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車內。
“聞總真的打算這麼做？”宋陽試探的問了聲。
陸裴坐在一旁假寐，聞言輕應了聲，他脫下了一身白褂子，換上了深灰的西裝。
宋陽不解，“聞總就不怕顧小姐見到程家的人，想起來什麼？”
陸裴緩緩睜開眼，“想起來也無濟於事。”
聞崢想得到的人，是逃不掉的，所以說不論顧見歡失憶或者想起來什麼，得來的結果，無非就是自願還是被迫留在他身邊罷了。
他對顧見歡的執念太深，深入骨髓，要他戒掉顧見歡這個人，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臨江大酒店，今天是程家組的局，宴請的都是臨城上流圈裡的重量級人物。
宴會廳內。
天花板懸著一盞吊燈，晝白的燈光將整個宴會廳照耀得燈火通明。
“聽說了嗎？聞家那位也要來。”
“他不是最不喜這種宴會？”
“給程家麵子罷了，不然誰能請得動他那尊大佛。”
聞崢這人怕吵，很少會在這樣的交流場合出現，得知他要來，這次宴會上憑空多了不少人，都想沾程家的光，攀一下聞崢這高枝。
但她們雖知道，聞崢要來，卻不知道他還帶了人。
一個女人。
宴會廳外暴雨初臨，夜色濃稠得不見光亮，冷風吹過來，顧見歡不自覺抖了下，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她怕冷，得知宴會必須得穿裙子，還有些不高興。
她雖披著大衣外套，可內裡隻著了件白裙，露肩的款式，裙擺隻到膝蓋，這裙子是聞崢給她挑的，再給她備衣服這件事上，他好像偏愛白色。
聞崢牽著她的手，自然察覺到她的異樣，將人摟在懷裡，朝宴會廳裡走去。
兩人剛踏入燈光璀璨的宴會廳，就吸引了場內不少人的目光。
難得的是，大部分的視線掠過了聞崢，投落在他懷裡的女人身上。
嬌小，柔弱，讓人憐愛的小白花。
顧見歡已經脫了外套，身上隻著一條白裙，踏入宴會廳，被暖氣籠罩後，她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她沒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一門心思全在自己腰間鬆了的腰帶上。
聞崢垂眸，她腰間的帶子鬆了，要側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有些紮眼。在璀璨的燈光下，白得像塊玉。
他稍稍蹙了眉頭。
顧見歡係了很醜的蝴蝶結，她不滿意得解開，眼前突然伸出來一雙手，捏住她的腰帶，修長的手指，靈活得係上一個蝴蝶結。
很漂亮，顧見歡很喜歡，抬起頭，朝他笑了起來。
“我以為你不會。”
聞崢眸光慢慢鬆軟下來，“走吧。”
一直熱切觀察兩人的人，當然都看到了這一幕，鐵漢柔情，想不到不可一世的聞崢，也會有這般姿態。
宴會廳裡的人議論紛紛。
站在二樓的程晏，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得知聞崢要來參加他家宴會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也會來，隻不過，為什麼見歡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她對聞崢什麼時候會和顏悅色了？
程晏見到顧見歡，整個人都亂了，想要衝下樓去質問一番才好，有人攔住了他。
“我勸你冷靜些。”
是陸裴。
程晏知道他是聞崢的人，瞬間冷下臉賴，“是他要你來跟我說教的？”
陸裴笑了笑，如實說道“你覺得聞總有這個必要？”
確實沒有。
像聞崢這麼狂妄自大的人，絕不會這麼做。
程晏還是清楚這一點的。
“那你攔著我乾什麼？”
“當然是怕你死得太難看。”宋陽走了過來，他挺不喜歡這個程晏的，不過陸裴跟他好像有些關係，他也就過來說了兩句。
陸裴抿了抿唇，“我們好歹同學一場。”
程晏自然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緊握住拳，忍了又忍，最後還是熄滅了心中的火。
他們沒有注意到，有人的目光已經投落了過來。
顧見歡任由聞崢牽著，找了個地坐下。
男人大手微涼，掌間是薄薄一層繭，摩擦著她嬌嫩的手腕，顧見歡覺得皮膚都涼了起來。
周圍人流攢動，歡聲笑語，她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場合，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來這裡是要見誰啊？”她問。
這個問題她好奇了很久。
聞崢一手攬過她的腰，抬了抬下巴，指向了宴會廳二樓某處。
顧見歡順著他的指示看了過去，看到了陸裴和宋陽，他們好像在和誰說話，她盯著那人瞧了會，距離有些遠，她看不太清他的樣子。
聞崢從始至終低垂著眉眼，目光沉甸甸的落在顧見歡身上，見她麵無異常，問道“認識他嗎？”
顧見歡搖了搖頭。
但她從聞崢都話裡聽出來了，她失憶前應該是認識這個人的。
“是誰啊？”她問。
聞崢輕笑了聲，笑聲不含一絲溫度，“不熟。”
顧見歡聞言，沒有再說話，眼神往二樓又瞟了幾眼，剛才還站在那的幾人，已經離開了。
陸裴應酬一番後，回來就見顧見歡獨身一人坐在角落吃蛋糕，大概是覺得這種宴會太過無趣。
“怎麼一個人在這？”
聞總不該放她一個人的。
顧見歡扁了扁嘴，“被人請走了，說有事情要談。”
陸裴怕她無聊，“待會楚寧會過來陪你。”
顧見歡了然的點了點頭，“你好像也很忙，不用管我，我坐在這吃會蛋糕就好。”
她是聞崢帶過來的人，應該是沒人敢動的，陸裴還是不太放心，給楚寧發了消息，才離開去忙自己的。
顧見歡吃得有些撐了，沒辦法把心思放在蛋糕上後，抬起了頭，看著宴會廳裡的人言笑晏晏。
她和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但是聞崢屬於這裡
顧見歡手肘抵在桌麵上，撐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的瞥到宴會廳左側門口蹲著一隻雪白的小奶狗，她一頓，隨即笑了起來。左顧右盼了會不見聞崢回來，於是離開了甜品桌，朝左側門口走了過去。
“汪汪——”
小奶狗很黏人，搖著尾巴用頭蹭著她的手，顧見歡挺喜歡小動物的，尤其是狗，她小時候也養過一隻小白狗，得病死的時候，她哭了好久。
左側門是宴會廳後花園的進出口，極少會有來這，顧見歡抱著狗，撓了撓它的下巴，擼過癮了之後，正打算離開。
身後亮白的光束，投落了一道身影。
唯一的光亮被擋住，顧見歡有些疑惑的回過頭，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她有些迷茫的問道“這是……你的狗嗎？”
男人朝她走近了幾步，顧見歡看清了他的樣子，不似聞崢的淩厲，他的棱角偏溫和，黑發淺眸，眉目舒展開來，讓人心聲好感。
這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顧見歡看著他，卻莫名有種熟悉感，就好像這個人她在哪裡見過。
她的警惕心鬆懈了幾分，“我認識你嗎？”
程晏從陸裴口中得知顧見歡失憶了的時候，他是不信的，直到看到顧見歡現在的反應，她是真的忘了他。
程晏神情有些恍惚，“我……我叫程晏，今天是我辦的宴會。”
程晏？
好熟悉的名字。
顧見歡一怔，想起來舞裙裡的那張卡片，落筆不正是程晏。
卡片上的字，應該隻是玩笑話吧？
“我好像……認識你。”她說。
“是……是嗎？”
程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想起來陸裴都話，現在的顧見歡不能受刺激，尤其是用以前的事刺激她。
“我們以前見過麵。”程晏嗓音有些乾澀。
顧見歡點了點頭，小聲嘀咕，“那怪不得了。”
小奶狗在顧見歡懷裡撒歡，似乎想要下地，顧見歡半蹲著把他放下來，“我要走了。”
她說完，繞過程晏就要離開，手被人用力抓住了。
“你乾什麼？”顧見歡掙紮著想要甩開他的手。
程晏盯著她，看到了她陌生的眼神，悶聲道“你最近還好嗎？”
顧見歡覺得他這話問得奇怪，並不太想回答，用力掙開了他的手，蹙眉道“你弄疼我了。”
“抱歉。”
顧見歡沒在說什麼，抬腳離開。
走到門口的位置，撞上一個堅硬溫厚的胸膛，她抬起頭就看到了聞崢。
他臉色不太好，正蹙眉凝視著她，“剛剛去哪了？”
顧見歡咽了口唾沫，“我剛剛看見……”
聞崢的目光如有實質，寸寸掃過她的肌膚，“認識剛才那個人？”
“你是說程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