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逼真了！
哪怕張晨浩三個人, 多年負責選角，一年也看不到幾次這麼逼真的喝黃沙水演繹！
水杯裡什麼都沒有。
他們再清楚不過，那隻是一個道具。
但現在包軟軟兩眼泛著淚花兒, 小臉因為泛惡心而蒼白無力。
唇瓣也失去了顏色, 如同紙白。
好像真的在喝一杯黃沙水！
這演繹的表情、動作太具體、太生動了！
張晨浩想說什麼, 但喉嚨卻被這動人表演卡住。
任誰看到這樣一個纖細女孩，為了理想忍受艱苦, 都會動容。
包軟軟完全演出來了！
而她現在還在演。
想放下杯子, 但又痛苦地拿起。
一手纖細地按著鎖骨，小口小口地蹙眉又抿了兩下。
沾濕了唇。
才放下。
好像難以下咽。
……
“好！”
“沒什麼問題, 你回家等我們的消息吧！”
女老師差點脫口而出——這個角色就是你的了！
但這不符合規矩, 她後麵還有其他麵試者。
沒有全部看完, 他們還不能做決定。
但房間裡的三個麵試老師, 相互看了眼。
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豔跟感慨。
就是她了。
沒有人比她更合適這個角色！
“辛苦了。”
張晨浩說出這句話, 臉上都有些尷尬。
他尷尬地，兩腳都想在地上摳出一個魔仙堡了。
剛才麵試前, 他還信誓旦旦，覺得她不適合, 還給她推薦了另一個難產角色。
這兩個月, 他還一直都在給她工作室，發各種怕死角色的試鏡邀約。
她經紀人拒絕多次, 他還認為是她經紀人眼高手低, 沒有看出她的表演局限。
可現在……他才知道，她經紀人眼光獨到！
而他錯的徹底！
她也許有局限, 但絕不局限於畏懼死亡——這麼小一個領域！
她的表演領域……十分寬廣。
哪怕脫離她的個人經曆，也完全能勝任！
張晨浩在包軟軟離開後，又看了一遍她的簡曆。
偶像劇27番位。
都市片13番位。
軍旅劇35番位。
……
包軟軟, 完全被市場低估了！
她是一顆滄海遺珠啊！
“老張，你今天得請客吃飯啊。要是聽你的，這角色再找半個月，也找不到她這樣的啊！”
“是啊，我們差點被帶到溝裡去了。”
張晨浩：“……”
“我請我請。”
“對了，你要不先去理發？”
“！！！”
*
試鏡完畢，包軟軟就迅速上了等候的保姆車。
陳鋒剛在車上，結束一個遠程的會議。
“喲，怎麼樣啊，小包子？看你臉色不太好？”
包軟軟擺手，“沒事。”
但說是這麼說，她上了車後就沉默了。
係好安全帶，連她平時最愛喝的白開水、養生茶都不喝了。
隻匆匆消毒了下手，就坐著神遊。
陳鋒嚇到了，“怎麼回事，跟我說說啊？有困難，還有我跟薛哥呢！”
薛……
包軟軟無力的眼神，稍許一亮。
因為回憶而隱隱不適的喉嚨，又不想喝水又難受的折磨，似乎淡去了一些。
“峰哥，你能不能幫我發一條消息啊？”
“嗯？發什麼，發給誰啊？”
十分鐘後。
正在燕京城出差的薛璟，收到一條消息。
【陳鋒：薛哥，麻煩你錄一條語音——
我們現在的水質，沒有經過嚴重汙染。
你在家打開水龍頭，就能收獲符合DB31/T 1091-2018《生活飲用水水質標準》的安全飲用水。
它們都經過符合標準的沉澱、消毒、過濾等工藝流程的處理，再購買一個質量過硬的淨水過濾器，你就能放心飲用。
不僅健康，還有點甜。】
薛璟：“？”
【陳鋒：這是小包子口述讓我發的，打字可累死我了！你記得給她錄語音啊。】
【陳鋒：她說，你語速就跟上次那版社會主義價值觀一樣。但是這次，你聲音稍微柔軟一點，謝謝。哦……這個謝謝是小包子讓我對你說的。】
薛璟桃花眼眸，刹那抽了一下。
抬眼，朝麵前正在講PPT的投資夥伴，示意暫停。
低頭翻閱了下手機，看到劇本角色描述——支教李老師，發現這裡的生活條件惡劣，水……
腦海裡不由閃過，出門必帶礦泉水、保溫杯的纖細身影。
薛璟的桃花眼低垂，沉吟了兩三秒。
抬頭，看向麵前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柳總，剛說到你們恒泉，直接從水源地裝瓶？”
“對對，我們在水源地建廠，在水源地裝瓶，全程降低了所有不必要的人體接觸，也從來不添加任何人工礦物質，另外我們每天都會進行上百次的水質檢查。薛總，我可以跟您這麼說——”
中年男人往前坐了下。
“在國內，質控做到這種程度的，您找不到多少。在國際上，我們也不輸給其他國家！”
“當然，我們在控製成本上就做的比較差……”
薛璟挑眉，抬手製止他說下去，“先說個題外話，柳總，從今天開始，還請每周給我運送六箱恒泉，到這個地址。”
他翻出手機上的通訊地址，轉到了中年男人的麵前。
“？欸哦！這沒問題啊，那收件人是——”
薛璟抬眼，腦海裡刹那有了纖細身影。
“包…………嬌……嬌。”
“哈哈，好特彆的名字。”
“…………”
*
回家歇了半天的包軟軟，很快收到了經紀人發來的水質安慰。
雖遲但到。
一起來的，還有六箱礦泉水。
她上網查了查品牌介紹跟水質分析，立刻愛不釋手。
當天就美滋滋地喝了起來，還很大方地跟薛璟說，從她通告費裡扣錢。
但六箱太多了，喝不完浪費。
每周兩箱就可以。
也多虧了這些礦泉水，及時雨一樣讓她忘記了在遊戲副本中沙漠的痛苦。
她當晚都睡得特彆甜，做了個自己在清澈湖水邊搭起小帳篷的美夢——渴了就能彎腰在湖水裡直接飲用，清甜可口，潤喉潤肺，伴隨著男人的溫潤語音一起，更是舒暢無比……
第二天醒來，她精神都飽滿了。
“出發！去橫山村！”
“小包子，緊急通知。今天橫山區雷電大雨橙色預警，導演組觀察了下，覺得還是不要冒險，就在城市裡拍攝一天，明天周日再看看天氣情況。”
陳鋒在保姆車上，遞給她一份最新的變更通告單。
包軟軟眨眼，“鄭導是個好導演。”
安全意識，提高了呢。
“對，我們在自然麵前還是個弟弟。胳膊擰不過大腿，雷雨天不要出門。”
攝影師跟PD都在保姆車上，跟隨她去錄製地點。
一聽這話，他們倆露出一個尷尬表情。
他們在江城電視台工作都有三四年了。
其實原本遇到這種雷電預警，有4成的概率，實際天氣沒有這麼惡劣。
電視台一般都會趁著天氣晴朗的時候，把嘉賓載到目的地，到時真的雷電大雨，他們也完全可以在橫山村完成拍攝。
但……前陣子包軟軟上熱搜。
她在劇組追問急救醫生，‘我掉下山怎麼辦……能不能給自己切開氣管……’
這麼擔心自身安全，顯得他們這個綜藝節目非常危險。
網友們都哈哈大笑，笑完有一部分轉化成了《以夢》觀眾。
鄭明昌導演，痛並快樂著。
收視率高了，快樂。
但嘉賓這麼擔心節目組的安全，他也深深自省了下。
自從那次急救知識的熱搜後，每次開拍前，鄭明昌都會讓工作人員前前後後把拍攝的場地檢查一遍，排除可能的危險。
免得真被包軟軟說中，出大事！
所以這次鄭明昌就決定，哪怕損失收視率，這期也不能在橫山村拍攝了。
不能讓包軟軟問急救知識的沙雕熱搜，變成真的預言！
鄭明昌為此，差點跟電視台領導吵了起來。
“啊？你們領導還想讓我們去橫山村？”包軟軟在保姆車上一陣吃驚。
年輕女PD歎氣，看了眼攝影師，確認他也沒在拍攝，才嘀咕了聲。
“畢竟前幾期在村裡，收視率高。”
“我們最近創了收視率記錄，好幾家電視台都在學我們，也是召集了一批明星去山裡度假勞動。我們台也有壓力，領導怕我們這期的收視率，被隔壁藍台超越。”
攝影師大哥，一般不說話，今天也忍不住點頭。
“我們也都不想在這種天氣拍外景，大雨天，鏡頭也拍不清楚，但是台裡競爭壓力大，我們本來多調了兩成的攝影師來跟拍。如果這個節目收視率跌了，有些人就要被撤走了。”
“如果其他節目也不要人，可能就要跟他們解約了。”
攝影師也是流動的。
有些是固定飯碗，有些新人，隨著電視台的起伏，會被辭退轉崗。
PD也是一樣。
節目起來了，需要五個PD，節目不行了、不做了，PD就也要撤回去。
但退回了電視台，台裡又沒有其他新節目上。
他們就隻能等著，做點邊角料的事情。
等的時間久了，就涼了。
現在9月。
過年前，就是辭退高峰。
《以夢》工作人員本來挺樂的，但最近也開始神經緊繃了。
陳鋒把著方向盤，一聽也跟著插話，“藍台那個我知道，剛辦起來，請了曲飛飛、還有那個演電視劇的韓陌吧？”
包軟軟：“？？？”
這節目真的是她此生之敵吧！
“對對對。”女PD點頭，“就是這個節目！”
陳鋒也關注了競爭對手，“哦他們上周才播，也是直播模式吧？”
“好像是在山區開了個旅館，請素人去住，好像就是南城的叫什麼樂茸山區？”
“是的。明星帶素人一起在後山乾活，挖筍捉魚來做飯，晚上大家聊天、遊戲。這周是第二期，上周收視率比我們低0.3%，但這周他們來了個新流量吳雨辰，估計要升。”
“他們收視率緊追我們，”女PD也是有點小緊張，“這期、下期，我們都有被超的危險。”
看慢綜的觀眾數，其實是固定的。
一開始大家還能兼顧，兩個節目一起看。
但時間一長，發現一個不好玩了，就會慢慢爬牆到另一個。
“原來如此啊。”
包軟軟被科普到了。
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記錄下。
“那個節目叫什麼？”
“《我們開了一家店》。”
“哦~”
包軟軟記住了。
“這個天他們還要去山裡，難道雷雨還要挖筍？”
一句話，讓車裡所有人都靜默。
半餉，女PD歎了聲氣，“幾個節目，不去村裡的，隻有我們。”
包軟軟啊了聲。
現在是夏季末尾。
沿海地區台風多發。
副熱帶高壓跟台風雙重作用，再遇到高山環繞的阻礙，水汽就可能在當地形成大量降雨。
這天氣，確實不適合節目錄製。
“這幾個節目，導演大大滴壞~”
包軟軟記住了節目的名字。
尤其是這個《我們開了一家店》的導演跟製作團隊，都被拉入她此生不合作的黑名單了。
……
車開了半個小時。
終於到了錄製地點，一家五星級賓館的頂層套房。
五個嘉賓，都住在套房中的五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