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顧見歡看著他濺著血跡的臉,臉色刷的白了下來，聲音帶著不可自察的輕顫，“……聞崢,你不要動。”
聞崢落下去的拳頭驀地滯住。
男人布滿血絲的漆黑眼中，被駭人的冷戾覆蓋的瞳孔漸漸縮小,撥開一絲難得的清明。
他頓了頓,攥緊的拳頭微微顫抖，斜眼看向門外的宋陽，眼尾繃得發疼。
“把她帶走。”
他怒吼了聲。
宋陽不敢不聽，走過來拉了拉顧見歡的手,猶豫許久後才說道：“顧……顧小姐,我們走吧？”
顧見歡甩開宋陽的手，往房間裡走，地上滿是沾了血的玻璃碎片，也不知道是誰的血,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跟著沉一步。
她從沒有見過聞崢發病的樣子,但她知道他肯定心裡也不好受。
聞崢輕眯著眼,冷聲道：“彆過來。”
“好,我不過去。”
顧見歡在離他們兩米的距離停下腳步，戛然頓住身形，忍住酸痛到要流淚的眼睛,她顫顫巍巍朝他張開了雙手。
“你過來,抱抱我。”
聞崢目光在女孩兒發紅的眼睛，移到她的手上，停頓了兩秒。
空氣凝滯了幾分。
躺著地上□□的聞卓霖漸漸緩了過來，見到這幕低低的笑了聲,嘴角沾著血沫，“小姑娘，你以為你是救世主？”
他咳了聲，費力的呼吸起來，“他叫你滾沒聽到嗎？”
顧見歡遲疑的看了他一眼，聞卓霖滿臉都是血，聞崢身上的血估計也是他的，他好似並不在意，一心想激怒聞崢。
果然，聞崢漆黑的眼裡，慢慢攀上了血絲。
“再說一次？”
他麵無表情的垂下眼眸，在聞卓霖痛苦的□□聲中，冷哂著說道。
聞卓霖兀自笑了起來。
辦公室裡充斥著他的笑聲，淒涼又落寞。
站在門外的宋陽頭皮發麻，隻想著聞總不要被激怒才好。
心裡的想法閃過一瞬，就見聞崢不知道從拿撿起一塊碎玻璃，鋒利的玻璃片抵在了半死不活的男人脖頸。
顧見歡瞬間變了臉色。
“不要——”
她急得慌了腳步，撲過去拽住聞崢的手，“聞崢，你不要這樣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顧見歡
抽噎著，顧不了膝蓋跪上碎玻璃劃出血痕，一心想攔住聞崢。
“聞總……聞總你冷靜點，顧小姐在這呢？”
宋陽焦急的往辦公室裡走了幾步。
聞崢眯起眼，視線在女孩兒膝蓋下沾血的玻璃碎片停頓兩秒，他輕輕蹙起了眉頭。
“疼不疼？”
顧見歡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腿，她穿著單薄的舞服，膝蓋一下是空的，露著兩條修長漂亮的腿，在玻璃上磨擦而過，蹭走了一層皮。
她剛剛光顧著去拽聞崢，都忘了疼，現在緩過神來，狠狠抽了口涼氣。
“疼。”
女孩兒帶著哭腔的腔調，讓人心頭一軟。
聞崢扔掉了手中的玻璃碎片，抬著她的胳膊，兩人一同站了起來。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蹭破了皮的膝蓋上，看到有血滲出來，眸光沉了沉。
“聞崢，我疼。”
顧見歡哼哼唧唧的，伸手抱住男人的腰，又軟綿綿的說道：“帶我去擦藥好不好。”
聞崢點頭，“好。”
他屈腿，伸手攬過女孩兒的腿彎，將顧見歡橫抱了起來，朝辦公室外走。
聞卓霖躺在地上動一下都費勁，隻能看著他們走。
看到這一幕的宋陽在心底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下來，連忙招呼一旁的秘書，去拿備用的藥箱。
秘書嚇傻了，好半天反應過來，去了公司的儲備間。
待聞崢走後，宋陽才敢拿出手機撥打救護車，他看著地上滿臉是血的聞卓霖，也十分無奈，又不敢隨意挪動他，說不定加重傷勢。
不過這人也真是神經病，非得逼得他們聞總發怒心裡才高興？幾拳下來他難道不疼？
有員工指著地上吐血沫的聞卓霖問道：“他怎麼辦？”
宋陽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等救護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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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歡窩在聞崢懷裡，被他抱到了另外一間辦公室，秘書已經將藥箱備好，見他們進來，退出了辦公室。
聞崢將她放在辦公桌上，俯身，看著她細嫩的兩條小白腿，傷口不算嚴重，血痕已經凝固了。
他輕輕蹙了蹙眉，再抬眼，看向顧見歡。
許是剛才受到了驚嚇，女孩兒臉上蒼白得不顯血色，那雙小鹿眼含著淚，通紅的眼尾下垂，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哭什麼？”
聞崢抬手，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淚，“疼著了？”
顧見歡搖了搖頭，她剛才甚至忘了疼。
她頓了秒，不顧聞崢手上的血，抓住手，捧在手心裡，帶著哭腔的音調說道：“如果我剛才不在，你會不會……會不會殺了他？”
聞崢微怔，發現她在發抖，難以抑製的發抖。
片刻後他漆黑的眼眨了眨眼，掩蓋掉了眸底的冷戾，咬著唇輕啞的笑了聲。
“怎麼會？”
“你會。”
顧見歡看著他，眼睛紅得厲害，有淚從眼尾滑出來，“我好害怕你真的會殺了他。”
“怕什麼？”
看著她眼尾的淚，聞崢的目光鬆軟下來，輕哄道：“哭起來不好看，彆哭了，我給你上藥。”
顧見歡卻不肯鬆開他的手，固執的說道：“你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聞崢垂眼，盯著她看了幾秒，驀地笑了聲，“好。”
顧見歡聽到他的回答，堵在她胸口的那口氣猛地鬆下來，她伸手抱住男人的腰，頭嗑在他的胸膛。
還不忘哭著說：“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嚇我了，聞崢。”
她眼眶裡盈著淚，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驀地一怔，突然鬆開了男人的腰，坐直身體，開始上下左右全方位的檢查，“你有沒有受傷啊？”
顧見歡來得晚，沒看到他們之前在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進去隻看到奄奄一息的聞卓霖，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動手。
看著女孩兒擔憂的眼神，聞崢心底莫名一軟，他輕眯起眼，嗓音沉沉，“嗯，受傷了。”
顧見歡太陽穴一跳，到處翻看，就差掀起他的襯衫，她皺眉道：“在哪？你哪受傷了？”
他身上沾了不少血，能看出來是濺上去的，不是他的血。
聞崢眼神一深。
片刻後他便笑了，俯身壓近了她，下巴於她不過半根手指的距離時才停下來。
“這麼擔心我？”
顧見歡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哪裡有受傷，分明就是在逗她而已。
她推開男人，假裝凶巴巴，“你怎麼能騙我？”
聞崢半個身子往後仰著，笑得得意又愉悅，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難得見你這麼關心我。”
顧見歡瞪著他，哼了聲，“我腿疼。”
緊繃的神經
鬆懈後，她才恍然想起腿上的傷，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借機轉開了話題。
聞崢挑了挑眉，拿起一旁的醫藥箱，裡麵是秘書備好的傷藥。
小女孩兒皮膚細嫩，輕輕碰了碰就能蹭破皮，聞崢拿著棉簽，替她細細塗著傷口，耳邊偶爾落下她疼得吸氣的聲音。
想起她的傷是因為什麼，聞崢不由的蹙了蹙眉頭。
“下次還敢嗎？”
“……嗯？”
顧見歡輕哼了聲，似乎是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還敢衝過來嗎？”
聞崢抬頭，與她對視，女孩兒那雙小鹿眼清淩淩的，剛才哭過，現在眼尾還有點紅。
顧見歡想了想，看著他，半響後才悶著聲音說道：“隻要是你，我就敢。”
“聞崢，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聞崢聞言，輕嗤了聲。
“我能出什麼事？”
顧見歡咬著唇，聲音越來越低，“我不想看到你犯罪。”
聞崢挑了挑眉，揉了揉女孩的柔發，聲音溫柔得令人顫抖，“怎麼會？我還沒有娶到你，不會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