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一更!(2 / 2)

這時代認同嚴師出高徒的價值觀,不僅有嚴師高徒,還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論調。王姝跟他糾纏這個是沒好處的,就拿先生自個兒學識不夠說事兒:“區區一個《龍文鞭影》都講不明白,你這書院能教出幾個人才?”

這話一下子戳到了幾個先生的肺管子。

“你又讀過幾本書?你知道讀書人的事兒?不過一個丫頭片子,字都不識幾個,倒是張口就敢胡唚!”

那本身學問不紮實的,當下臉紅脖子粗。

又惱又怒,怒斥王姝臉大如盆。

“肚子裡沒有多少墨水,竟膽敢當眾大放厥詞?我等乃是秀才出身,不敢說文采斐然,那也是飽讀詩書,輪不到你一個黃毛丫頭侮辱的!”

“我是沒讀過幾本書,經史子集也隻不過讀了百卷書罷了。什麼四書五經,詩歌古籍,也不過讀個四五遍,自是比不得你們一本書讀到老。”

王姝說話當真是有毒又狠,直把人家的裡子麵子都撕得乾乾淨淨。

“再來,你們身上有功名又如何?這功名又不是學生的。”

王姝義正詞嚴道:“先生教書育人,首先要教會了學生才算由本事。光你自個兒讀書,藏著掖著不叫學生們學會。那他們交那麼高的束脩給你做什麼?又是要束脩,又是要孝敬。拿了人家東西,就得把人教出點樣子來不是嗎?不然你們哪兒來的臉皮在這自詡清貴?”

“你!”

王姝看了一眼托合提。

托合提會意,轉頭將那卸了胳膊的六個學生扔出來。

來的路上,托合提已經給過這些人教訓。他們算是知曉王玄之有多不好惹。生怕說錯話,往後一家子跟著遭殃。自然交代。不僅說的多,還學得像,將往日先生平日裡如何教導學生,暗示他們欺辱人的事兒都抖露了出來。

且不說這番話又引得眾人議論紛紛,鈴蘭也趕到了府上。

她先是將事情完整地稟告了袁嬤嬤。王姝在外鬨出了事兒,這無論如何都避不開主子爺的。原本鈴蘭打算著若袁嬤嬤不管,再去尋劉氏。

自家小君不差錢兒,這事兒鈴蘭和芍藥是親眼見識過的。劉氏彆的都不缺,就是身家沒那麼厚。兩人住一個院子,免不了低頭不見抬頭見。劉氏就時常豔羨溫氏的衣裳首飾。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好處許的夠,劉氏可不得辦事兒。

誰知她話才說完,袁嬤嬤的臉色霎時就是一變。

早在王姝入府後不久,袁嬤嬤就曾受過主子爺的指示,去了解王家繼承人的性情。知曉這個王玄之雖出自毛氏的肚子,卻是個秉性純良的。當即便也按照主子爺的心思,默許了王姝跟這個弟弟親近。畢竟主子爺有多看中王家,沒人能比袁嬤嬤清楚。

當即叫鈴蘭等上片刻,她立即去前院書房秉了這樁事兒。

蕭衍行有些意外,倒是沒想到王姝看著臉嫩軟糯,倒沒想是個烈性脾氣。

“嚴先生是不是近來閒著?多一個學生正好。”

王姝鬨事兒見官對蕭衍行來說都是極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他看重的,還是王玄之背後王程錦創下的偌大家業,“叫他跟莫遂去縣衙走一趟。”

莫遂等人過來時,縣衙這邊王姝一個人以舌戰群儒的架勢,氣得好幾個先生要往地上倒。事情鬨得這麼大,張耀民見事情自己兜不住,就開始改口幫襯王姝這邊。

無論如何,今兒這事兒必然是要有個人擔下來才能了。張耀民當然不樂意自己擔。

葉院長一聽張耀民這口吻,立即就知道他的意圖。他麵上想說什麼,扭頭瞥見張耀民警告的眼神,隻能把話吞回去。

低下頭,憋得一張臉青青紫紫,好不難看。

說來,他折騰王玄之,確實是張耀民的意思。葉集跟張耀民一樣,都是寒門學子出身。兩人自幼相識,但張耀民卻比他聰慧很多。求學的路上,張耀民自然就比他走得遠一些,機會多一些。這些年,他一邊巴著張耀民一邊追趕張耀民,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好不容易鄉試的張耀民失利,他則憑著一股狠勁考了三次,終於中了舉。

寒門學子想考科舉翻身是極其難得的。葉集能中舉,已經是摸到了人生的天花板。再想往上運作,做官,沒有銀兩是不行的。

葉家中為支持他讀書早已掏空了家底,再支撐不下去的。再來,他也老了,折騰不動了。好不容易得人賞識,得以在臨安書院任院長一職,養家糊口。結果張耀民不知又搭上了誰,直接略過了考試,在縣衙裡撈了個主簿的職缺,又死死的壓在了他頭上。

葉集對張耀民那是又羨又妒,因著自小到大都低人一等,卻又叫他莫名對張耀民生出一種說不出的順從心思和仰望姿態。

上個月,張耀民忽然聯係他,讓他幫點小忙。許諾事成以後,會借王家的手幫他運作。

葉集一聽,不過是對付一個十歲的小童,便欣然答應了。

如今張耀民的意思也清楚,這個虧他得吃下去。不然這樁事誰也逃不找好。這件事到最後,以葉院長給王家賠禮道歉結束。

王姝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臉正氣的張耀民,張耀民遠遠地朝她點了點頭。

時辰差不多,她安排人將王玄之和托合提等三人去她在城北的宅子,自己則吩咐馬車打道回府。

莫遂跟嚴先生全程站在人群之外,麵上倒是露出了幾分興味之色。

說來,主子爺的這個小君他們是知道一點的。

王家在西北名氣不小。他們當初初到此處,自然要了解一些大的豪紳巨富,俗稱地頭蛇。王家就排在首列。若非王程錦當時早已經重病纏身,起不來身,主子爺必然是要將王程錦拉入麾下的。

“這個王小君,倒是個聰慧之人。”嚴老先生捋了捋胡子,“就是性子太潑了些。”

莫遂:“……”是不是潑不知道,伶牙俐齒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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