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橫又盯著那醫生看了整整五分鐘，然後才在這樣詭異氣氛中慢吞吞坐起來，走出診療室。
“啪嗒”一聲，病房門關上了。
那個醫生拿下口罩，想了想，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孫女士嗎？是這樣，我這裡有點事想要跟您說一下，關於五年前您兒子……”
……
陸橫走出私人診所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幾點了。”
“八點。”張鑫看了看自己兩百萬手表。
陸橫眯了眯眼，拿出手機連通家裡智能機器人。
沒有人。
家裡黑漆漆一片，什麼都沒有，隻有那隻笨貓在扒空蕩蕩飯碗。
“操！”陸橫狠狠咒罵一句，“去舞蹈團。”
舞蹈團門口，蘇綿綿裹著厚實白色羽絨服，站在冷風裡。
她跺了跺腳，然後又搓了搓手。
跳了一天舞，她又冷又餓，隻想趕緊回家，卻發現陸橫沒來接自己。
蘇綿綿不會自己回家。
她也沒有錢。
她想給陸橫打電話，卻發現自己手機沒電了。
蘇綿綿想，可能是陸橫生氣，不要她了。
肖毅鎖好舞蹈團門，一轉身看到站在路燈下少女。
即使裹著厚厚羽絨服，也不能掩蓋她柔美曲線。
她紮著長發，鬆鬆搭在肩膀上。
裹著厚實圍巾，穿著漂亮小靴子，小腿筆直。
一雙小手凍得微紅，放在小嘴邊輕輕嗬氣。
瑩白小臉襯在暖黃色路燈下，像是一尊玉娃娃。
肖毅皺眉走過去，“綿綿，怎麼還沒有回家？”
小姑娘顫了顫眼睫，落寞垂下眼簾，看著這個陌生地方，漸漸停下了不停小跺腳。
肖毅帶著她在路邊靠背椅上坐下，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一盒巧克力，“你要吃嗎？”
蘇綿綿咽了咽口水，然後搖頭。
雖然她真很餓，但是陸橫告訴她，不能隨便吃彆人東西。
“沒關係，隻吃一顆。”肖毅以為蘇綿綿是為了保持身材，才會不碰巧克力。
蘇綿綿卻還是搖頭。
她小臉被風吹得有些白，青絲貼在臉上，顯出一種嬌柔蒼白美感。
肖毅視線落到她因為臉白，所以更顯出細膩微粉紅唇上。
那一點唇，就像壓枝櫻桃，晶瑩剔透，嬌豔欲滴。
肖毅覺得自己被蠱惑了。
他微微側身，湊過去，身體就像是完全不受自己控製一樣。
“砰”一聲。
一個繃著青筋拳頭從旁邊猛地竄出去，速度極快，砸在肖毅臉上。
肖毅整個身體從椅子上飛出去，摔倒在草叢裡。
他半臉是血，掙紮著爬不起來。
少年踩著凳子跳過去，身上黑夾克飛起來，獵獵而響。
“陸哥，陸哥，不能打了，會死人。”
張鑫和李大鵬趕緊過去把人抱住。
陸橫像頭被放出籠子野獸，凶蠻至極。
“陸橫……”旁邊傳來一道怯生生小聲音。
陸橫渾身熱血瞬時凝固。
他偏頭，看到一臉麵色慘白站在燈色下小姑娘。
濕軟大眼睛裡盛著恐懼。
陸橫推開張鑫和李大鵬，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
少年臉陰沉可怕，雙眸中隱帶猩紅。
陌生又熟悉那種恐懼感縈繞在蘇綿綿周身，她用力攥緊手裡包，緊張渾身發抖。
“嗬。”
少年發出一聲冷笑。
他抓住蘇綿綿掛在手腕上那個小月牙暖玉，猛地一扯。
蘇綿綿被扯痛了，她忍痛咬唇，剛剛想說話，麵前少年頎長高大身體突然朝她倒了下來。
陸橫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腦袋刺痛。
他用力攥著手裡小月牙暖玉，感覺到懷裡那軟綿綿身體，用儘最後一點力氣將人推開。
少年重重倒在地上，蘇綿綿摔倒在軟綿綿草地裡。
“陸哥，陸哥……”
李大鵬和張鑫趕緊打120。
陸橫醒過來時候，是在醫院。
他睜開一條縫，看到站在身邊蘇綿綿。
恍惚間，他看到她穿著夢中羅裙，梳著漂亮小髻，語調焦急地喚他，“陸橫。”
病房電視機裡正在播放新版紅樓夢。
寶玉一臉癡迷盯著黛玉，“這個妹妹，我曾見過。”
“可又是胡說，你又何曾見過他？”
“雖然未曾見過他，然我看著麵善，心裡就算是舊相識，今日隻作遠彆重逢，亦未為不可。”
遠彆重逢嗎？嗬，那可真是太遠了。
遠到整整隔了六百年。
陸橫攥著手裡小月牙暖玉，神思漸漸清醒。
他相信，這世上，大致真有前世今生這種東西存在了。
那個六百年前暴君陸橫，居然是他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