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八十二章 他人不可貌相(1 / 2)

這一夜, 叫了三次水。

有些人不開葷則以,一開葷便有些吃相不好。蕭衍行麵上再是文雅,也改不了骨子裡是個狠辣貨色的事實。王姝叫的嗓子都啞了, 眼淚都被他逼出來。這人卻絲毫不會憐憫, 就跟那剛見葷腥的狼似的, 完全沒放過她。

脫了衣裳這人便換了個人,又狠辣又帶勁, 真是一般人消受不起。

王姝是早上天將明的時候才睡的, 身後的蕭衍行也差不多一宿沒睡。

但這人身體素質還是可以的,一晚上沒睡, 此時也生龍活虎。不過許是心情不錯,他倒是沒有著急起來。反而難得閒散地擁著王姝又躺回去。輕微的呼吸噴在王姝的脖子上, 帶來陣陣的溫熱。滿屋子曖昧的氣味, 混雜著清晰的麝香味,兩人就這般一覺睡到了中午。

袁嬤嬤親自來敲門, 王姝才掙紮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腰上還搭著一條修長胳膊。

蕭衍行如今倒是睡著了,側著身躺在王姝的身邊。

白皙的皮膚半遮半掩地藏在單薄的稠被中, 裸.露在外的背上大臂上全是王姝留下不堪入目的抓痕。肩膀上和喉結下方一道小巧的牙印,都已經被咬得出血了。王姝扶著酸疼的腰背坐起身,稠被自然地滑下去。冷不丁瞥見他身上的痕跡, 她驟然一僵。

不過轉瞬低頭看了眼自己,她又坦然了。她一身好皮膚也被這廝毀得差不多。渾身都是印記不說,胸還很痛,腫了。比起蕭衍行這點皮子傷,她更慘。

大家彼此彼此,誰也不說誰。

將他的胳膊拿開,王姝赤著腳下了榻。桌上放著剛好入口的溫水, 她嗓子啞得發不出聲音。連喝了三杯水下肚,才終於將喉嚨裡火燒火燎的疼痛給壓下去。

窗外天光大亮,廊下行走的下人卻躡手躡腳的,生怕弄出動靜來驚動了屋裡的人。有的人是喜形於色了,邊走邊嘴角咧的老大,仿佛遇上什麼天大的喜事兒似的。王姝站在窗邊發了會兒愣,空空的腦殼兒裡神誌又回來了才起身走動。

一看這時間都已經午時了,便趕緊起身去了內室換衣裳。

今兒還有要緊事兒,竟然半天就這麼睡過去了!

喜鵲早就在門邊候著,方才王姝開窗的動靜瞞不住她。

不過基於蕭衍行厭惡女子近身伺候的脾性,隻要蕭衍行在屋裡,喜鵲是極少往裡頭湊的。此時躡手躡腳地送了水進來,丁點兒動靜都不敢有。王姝快速洗漱了一番,轉頭讓她備馬車。

“主子要出去?!”喜鵲驚了。

要是她沒聽錯,昨夜這屋裡就沒消停過吧?

王姝是背對著喜鵲的,一邊擦臉一邊說話。自然沒看到她臉上震驚的神色。若不然,非得把這蠢丫頭給撅出去不可。她一邊擰乾布巾子一邊點點頭:“嗯,去北城郊,田裡還有事兒。”

喜鵲是很少違背王姝命令的,此時難得有些猶豫地勸說道:“……主子要不要歇一兩日?”

“歇什麼?”王姝扭過頭,瞥了她一眼。

“額……”喜鵲不好說她昨夜三更天的時候爬起來過,還聽見屋裡主子哭著求主子爺慢些來著。一般的世家貴女若是被這麼鬨騰了一宿,指不定要在榻上躺兩天。自家主子身體這麼好的麼?

王姝身體不是一般的好,她能吃能睡,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不過這事兒也沒什麼好炫耀的,畢竟也沒哪個女子吃的像她這麼多。

沒心情跟喜鵲糾結這些,她的試驗田已經種下去了。

今年是做麥種雜交實驗。麥子跟水稻的雜交道理是相通的,隻是在種植條件上根據物種習性略有區分。一樣是要分出六個試種區域,不過今年準備比較充分,王姝另外辟兩塊地,同樣的實驗組做了三個試驗區。這樣出數據的時候,結果會比單獨一塊試驗區域要更直觀。

定向培育的實驗也不容馬虎,鈴蘭和芍藥全程跟著,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但王姝還是不放心,時不時就要去親自巡田。除此之外,她還得掐準時間安排下麵的人將已經漚好的氮肥運送去江南。

江南那邊農田正是快速吸收養分到分蘖期的階段,不能少了必要的氮肥。

原本王姝以為隻晚上晚睡些,不會耽誤早上的事。如今是沒工夫閒著了,“早上鏢局那邊可有人來過?林一和汪老三過來了麼?”

……過來了,不過被袁嬤嬤以王姝正在歇息給打發走了。

“主子可要用些吃食?”喜鵲不敢耽擱王姝的事兒,但王姝這一醒來就沒吃過東西,“奴婢這就去後廚提點吃食過來,主子墊一墊再忙?”

“不了,一會兒送去田地那邊吧。”王姝擦拭了臉的水珠,將微微有些濕潤的頭發往臉邊上捋了捋,“你叫人跟林一說聲,讓他們去北郊莊子上候著。”

喜鵲點點頭,悄悄又退出屋子。

走動間,是絲毫不敢將眼睛往那垂落下來的紗帳裡瞧的。那裡頭隱約能瞧見一個人影,修長的身形便是瞧一眼都知道好看。不過府上的下人全被袁嬤嬤嚴厲的調.教過,誰也不敢對主子爺抱有非分之想。快速地退出去,喜鵲忙去後宅找粗使套馬車。

王姝平日裡極少上妝,出門去田裡乾活就更不會上妝。

不到一刻鐘便收拾好了。等她出來,馬車已經備好,喜鵲還貼心地帶了一包點心。王姝在車上用的吃食,幾乎沒耽擱就趕緊趕去了北郊的王家宅子。

如今王玄之人在江南還沒回來,宅子這邊暫時是空著的。王姝將清河鎮王家的試驗資料全部搬過來了,如如今就在北郊宅子的書房。東西比較珍貴,特地叫薑嬤嬤親自來看著。

薑嬤嬤是前些時候王姝的人從外頭撈回來的。原先的蕭宅人,如今就正式成了王姝宅子的管事嬤嬤。除了薑嬤嬤,先前旺財叔列明的王家老人名單也撈了不少回來。如今除了一些年歲大的,留在老宅守著王家祖業。年輕些的人,都被王姝帶來了臨安縣。替王姝接洽商鋪和鏢局的雜事兒。

這些人早年是跟著王程錦在外頭做事的,對商鋪、鏢局的活計也十分熟練。有他們在,省了不少事。

王姝這廂走得無聲無息,沒人打攪,蕭衍行難得睡了很沉的一覺。

他這人素來覺輕,一般來說動一下就行了。這還是頭一次睡的這麼死。醒來後已經是下午申時,袁嬤嬤早就在屋外頭候著了。剛從江南舟車勞頓趕回來,許多事情告一段落,暫時可以鬆口氣。蕭衍行眉梢眼尾藏不住饜足之色,跟吸足了精氣的妖精似的,神采奕奕。

四處看了看,沒瞧見王姝的人,他才往屋外喚了一聲。

袁嬤嬤聽見動靜,立即就推門進來。跟在她身後的,莫遂提了一大桶熱水,還有些洗漱用具,自顧自去盥洗室換水。

“那丫頭人呢?”蕭衍行剛醒,嗓子也是暗啞的。

沙沙啞啞的聲音一冒出來,聽得袁嬤嬤這麼大年紀的人都沒繃住骨頭一酥。頓了頓,袁嬤嬤才道:“小君去北郊了,似乎田裡還有事兒。一大早鏢局的人來了好幾趟。”

袁嬤嬤雖是伺候蕭衍行的,卻不會貼身伺候。她太清楚知曉自家主子的性情,她平日裡端茶倒水是不礙事,但貼近了主子一樣會排斥,“昨兒小君那般辛苦,奴婢琢磨著叫小君多歇一歇便做主給攔了。誰知小君醒來問過了喜鵲,匆忙便趕了過去。”

蕭衍行聞言眉梢一挑,正事兒要緊,他起來瞧不見人的心情倒是好了些:“鏢局又出什麼事兒了?”

“奴婢不知,隻聽那林一說,有事要與小君親自稟。”

“嗯。”

衣裳淩亂地鋪了一地,袁嬤嬤拿了乾淨的裡衣過來。蕭衍行梳洗的時候,身邊不喜有人在。袁嬤嬤稟告完事情,便跟莫遂一道,喜滋滋地出去了。

剛走到門口,裡頭傳來低低的一句吩咐:“叫後廚多煮些滋補的湯水。”

“爺放心,奴婢省的。”這話自然不必蕭衍行親自囑咐,袁嬤嬤其實早就備著了。不過有主子爺親自囑咐,袁嬤嬤與莫遂對視一眼,心裡就更高看了王姝一眼。

且不說蕭衍行在王姝屋裡洗漱一番就回了自己屋子。袁嬤嬤等人走了,親自替王姝收拾了床鋪。喜得一整天嘴角都沒合攏過。

與此同時,京城這邊,江南賑災款貪汙案引起了朝廷震動。

由江南治水官員失蹤一案牽扯出了許多事。除卻天災不可控,造成上千人死傷的罪魁禍首竟是人禍。其中數條罪責列出來,引得民怨四起。

如今朝堂上下,都在質疑新太子為天下表率的能力和胸襟。

其罪之一,江南水患本可以最短的時日內治好,偏生太子胡亂插手,以至於錯過了最佳時期。此事姑且不論,災情蔓延後,當地官員看緊了糧倉,不立即開倉賑災,反而驅趕流民,造成百姓流離失所。這是其一。朝廷收到線報,立即撥款賑災,錢還沒走出洛陽便已經分文不剩。再是其三。

其四,當事情鬨大不能收場時,太子不想補救,卻隻想著隱瞞事實。不僅不支持工部侍郎程明思聯合當地富商力挽狂瀾,救百姓於水火,反而從中搗亂。當朝太子如此不顧大局,唯恐事情敗露汙了自己名聲,竟喪心病狂截殺知情人和功臣。當真狹隘膚淺至極。

如此歹毒自大,不將百姓性命放心上的短視歹毒,令人發指。朝堂上下,一片聲討之聲。有那激進些的讀書人,乾脆要求朝廷罷黜蕭衍行的太子之位。

折子和請願如雪花一般遞進了禦書房,民間百姓聯名上書,要求皇帝嚴懲。

皇帝也是沒料到自己心愛的兒子第一次委以重任,便出如此大的紕漏。心中又生氣又惱火。生氣他不知收斂,肆意妄為,惱火這些朝臣抓著一點便如瘋狗一般咬上來,氣的人頭昏。

可他雖惱火次子不中用,卻不認為這全是太子的錯。

太子本就是第一次南下,接手這麼大的事情。為了防止出紕漏,他特意派了那麼多治水能臣隨行。出了事是一行人辦事不利,不能隻怪罪其中一人。再說,雖折損了上千百姓,但江南的水患也算是得到了解決。百姓需要時日休養生息,隻管等便是了。

過程中出了點岔子,也不能抹滅事情得到了解決這個結果。如今這些人故意鬨得沸沸揚揚,硬要太子扣上個無能的帽子,便是在故意令太子與朝廷蒙羞,實在是可恨。

皇帝素來認為次子是聰慧的。心性有些驕躁,那也是因年歲還小、曆練太少的緣故。若是像廢太子一般自幼便接觸朝堂,便不會有今日的紕漏。畢竟次子是自己抱在膝上親自教養大的,皇帝也是他親手扶上來的儲君,自然不允許外頭說蕭承煥有錯。

不然,他這個手把手教導太子的父皇豈不是成了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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