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其實也不是很排斥嘛(2 / 2)

其他梅氏和楊氏眼角餘光都沒往這邊瞥,不摻和也不開口。就呆呆地仰頭看著大好的月色,憶起自己多舛的人生,眼淚無聲無息地往外流。

溫氏心裡不高興,大家都走不動了憑什麼就她去?可心裡這麼想,又沒膽子反抗。抽出帕子擦了擦臉頰的汗,她氣哼哼地起身去喊門。

臨水寺的和尚有晚課,這個時辰其實還有誦經聲。不過寺廟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溫氏拍了許久,才有一個小沙彌開了門,身體半探出門看過來。

一見是個年輕女子,小沙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大步。一手提著煤油燈,一手單手立掌念了句佛,才輕聲詢問起溫氏的來意。

溫氏忙將事情吐露出來,請求小和尚讓她們進去。

“……拜托師父了,請師父務必稟告我們主子爺。我等弱女子無依無靠,請主子爺做主啊。”

小沙彌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為懷。哪怕深夜叫女子進廟不太好,但聽她說的如此聲淚俱下,如何拒絕?她們所說的事情小沙彌也不知,隻叫幾人先進來。他則快些去稟告師父,請師父定奪。

“好好好,小師傅你快些去。”

溫氏得了應允,小跑著回來叫人。

梁氏這才睜開了眼睛,沒有下人的伺候,她徑自將一隻胳膊遞到了溫氏的手邊。

意思也很明確,要溫氏攙扶她才能站起身。

溫氏盯著這胳膊愣了許久,直到梁氏眉頭不悅地皺起來,冷冷地看向她。她才憋著一口氣把人給攙扶起來。

一旁的梅氏和楊氏倒是沒讓溫氏搭把手,柳如慧開了口讓她扶,溫氏卻沒有理會她。

梁氏是主母,是正室,攙扶她可以。她柳氏算什麼東西!

方才她願意去叫門,是因為這群女眷中就她還有些體力在,其他人站都站不起來了。她不去沒人去。再來,蕭宅被抄的猝不及防,大家夥兒都沒做好準備。也沒有人來山上通風報信。她們一整日滴米未進,肚子實在是餓得厲害。溫氏著急墊飽肚子才跑過去叫門的。

柳氏見溫氏不理她,臉陰沉得厲害。

可她便是再不高興,沒有下人撐腰,她這個單薄的小身板根本鬥不過溫氏。溫氏好歹是馬商的女兒,打小就學騎馬。推柳氏跟推紙片人一樣輕鬆。

柳氏不情不願地爬起來,正好小沙彌領著大和尚將門打開了。

那和尚看到門口前頭的樹下坐著幾個年輕女子,趕緊下了台階過來查看。見幾人都沒受傷,就是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一個個瞧著疲憊非常,說話都張不開口的樣子。

一整日滴米未進,又遭了抄家這麼大的罪,能張得開口才怪。往日要被人哄著勸著才肯多吃一口的人,隻覺得腹中猶如火燒,恨不得隨便吃些東西吃個飽。

“幾位先進廟裡再說吧。”都是驕矜的女子,和尚們也不好上去攙扶。

梁氏等人走得艱難,倒也進了廟裡。

說來也好笑,她們從涼州搬來臨安縣這麼久,溫氏也從進府至今,幾個女子都是頭一回見到蕭衍行。從前不見人時諸多怨恨,諸多咒罵。可當看到主位上一身僧袍恍若仙人一般俊逸出塵的夫婿,幾個女子心中盤踞的恨意還是在頃刻間消散。

此時忍不住心中委屈跪倒在地,都嗚嗚地哭了起來。

溫氏定定地看著蕭衍行,忽然覺得柳如慧念的那些酸詩好像也不酸了。什麼‘清風朗月不用一錢買,玉山自倒非人推’,說的就是她們主子爺吧?

梁氏蹙起了眉頭,也是一副紅了眼眶的模樣:“爺,那些人將蕭宅抄了……”

說著話,她企圖靠近蕭衍行。但顧忌到他厭惡女子,又僵硬地滯在原地。梁氏此時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府中對蕭衍行的諸多咒罵,仿佛她是那最賢惠的妻子:“都是妾身無用,沒能護住自家。”

她這般一說,其他妾室自然還是哭。

蕭衍行倒也沒有嗬斥她們,隻是看了一眼楊媽媽。

楊媽媽自打前幾日就來了廟裡,一直伺候蕭衍行起居。見狀,楊媽媽立馬上前扶起了梁氏,緩和了嗓音勸道:“主子,您可快彆哭了。府上的事情也已經聽說了,今兒下午便已經做好了安排。你們也都彆怕,爺不會叫諸位沒處安置的。”

說罷,還抽了帕子替梁氏擦了擦眼淚。

梁氏自然曉得楊媽媽,這位跟袁嬤嬤一樣,在爺心中分量不輕。她柔順地點點頭,被扶著到一邊的軟榻坐下來。眉眼低垂的模樣,全然沒有往日眼睛長頭頂的跋扈。其他的妾室們就沒這待遇了,兀自哭了半天,哀哀戚戚地說了些話。

見蕭衍行沒有太多的動容,便隻能擦了擦眼淚收聲。

“小君們上山怕是受了不少罪,是不是一日沒進食了?”楊媽媽就是蕭衍行的替話人,“廟裡倒是有些齋菜,是趙師傅做的素齋。主子和小君們不若用點墊墊肚子,奴婢下去給各位安排住處。”

楊媽媽長了張和氣的臉,又是個說話好聽的,很快就將幾人的情緒安撫下來。

“不過今夜怕是要委屈主子們了,寺廟的廂房不及家裡,確實有幾分簡陋。”楊媽媽笑著引幾人去隔壁的廳堂坐下,“幾位先將就一二,明日再等爺安排。”

話說到這個份上,瞧著主子爺的安排也沒有不管她們的意思,幾個女子的心頓時放下了。

溫氏是頭一回見蕭衍行,跟著人走時就忍不住回頭看。少女慕艾,對男子的喜愛大多是見色起意。溫氏從前沒想過蕭衍行能長得多好,這一回瞧見了叫她整顆心都仿佛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趙師傅就是蕭府為蕭衍行做飯的大師傅,一個月前,莫遂以寺廟素齋不合口味為由,將人弄來了寺廟。

再次吃上可口的齋飯,哪怕是全素也吃得不錯。彆說梁氏一直苦夏吃不下飯,今兒是一點不苦夏。素來挑嘴的柳如慧,都吃了一碗半下去。

吃飽了,楊媽媽又給安排了沐浴。寺廟沒有女子衣物,隻有僧袍。幾個女眷看到粗布麻衣的僧袍麵露難色,嫌這布料磨皮膚,卻不敢當著楊媽媽的麵計較。倒不是說知曉如今處境,學會了適應,而是知曉主子爺就住這個院子裡,一點動靜那邊就能聽見。

嘴上都說不在意寵愛的人,行動上卻沒人惹蕭衍行的嫌棄。都做出了最柔順適應的姿態。

人全安頓下去,蕭衍行才放下了佛經。

楊媽媽稟告了情況,他眉頭擰了起來:“明日便安排馬車,送她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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