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巨變(二)(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191 字 6個月前

更彆說初複長安,城中多處有被魏賊損毀,根本沒有漢中那樣的條件,比如說通了暖氣的暖屋之類。

最多也就是在屋內燒火爐,同時還得時時注意通氣,以免中了炭毒。

這幾年來,諸葛亮的身體本來就不算太好。

再加上這大半年一直領軍在外,軍中條件遠比丞相府上要艱苦得多。

而兩軍對陣,軍務繁重,又是極耗心智。

各種因素作用之下,諸葛亮這幾年好不容易才養好了一些的身體,在這大半年裡,已經是迅速惡化。

在進入長安後,一直憋著那股心氣,一下子泄了下來,諸葛亮的身體就再也支撐不住了,一直臥在榻上休養,無法視事。

門口吱呀一聲,馮君侯端著藥碗走進來:“丞相,該喝藥了。”

原本閉目休息的大漢丞相睜開了眼,輕咳兩聲,這才開口道:

“又要喝藥啊?這個藥,以後就彆再讓我喝啦,沒什麼用處。”

馮永把藥放在案頭,輕聲勸道:“喝藥總比不喝的好。”

大漢丞相示意馮永把他扶起來,一邊說道:

“我的身體,我還能不了解?你還是先跟我說說,外頭的局勢如何了?”

把一個軟枕放到榻頭,讓丞相坐得更舒服一些,馮君侯開口道:

“形勢大好,這些日子以來,關中不少士吏不懼嚴寒,給大軍送來酒食,說是犒勞王師呢。”

“簞食壺漿?”

馮君侯連連點頭:“對對對,簞食壺漿,喜迎王師。”

大漢丞相瞟了馮君侯一眼,臉上竟是難得地擠出一絲笑意:

“確定他們是喜迎王師?不是因為害怕屯田客暴亂?這幾年來,司馬懿可是一直在關中屯田,屯田客不比河東少。”

馮君侯:

乾笑一聲:

“丞相儘愛說笑,嗬嗬,嗬嗬大夥是不是真心喜迎王師,我還能不知道?”

“你知道就好。”

大漢丞相半躺在榻上,斂去笑意,正色地緩緩說道:

“我這是在提醒你,關中以後可是大漢的根基所在,你現在暫督關中諸事,肩上責任重大,行事都要三思而後行。”

馮君侯點頭:“我明白。”

關中與漢中、隴右往來通商這麼多年,就算是司馬懿這幾年來再怎麼苦心經營,那也不可能能把它經營得密不透風。

指望世家豪右專一,還不如相信政客不是政治渣男呢。

再說了,河東與關中,也不過是隔了一條大河而已。

但凡大點的家族,誰還沒點沾親帶故的關係呢?

河東發生了什麼事,能打聽到消息的,差不多也應該知道了。

“早些年的時候,馬家的祖籍槐裡,就有人和我們的人聯係了,這一次慰勞將士,就是他們起的頭。”

趙馬氏早年代表一部分新貴,和馮刺史做過交易。

那個時候就已經把馬家在關中最後殘留的一丁點關係交到了馮刺史手上。

若是魏強漢弱的時候,這丁點關係對方認不認,那還兩說。

以眼下這種局勢,隻要有人帶頭,關中士吏鄉老,“簞食壺漿,喜迎王師”,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諸葛亮點了點頭:“你有主政一方的經驗,這點我倒不是很擔心。”

“我最擔心的,乃是軍中有不少人的資曆比你高,就怕平日裡有人不服你啊!”

“丞相是在說魏文長和楊威公吧?放心,我不是心胸狹小之人。”

馮君侯幫丞相掖了掖被角,免得漏風,一邊回答道:

“眼下我在軍中還是以丞相的名義行事,他們不敢。”

“若是以後沒了我的名義呢?”

馮君侯手上頓了頓,然後抬頭看向丞相,發現丞相也正盯著他。

馮君侯又低下頭,繼續為丞相掖好被角,坦然道:

“丞相,我雖有節製之權,但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若是他們行事無違,我自不會無故尋他們的麻煩。”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大漢君侯吧,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聽到馮刺史再一次強調自己的人品,丞相會意地笑了笑:

“這個我倒是相信,既然你能容得下劉良許勳之流,若是那二人當真行事無違,想必你也能容得下。”

然後他放緩了語氣:

“隻是此二人,皆是心高氣傲之輩,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他們隻怕未必會服你。”

馮刺史似是早就料到了丞相要說什麼,他輕輕一笑:

“他們服不服我,我不關心,我隻關心,若是丞相當真不在了,他們服不服天子?”

諸葛亮聞言,頓時就是一愣,然後很快就指了指馮刺史,看似無奈,實則是欣慰一笑:

“你呀你!”

馮刺史裝傻充愣地一笑:

“丞相,我好歹也是幾個孩子的大人了,又不是年少那時,分得清形勢。”

前幾年大漢丞相病重時,相府與直屬於天子的尚書台有過一次權利分配。

相府中的重要官員,在那一次權利分配中,要麼兼任尚書台屬吏,要麼是被安排為天子親信。

唯有魏延與楊儀是例外。

魏延還好說,身有爵位,又有將軍號,本職是領兵,和尚書台也沒多大關係。

但楊儀身為丞相府的隨軍長史,名義上來說,相府裡麵,丞相下來,就屬於他權利最大。

偏偏他到現在都沒有其他職務在身,很明顯就是留給阿鬥酌情安排。

至於是雨露還是雷霆,那就看阿鬥怎麼想了。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馮刺史才會說“服不服天子”的話。

“不過真要說起來,丞相故意冷落楊儀,其實還是對他存了愛才之心吧?”

大漢丞相聞言,竟是微微一怔,然後眉頭一挑:“哦?說說看,你是怎麼想的?”

馮刺史嘿嘿一笑:“打磨?”

僅僅是兩個字,就讓大漢丞相開懷而笑:

“你這麼肯定?”

“丞相,我好歹也是一路上被你打磨過來的好嗎?”

丞相又是笑,好一會,這才歎息道:

“可惜啊,威公雖有才,性情卻是遠不如你,就怕他最後仍是一意孤行。”

馮君侯聽到丞相這個話,卻是有些不以為意:

“丞相,楊威公也是快要到知天命之年了吧?若是到了這等年紀,仍是一意孤行,那就可謂本性難移。”

現在的大漢又不是原曆史上的蜀漢,說白了,多一個楊儀少一個楊儀,馮刺史不覺得有多大的影響。

大不了多培養幾個參謀就是了。

就算是少了魏延,馮刺史都不覺得可惜。

不說關大將軍趙三千石苞等等這些人,就是自己兩個舅子哥,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呢。

有了自己的幫助,難道他們還抵不過一個魏延?

伸手摸了摸藥碗,感覺溫度已經合適了,馮刺史端起來送到丞相麵前:

“楊威公以後不管如何,非他人所能左右,皆是自己所選,丞相,你要不還是先把藥喝了?”

仿佛在馮刺史眼裡,手裡這碗藥比楊儀的命運還重要。

看到馮刺史這番模樣,大漢丞相知道他心裡自有決斷,雖是有些歎息,不過卻也不再言語。

身為自己選定的接班人,馮明文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他既然已經有自己的主見,自己也沒必要再苛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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