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巨變(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2221 字 6個月前

“鄧郎君,這些年來,我們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在座的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算是有些交情。”

“你能不能大夥透個底,這筆買賣,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可不是嘛,這些年來,大夥每年屯下的糧食,大部分都是賣給興漢會了。

老相識了!

聽到這個話,鄧良終於隱約猜到這些人心裡在想什麼。

但見他不由地一笑,坦然道:

“這個事情沒有什麼不好說的。說白了,就是吳國荊州那邊,糧食有些短缺,曾多次派人求助於朝廷。”

“後來的事情,大夥也知道了,因為要準備關中一戰,所以這個事就推遲了。”

“不過準備工作,卻也是已經提前做好了,比如說在永安設置的易市,就是為了更方便與吳國交易。”

說到這裡,鄧良舉杯輕啜了一口茶,這才繼續說道:

“現在主管永安易市的,正是費公舉,此人本就是蜀地人士,為人耿直敢言,大夥若是心有疑慮,不妨前去詢問一番。”

費公舉?

唔唔,這個嘛

先是上書反對劉備過早稱帝,後又當麵反對諸葛亮接受孟達的投降,費公舉的人品還是比較值得肯定的。

至少比某馮姓的家夥強多了。

荊州糧價高整個吳國的糧價都要比蜀地高上許多這個事情,大夥早就有所耳聞。

但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運糧出境,賣給他國,那可是殺頭的買賣。

特彆是以蜀地的地形,就算是有膽子豁出去,那也沒有辦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把大批糧食運到荊州。

在苦尋多年無路的情況下,現在終於放開了一個口子,要說不心動,那肯定就是假的。

“鄧郎君,敢問這一次,要收多少糧食?”

在場的沒人是傻子,以鄧良眼下的言辭看來,這個事情,至少已經有七八成是真的了。

於是氣氛立刻就稍稍有些熱烈起來:

“鄧郎君,敢問這一次,打算收多少糧食?”

“自然是多多益善,畢竟興漢會每年都會在蜀地收糧。”

“當然,高價糧隻會賣往荊州,所以肯定是有配額的,這個要看荊州那邊的缺糧情況而定。”

原本得知可以賣糧給荊州後,彆有心思的人,聽到配額二字,心頭頓時就是一涼。

那豈不是說,給荊州賣糧仍是要受到管控?

那豈不是說,隻能賣一部分高價糧?

那豈不是說,我們不能自己運糧去荊州?

入他阿母的!

不要臉的東西!

一天到晚儘是官商勾結!

“鄧郎君,你是知道的,大夥手裡的糧食,從來是不會缺的。所以這高價糧的配額,究竟是個什麼章程,能否詳細說說?”

興漢會錦城堂口鄧堂主聞言,微微一笑:

“這個嘛,章程自然是有的。不瞞大夥,我得到消息,朝廷可能會在蜀地各郡開辦學堂。”

“隻是大夥也知道,關中一戰未定,朝廷的府庫恐怕不太寬裕”

話未說儘,眼神提示:你們懂得!

誰不知道,興漢會其實就是天下最大的白手套?

鄧堂主能提前知道一些內幕消息,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隻是府庫不太寬裕是個什麼意思?

你家阿翁過來是想賺錢的,你居然想讓我掏錢?

不過學堂學堂?!

“鄧郎君,你的意思是說,朝廷終於打算在錦城開學堂了?”

幾年前涼州第一次考課結束,就已經有人在鼓吹,想要在蜀郡建立學堂。

這個提議送到漢中後,又被大漢丞相轉給了馮鬼王,詢問他的意見。

而馮鬼王給出的最終答複是:南鄉師資和教材太過緊張,暫時無力支援蜀郡的學堂建設。

“不僅僅是錦城,還有蜀郡周圍的數郡,都會建立學堂,所需的錢糧,肯定是少不了的。”

“這學堂之事嘛,興漢會自然也是摻與其中的,所以這收糧一事的章程,還是要落在學堂上。”

“這可是大善事啊,可是少有的仁政啊!”

有人頓時就激動起來。

那可不?

好人要有好報嘛,學堂一事,誰出的錢糧多,高價糧的配額自然就會多一些。

不過這對於蜀地世家來說,也算是久盼之事。

因為隻有開了學堂,才算是真正有了進入皇家學院的渠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得七拐八彎尋找門路。

甚至有很多時候,連門路都找不著。

有人已經忍不住地大聲道:

“學堂的錢糧之事,鄧郎君不必擔心,吾等身為蜀在人士,若是坐視不理,那可是要被鄉親們戳脊梁骨的!”

不少人算是看出來了,這所謂的高價糧根本就是一個借口。

其實就是有人想要借鄧良之口,試探大夥對學堂的看法當然,高價糧還是要賣的,能賺一點是一點。

隻是,為什麼諸葛村夫和馮鬼王會突發善心?

給大夥又是送錢,又是疏通蜀中子弟的仕途?

懷著這個問題,譙周悄悄地前去拜訪蜀郡著名學者杜瓊。

此時秦宓已經去世,左中郎將杜瓊成為蜀地本土官吏最德高望重的人之一。

杜瓊平日裡沉默寡言,少見外人,這一次卻是難得地接見了譙周。

“關中一戰,非但是天下之巨變,同時也會是大漢的巨變。”

他看向外頭的桃林,此時已是桃葉儘落,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

現在的大漢,可不是十多年前,隻靠蜀地苦苦支撐的模樣。

而已經坐擁天下形勝之地,隱有興複之勢。

這十餘年來的變化,可謂是天翻地覆。

“天子乃明君,丞相乃明相,朝中有識之士頗眾,又豈會看不出大漢局勢之變?知其變而適其變,可為俊傑之士乎?”

譙周聽不懂,隻好虛心地問道:

“請先生詳解之。”

杜瓊問道:

“當年蜀中世家被丞相與馮君侯之惡,你可知為何?”

譙周張了張嘴,卻不敢多言。

杜瓊似乎早就料到了譙周的態度,自顧自地說下去:

“蜀中豪右之所作所為,多有阻止大漢還於舊都,今日境地,可謂自取,但涼州豪強難道就都是清白的?”

“關中一戰,大漢不但儘複關中,而且還掌握了並州河東等地,北方的世家,難道就全部是希望大漢興複的?”

偽魏篡漢,要說沒有北方的世家支持,誰信?

譙周似乎抓到了什麼,他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先生的意思是說,朝廷欲行平衡之術?”

杜瓊的目光再次看向桃林,緩緩地說道:

“當年朝廷借涼州豪族之手,打壓蜀中世家,現在就算是換了一個打壓對象,也不過是故計重施,有何奇怪?”

河東是世家林立之地,譙周自然是明白的。

隻是朝廷向來重涼州而輕蜀中,就算是要壓製中原世家,為何不直接繼續借重涼州豪族之手?

譙周想到這裡,心頭不禁就是顫了一顫,他壓低了聲音,悄悄地問道:

“先生,如果當真是朝廷的平衡之術,那豈不是說,涼州也有可能”

“那不是你我所要操心的事。”杜瓊的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譙周,“你看,此時正徝寒冬,那桃樹有如枯死。”

“而一月之後,它卻將會長出花骨,綻放芳華,美不勝收。”

杜瓊語氣幽深地說道:

“蜀中子弟已經失去了一次最好的機會,這些年來,正如窗外的桃樹,受儘寒冷。”

“這一次,可謂是曆儘寒冬,迎來暖春,若是再不長芽開花,那可就是真要被當成枯枝砍下當柴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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