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凶之歲[序]4(1 / 2)

原本熱鬨的宴會陡然間安靜下來,氣氛也開始凝固。

下麵的人都看的出來,天子的臉色不善。

剛剛落座的丞相被自己女兒的驚人發言嚇得腳下一軟,兩眼發昏。

她在說什麼?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眠兒不是被嚇得再也不要嫁雲王了嗎?

怎麼會一夜之間又變回去了。

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從小被自家寵壞了,性子又烈,想要的東西千方百計也要得到。任何一點不順心意的,就鬨死鬨活。還容易被人煽動,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看多了,總是把什麼真愛掛在嘴邊,當時雲王出事,沒等京城的人反應過來,已經是定罪入獄了。

他這邊避之不及,眠兒卻說什麼生死同穴,不願離棄雲王。

原本他也以為自家女兒雖然頑劣了一些,但也是個有真情的人,沒想到真情是建立在雲王的好皮囊身上的,到了那天牢,就算他是皇室血脈,也得受刑受苦。

這嬌滴滴的小姑娘哪裡看見過如此場麵,又臟又亂,囚犯麵目猙獰,當下就斷了要“生死同穴”的心思。

原本說得好好的,可今日怎麼又變了卦。

是誰和她說了什麼,還是這丫頭一覺起來,把那日的惶恐全忘了?!

天子高高在上,好看的眉眼透露著一絲危險的寒氣。

雖然是白日裡,豔陽高照,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一陣威壓。

“嗬嗬,”

台上傳來一聲輕笑,帶著戲謔和嘲諷。

“你既然這般有情,那朕也當做個好人,成全了你們。”

丞相:“陛下,您聽臣解……”

“阮相不必多言。”

天子冷冷打斷他,目光落在阮喬身上,“讓她說。”

阮喬抬手,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水光:“多謝陛下。”

係統隻是讓他們不能表現出異常之處,她的說話方式並不異常,也沒有在npc麵前談及遊戲和玩家的事情。更何況“阮眠”這個人物,本身就是行事做派隨心所欲的,她鬨出什麼樣的風波來都不算奇怪。

在看文裡所寫,當場站出來替雲王辯解,並且入獄陪伴的是“粉衣女子”,特點是“愛慕雲王”。她哪一點不符合?

即便是“礙於雲王早有婚約,才一直將自己的心意暗藏在心底”這一段,強行解釋起來也不會有錯,她喜歡雲王,雲王有了婚約,於是她將自己的心意藏在心底,隻能享受婚約帶來的表麵榮耀,實際上雲王對她愛才不理,從不接近,但“阮眠”並沒有再去哭鬨,這不是心意暗藏心底麼?

耍點賴皮,抓住主線劇情才是最重要的。

卿晚晚也被她說蒙了,這才反應過來,若是軟綿綿代替她進入大獄,成為主要人物,那這個副本的氣運豈不是落在了他們兩人身上,後麵還能有自己的鏡頭嗎??

她當機立斷,也起身出席,行至阮喬身後。

“陛下聖明,可雲王謀逆一事來的蹊蹺,此中疑點甚多,臣女也相信雲王的人品,不會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或許是有人陷害忠良!”

天子看了眼她,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又笑了一聲:“這雲王倒真是深得民心,如此大罪,也有這麼多人冒死替他求情。”

他站起身,紅色衣袍襯托出白皙的側臉,目光轉向旁座的高官親王:“那你們倒是說說,是誰在陷,害,忠,良。”

“是二皇叔?還是三皇叔?又或者——”他的目光落在丞相身上,“是我朝的棟梁們?”

“這這這,一派胡言!”

被第一個點名的中年男子體態發福,長髯圓臉,一雙眼睛轉來轉去靈活至極:“哪裡來的小姑娘,真是滿口亂語!”

隨後,身材魁壯,一臉王霸之氣的三皇叔也開口訓斥了幾句。

另一邊的官員們更是紛紛上表忠心,哀嚎一片,目光落在場上兩人身上,恨不得當場割了她們的喉嚨,讓她們閉嘴。

這危險的當口,還提什麼刺殺案!

不僅要給他們安一個謀逆的罪名,還有陷害皇親?!

這誰扛得住!

“諸位彆怕。”天子又坐回了椅上,微微抬頜,“雲王謀逆一案早有定論,朕不會冤枉無辜之人。你們都是我朝的人才,死了哪一個,朕都舍不得。”

他雖然說著保證的話,但言語間的寒氣,卻讓人毫不懷疑,自家指不定下一刻就會人頭落地。

當然,在他們完蛋之前,阮家這個禍害一定是先死的!

雲王的案子有蹊蹺,試問這誰不知道?

但誰敢說?

雲王弱冠之年,風姿卓越,民間威望越來越盛,如今國泰明安,有了雲王和季將軍在,外族不敢來犯。

季將軍是外人,說白了就是給皇家打工的。

可雲王不同,他本就是皇親國戚,有著王室血脈。

不管他有沒有這個心思,天子說他有,那就是有。

【彈幕】[三千朝暮]卿晚晚很會搶戲啊

【彈幕】[棲]我雲神媳婦的位子豈是你可以覬覦的哼

【彈幕】[夏拖拖拖把]說彆人的台詞,讓彆人無詞可說

天子身側的妃子微微側身,小聲安撫了天子幾句,又低語起來。

阮喬的聽力強化過兩倍,自然聽得清楚。

“這阮家小女前幾日聽說去過一次天牢,被破相後的雲王嚇得魂不附體。這不過幾日,就好了傷疤忘了疼,想必是被什麼人拾掇了。”

那妃子低笑一聲:“你瞧她不過及笄的年紀,哪裡懂得那麼多彎彎道道的,聽聞這幾日雲王在牢獄中又受了不少酷刑,你若讓她去看看,指不定自己就會求著你撤了婚約。”

“到時候,我們隻需這般……”

後麵的話壓得更低,湊得更近,阮喬聽得不太真切。

天子的臉色稍霽,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微微點著桌子,半晌,才悠悠開口:“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和獄中和雲王作伴吧。”

“這,這萬萬使不得啊!”

聖上這一句話,讓丞相更是冷汗不斷,“小女身體嬌弱,在那獄中怎麼能熬的下去啊!”

天子驟然起身,冷眼看著丞相:“既然她想去,又何必攔著。”

說完,便帶著一眾人等離席回宮,沒給阮相任何辯解的機會。

旁側的官兵也直接圍住阮喬,看樣子是要押她入獄。

宋宋站起身,臉色焦急,想要替她說些什麼,卻被阮喬眼神示意不要插手。

季深全程坐在席上看戲,並沒有摻和進去的打算。

聖上離席,一場宴會也不歡而散。

阮喬叫上丫鬟夜雨,回頭看著官兵:“你們也不必親自動手,這既然是我自己提出來的,自然不會逃跑。”

官兵們鬆了一口氣,阮眠畢竟是丞相的女兒,雖然眼下惹怒了皇上,但天子的心思捉摸不透,變幻莫測,誰知道後麵是誰人得勢,誰人失勢。

阮相還坐著那個位子,既然丞相的女兒肯配合,他們也不會強行動粗,以免得罪了她。

安慰了丞相幾句,阮喬便帶著夜雨一同隨官兵走了。

“姑娘,”夜雨忍了一路,總算是說了出來,她微微靠近阮喬,“您方才,真的是和以往不一樣了。”

阮喬十分悠閒,一點都不像要入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天牢,而像是要去郊遊一般。

不愧是丞相的女兒,真是好氣度。

押送的官兵暗自欽佩。

“是嗎。”阮喬歎口氣,“國之興亡,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以往是我不懂事,隻知道胡鬨。近日來我將自己關在房中,認真反思,也看了不少書。人活著一生,至少要有一些能夠留下痕跡的東西,既然做不了紅顏禍水,滅國妖姬,那就做一個慷慨愛國,為民造福之人。雲王這樣的人才,不應該被冤枉至此。”

這話好像哪裡不對,但又沒有什麼不對?

夜雨懵懂點頭:“小姐好誌向。”

【彈幕】[十裡長亭]忽悠,接著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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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喬滿意地“嗯”了一聲。

“那姑娘方才那一番話,的確聽得夜雨心潮澎湃,隻是……”夜雨低聲問她,“雲王從不見您,那些單槍匹馬闖虎穴,傷痕遍身等諸事,姑娘是如何得知?”

難道姑娘得了婚約之後,表麵上日日沉迷玩樂,實際上還在暗中關注著雲王?

阮喬說:“哦,”

“那是我現場編的。”

施粥什麼的,見義勇為什麼的,身子骨不行了什麼的,她又不是雲王,她怎麼知道。

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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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天牢的方位不遠,阮喬一路觀景一樣欣賞了熱鬨的京城風景,不愧是一朝中心,繁華興旺,就是建築質量不太好,走在街上她差點被瓦片砸到。

一路上,阮喬也問了問夜雨有關錦囊裡兩個地點的問題。

榆樓是京中最大的酒樓,承辦了諸多宴席,除了在各家府門當中置辦宴會之外,還有自身的營業場所,樓在城西,旁邊就是月湖,湖上有畫舫數座,最出名的就是清月畫舫。

阮喬心中記下這兩處地點,等和蘇席見了麵,她在尋機會去看看。

這兩處地方,藏有她任務目標身份的線索。

至於那天子身側的女人,看似是幫了她,但阮喬也拿不準,那女人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她眼神裡藏著的東西太多,定然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據夜雨所說,那位妃子是新得寵的煙妃,自從阮妃失寵之後,是她日陪伴在聖上身邊。

到了天牢,還沒到牢獄深處,隻是站在那入口,都能感受到森森的寒意。

儘頭的黑暗裡傳來陣陣犯人的慘叫聲,刑具使用的聲音回蕩在其中。

夜雨打了個冷戰,但看見阮喬麵不改色的模樣,又強行鎮定下來。

姑娘真是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

阮喬踩在黑色的地磚上,感受到身邊牢房裡打探的目光,覺得有些發冷。

天牢建在地下,溫度不高,路上點著火把,火光下麵是一片明亮,但是更深處則是不可知曉的黑暗。

地上的深色痕跡不知道是什麼人留下的血痕。

走到最儘頭的牢房,官兵才打開門,示意阮喬進去。

她一路走來,看見過不少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的犯人,蜷縮在狹窄的牢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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