不少的任務積分——獲取的經驗值會因為等級上限的限製作廢掉，但是完成任務之後，在冒險家協會當中所累積的對應積分卻不會。
而偏偏薑綺當初接到的、關於清除掉邊緣海的那些異種的那個任務，還並不費事一個尋常的委托任務，而是一個不計時間、不計上限，在玩家提交之前都會一直存在的累積任務。
換句話來說就是，由於遊戲係統造成的影響，雖然可能有些不符合邏輯，但是理論上來說，無論薑綺清除了多少的異種，都是會如實的給她核算。
而卡瑟當初做了什麼呢？
他掀起了無匹的海浪，將整片泡影浮海當中所有的異種——無論是強大還是弱小，無論是新生還是年長，全部都在深海之王冰冷的目光下湮滅。
在邊緣海當中，究竟生存有多少的異種？
這個問題沒有誰能夠給出答案。
但是無可否認的一點是，因為泡影浮海是距離夢櫻匣裡最近的地方，天然的充當了隔開夢櫻匣裡與大陸之間的隔線，所以是最容易受到影響……
最容易誕生出“異種”來的地方。
至少現在，前台小姐麵上原本完美的笑容都已經產生了龜裂。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捧著自己手中的那一枚平平無奇的灰錫級彆的冒險者徽章，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個什麼專門針對於自己的、惡劣的玩笑。
“那個，請您稍等一下哦。”強大的職業素質讓前台小姐勉強的維持住自己麵上的笑容，同薑綺協商，“現在這裡稍微出現了一點點問題……！可能需要麻煩您多等一小會兒了，非常抱歉！”
這是能夠被理解的行為，薑綺並不是什麼一點也不通情達理的人。因此她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她的好說話讓那位前台小姐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顯然，遇到的不是難纏的冒險者，對於她來說實在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前台小姐禮貌的將薑綺和柯尼特請去了後麵的某個接待室當中，一邊找了自己的同事來替班，順便給薑綺他們奉上小點與下午茶，一邊踩著高跟鞋行動如風的朝著冒險家協會的頂層衝去。
眼下的事情已經並非是她一個小小的前台就能夠解決的，必須要由地位更高的、更能夠鎮得住場子的人來才可以。
——因為，就在方才前台小姐查看那一枚徽章所對應的分數，以及徽章的主人接過的任務的時候，她發現其中在這枚徽章當中所積攢的分數的數值，未免有些過於可怕了。
那是足夠直接從【灰錫】級彆，升至【黃金】級彆，並且還剩餘了不少的……就是這樣可怖的分數。如果冒險家徽章裡麵的分數能夠以某種不是太苛刻的比例去兌換成金幣的話，那麼前台小姐相信，拿出這枚徽章的清麗少女將會瞬間富可敵國。
若是這樣的分數被查證出來了是以某種並不光彩的方式作弊得到的，那麼冒險家協會自然會嚴懲不貸；而若是在查明之後發現，這些分屬的確是某位冒險家憑借自己的能力而達到的，那麼ta一定會成為冒險家協會的座上賓。
因為這件事情的確事關重大、並且有些超脫了常人的想象，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程度，再加上這裡既是冒險家協會的總部，因此很快便有足以掌控局麵的人出現了。
那是一位穿著紅色貼身長裙、披著白色的裘毛披肩的豔麗女性，腰間掛著的乍一看是腰帶，但是再細細去打量，卻會意識到那是一件【黃金】級彆的武器，看形製應該是一根長鞭。
這便是冒險家協會的三位副會長之一，長年駐紮於總部的[烈焰玫瑰]，歐律狄刻小姐，一位【黃金】級彆的火焰魔法師。
在趕來之前，她顯然已經對整件事情有已經了解過，並且查明了薑綺的分數的由來。
數月前發生在泡影浮海之上的那一場來自於魔王的清剿並非是秘密。雖然不知道麵前的少女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能夠與深海的魔王組隊，並且從對方那裡分享到戰果，顯然都是少女自己的本事。
哪怕並非看在薑綺自身可能擁有的能力上，單單隻是這一手同魔王之間的聯係，都已經足夠冒險家協會將她奉為座上賓去謹慎小心的對待。
畢竟如果能夠多一個朋友的話，誰又願意自己多出來一個強大神秘的敵人呢？
而伴隨著歐律狄刻小姐一並被帶回來的，已經並非是薑綺之前那個灰撲撲、毫無特色的【灰錫】級彆的冒險家徽章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金色的徽章，璀璨猶如天上的烈陽。
“安德莉娜小姐。”歐律狄刻的麵上掛著真誠的笑意，“接下來將由我來對接您的需求。”
她用一種非常熟稔的，仿佛雙方是多年的好友一樣的語氣，關懷的詢問：“您這一次來冒險家協會，是想要確認一下自己的轉職方向，對嗎？”
薑綺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她的來意。
“沒有問題。”歐律狄刻的麵上露出明快的笑意，“這原本就是冒險家協會將會為每一位成員在需要的時候所提供的幫助。”
她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目光依舊是無法克製的，朝著將其身邊的柯尼特看了一眼。
這並不能夠怪歐律狄刻，實在是因為在她們的整個談話過程當中，雖然柯尼特都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乾擾這一場對話，但是他全程都像是一隻粘人的布偶貓那樣，一會兒蹭蹭薑綺的臉頰，一會兒蹭蹭薑綺的手臂。
他甚至還將臉埋在少女的胳膊與身體之間的那一處小小的縫隙裡，貪婪的吸取著少女身上的香氣。
而對於幾乎都快要成為了自己的掛件的柯尼特的種種行為，薑綺卻能夠全程都保持冷靜，不動如山，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是一位寬容的主人默許了自己家的小貓小狗不成熟穩重的行為。
這原本並沒有多麼值得在意的。那有什麼喜好和選擇，都是彆人的事情，同歐律狄刻無關，她也向來不是那種喜歡多加乾涉的管閒事的人。
會多看這幾眼實在是因為，那衝著薑綺撒嬌的少年，雖然乍一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模樣，從他的身上挑不出任何能夠讓人覺得與眾不同的點，可或許是出於某種神秘的直覺的指引，歐律狄刻時不時的你就會從他的身上感覺到某種危險的指引。
“請和我來吧。”歐律狄刻強壓下對柯尼特的在意。
這可是能夠從魔王那裡都撈取到的冒險家，既然如今看起來稍微有些實力不顯，那麼身邊被安排的有專為了保護而存在的護衛，似乎也並不是一件難以被理解的事情。
平心而論，歐律狄刻的猜測與真相並無太多的出入，她獨獨隻有一點沒有料到——
給少女充當打手、刷出了那足以重新定義冒險家協會的記錄的，是魔王。
眼下，這隨侍在少女的身側，寸步不離的無比要保證她在自己的視野範圍當中被小心的保護起來的……同樣，也是魔王。
可是魔王是何等尊貴傲慢、高高在上的存在，若非親眼所見，誰又敢去想，原來他們也是會對某個人曲意討好、溫柔小意，將自己過往所有的尊貴和榮耀全部都棄之不顧，隻是為了交換到少女的一個垂眸，又或者是一點親近、一些再清淺不過的笑意呢。
通過占卜魔法進行儀式、進而確定轉職後的魔法體係的測試場並不在前廳，而是需要沿著螺旋狀的樓梯，一直走到五樓去。
柯尼特看起來對此非常緊張。
“我抱您上去吧？”他非常擔憂的問，“這可是足足五層樓……”
他嬌弱的、像是稚嫩的花蕾一樣的母神，怎麼經得起這樣的運動量呢？
薑綺：“……不必了。”
“我自己可以，柯尼。”少女著重的重複和強調道，“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嗚，我知道啦。”柯尼特瞬間失落，看起來像是耳朵都蔫巴巴的垂了下去的小狗——不過他很快，又因為薑綺那個略顯親昵的、“柯尼”的稱呼而高興了起來。
因為是在外界，而極為魔王的名諱平日雖然很少有人敢直呼、更多的是以他們的稱號代替，但是這並不代表者魔王們的名字就是一個隻有極少數人才知曉的隱秘。
正好相反，即便是最晚誕生的魔王【猩紅的哀鳴】，也已經執掌灰燼平原足足有六萬年的時光，更不要提那些遠在他之前數個曆法就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魔王了。
他們的名字，這整片大陸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當在外麵的時候，薑綺也會隱去幾個字，而用“柯尼”這樣的稱呼去喊柯尼特。
柯尼特對此非常滿意，因為這種更為親昵的稱呼，會給他一種自己和母神之間的距離被無限的縮短了的滿足感。
哈哈，其他魔王能有這個待遇嗎？！
柯尼特簡直高興的可以當場跳個踢踏舞。
歐律狄刻微妙的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不知道為什麼腦中居然會冒出了女王訓狗的既視感來。
她笑著歎息了一聲，將這樣離譜的聯想從自己的腦海當中摒去。
五樓很快就到了，推開房間門，今日負責輪值的魔女渾身上下都被漆黑的袍子所遮了起來，隻從下麵露出來一雙蒼白到詭異的手，以及寬大帽簷下一雙有如紫色的水晶石一樣的眼睛。
她慢吞吞的朝著薑綺遞出一疊牌來。
“請在心裡默念你想要知道的答案，然後閉上眼睛，從這裡麵抽取三張牌出來吧。”魔女說。
薑綺依言照做。
魔女將她選中的那三張牌一一的翻轉了過來，分彆是血月，深林，以及碎裂的天空。
“讓我來看看……唔，這些意象啊……”
如果以世俗的觀念來看的話，薑綺選出來的這三張牌，顯然都不是什麼表征意義太好的牌組。隻是這樣看著都會讓人覺得有些壓抑，充滿了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感。
魔女那一雙紫色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牌麵上輕點了片刻。
“您現在擁有兩種選擇。”魔女輕聲道，像是在訴說一個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如果您已經等不及想要轉職的話，那麼現在就可以進行。協會內部有專門幫助進行轉職的魔法儀器，您的魔力同暗屬性的魔法天然契合，您可以轉職成為大類魔法.暗係魔法的使用者。”
薑綺並沒有當即便答應下來：“我還想聽一聽另外一種選擇。”
魔女便笑了起來。
“這也正是我更想要建議您去選擇的。”魔女說，“如果您不急於一時，而是願意等待的話，那麼您將會遇到自己獨有的小源魔法。”
小源魔法與大類魔法，在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皆為魔法的一種體現和使用形態，不該有高低貴賤之分。
但是，魔法沒有區彆，使用者卻有區彆。
大類魔法是精裝，小源魔法是定製。
流水線生產的產品，與專門契合著自身的特質而產出的產品，哪一個更加適合自身、哪一個能夠更好的發揮出力量與作用來，這難道不是用腳指頭都能夠想象出來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