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賈政素來知道寶玉頑劣,但也隻當他不求上進、不好讀書,再就是貪花好色罷了,萬萬沒想到他竟荒唐至此!

和男人這般胡鬨,傳將出去榮國府的臉麵往哪裡放?!

想到自己一世清白,兒子卻這般荒唐,賈政一張臉漲得紫紅,厲聲叫人把寶玉拉出來,又命人去備板子。

等寶玉衣衫不整被扯過來時,板子也已經準備好了,賈政命人把寶玉按到長凳上,喝令道:“賭起嘴來隻管打,打死不論!”

小廝不敢違拗賈政的意思,但也不敢真的打家裡的寶貝蛋,隻高高揚起輕輕落下做個表麵樣子罷了。

賈政哪裡瞧不出來,一腳將小廝踢開,自己拿了板子狠命打,幾板子下去寶玉就額角溢汗臉色發白。

眾人見打的不像,連忙阻攔,隻是賈政正在盛怒之中,哪是小廝攔得住的,好在有那機靈的悄悄退出去給賈母和王夫人報信去了。

寶玉直被狠狠打了三四十板子,王夫人來的時候他已經麵色青白,早就動彈不得了,見賈政還要打,王夫人連忙上前抱住板子,哭道:“老爺要教訓寶玉,也該保重自己的身子,況且老太太才病了一場,如今風寒還沒好全,打死寶玉事小,若是惹了老太太不痛快,身子不痛快了豈非事大?”

賈政冷笑道:“你也休拿老太太說話,我養了這孽障一場,如今他不知人倫做下醜事,與其留著他敗壞門風惹下大禍,倒不如現在就打死他,好歹落個清淨!”

說著就舉起板子要繼續打,王夫人伏在寶玉身上便要以身相代,隻哭道:“老爺縱然不心疼兒子,越發連多年夫妻情分也不顧了嗎?我已經五十歲的人了,如今膝下隻有這麼一個孽障,沒了他我活著也沒有趣味,老爺既要打死他,不若先打死我罷了!”

說著伏在寶玉身上大哭起來,又念起早逝的兒子賈珠,哭得越發傷心:“若是你還活著,打死了這孽障我也不論的。我苦命的珠兒啊!”

一旁的李紈跟著抹眼淚,心裡卻不覺悲涼,王夫人向來遇事就喊珠兒,仿佛多麼看重賈珠似的,怎的卻從來不見她對自己和蘭兒有什麼照應呢。

賈政聽王夫人這麼說,想到早死的長子,也不由淚如雨下,倒是不再動手了。

這時候有丫鬟道:“老太太來了!”

賈政連忙迎上前:“這麼大老遠的,母親身子不便何苦親自過來,兒子不過教訓兒子罷了?”

“我不過來你是不是就要打死寶玉了,他犯了什麼錯你要這麼打他,說什麼教訓兒子,我和你父親當初是這麼教訓你的嗎?”賈母氣道,“子不教父之過,寶玉縱是有錯,你也該自己反思才是!”

賈政陪笑道:“母親彆生氣,兒子今日隻是在氣頭上,以後不再打他就是了。”

“我瞧著你不是看不過寶玉,而是嫌棄我們娘兒們礙眼,不若今兒就回了老家去,倒還了你的清淨!”說著就叫人準備車馬,直駭得賈政連連磕頭認錯。

眾人直鬨了一場,賈政隻磕頭賠罪,一句不敢頂嘴,又有王熙鳳等人勸諫,賈母的氣發出去一些,這才漸漸冷靜下來,連忙叫人抬了春凳來抬寶玉回房間,又連忙叫人請大夫。

賈政連忙道:“拿了我的帖子去太醫院請太醫來!”

賈母道:“請黃院判!”

自打黛玉請黃院判過府後,賈家大事小事也愛請黃院判,黃院判瞧在黛玉的份上也肯來,好在賈家雖有些一言難儘,給診費倒是利落大方。

一時黃院判來了,給寶玉把脈檢查傷勢,賈母瞧見寶玉自臀至腿沒一點好地兒,氣得又罵了賈政一場不提。

黃院判道:“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及肺腑。老夫開了藥,內服外敷,養上月餘也就是了。好在如今天氣不熱,恢複得還能快一些。”

他從藥箱裡拿了瓶金瘡藥,開內服方子的時候,想了想這家子的作派,還是調整了下方子,加了兩味人參等貴價的藥材上去。

“黃連救人無功,人參殺人無過”,賈家可真真將這句刻到骨子裡了。

......

寶玉挨打一事鬨得這般大,黛玉在百花汀也聽到了動靜,見黃院判都請來了,還以為寶玉被打得不輕,少不得去瞧一瞧。

她從藥箱裡拿了瓶金瘡藥便帶人出門,距離寶玉被打已經過了小半日,寶玉院裡已經不似方才熱鬨,黛玉被襲人迎進去,一撩簾子就見寶釵正坐在寶玉床邊,臉色微微發紅,瞧著有些不好意思,寶玉則癡癡看著寶釵,竟是看呆了。

黛玉笑道:“原是我來得不巧了?”

寶玉被這一聲驚醒,回過神來連忙讓座。

寶釵笑道:“你這話怎麼說?”

黛玉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轉,笑著打趣:“耽誤你們說話了。”

寶釵臉色頓時紅了,輕輕捶了黛玉一下:“你這丫頭淨是胡說!”

寶玉生怕黛玉誤會,連忙笑道:“林妹妹來得正好,姐妹們一起說話才熱鬨。”

黛玉笑而不答,隻道:“我來瞧瞧你,傷得如何?”

寶玉還沒說話,襲人就歎道:“半個身子不是青的就是紅的,沒一點好地兒。”

黛玉嚇了一跳:“怎生打的這般厲害,你倒是做了什麼惹得舅舅這般生氣?”

寶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隻道:“沒什麼大事,黃院判說隻是皮外傷,養上一些時日就好了。”

“那便好,”黛玉從丫鬟手裡接了金瘡藥遞給襲人,“原是四公主給我的,說是為了戰場上的將士研製的,治療外傷最好,給他塗在傷口上就是了。”

襲人瞧了瞧笑道:“和黃院判開得是一樣的呢,正好他傷處大,黃院判給的那瓶嫌不夠用,可巧姑娘就給送來了。”

黛玉點點頭:“若用完了隻管找我要,我那還有。”

說著就要走,寶玉挽留不得,隻好讓她走了。

黛玉瞧過寶玉便把此事拋到腦後,回百花汀看了會兒書,去院子裡散步時卻聽小丫鬟閒聊:“你道二老爺為什麼打寶二爺?”

“不是為了他不好好念書嗎?”

“哪啊?原是因為他在家學和男人做那檔子事,叫二老爺撞了個正著,所以二老爺才生了大氣!”

朱鶯聞言臉色一變,這種爛汙話如何能叫姑娘聽?朱鶯看黛玉一臉迷茫,不好此時訓斥小丫鬟,隻扯著黛玉往彆處走。

黛玉邊走還邊想小丫鬟們說的‘那檔子事’是什麼意思,就聽她們繼續道:“怎的寶二爺連男人都喜歡,他不是和襲人......”

“嗐!這有什麼稀奇的.......”

黛玉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登時臉色大變,幾欲作嘔。

朱鶯急道:“姑娘——”

“沒事,”黛玉捂著胸口搖搖頭,“隻是以後替我注意些,哪怕和姑娘們一起,也彆叫寶玉進我們院子了。”

沒得惡心人!

......

寶玉此次傷得不輕,好在都是皮外傷,用了上好的金瘡藥,又喝著黃院判開的藥,養了幾日也便好了許多。

隻是他為著養傷,日日隻能在床上趴著,好些後也不能出屋子,忒是無趣。這日襲人坐在床邊為他換藥,寶玉見她粉麵含羞,登時意動,拉著襲人就要胡鬨。

襲人往窗外瞧了一眼,連忙推拒:“你身上有傷,如何受得了這個?”

“我好多了,仔細些就是了,”寶玉隻把襲人往床上拉,襲人無法,也隻能應了。

二人鬨了片刻,待要進入正題,誰料寶玉卻遲遲沒有反應!

襲人臉色大變,心想莫非上次行事被老爺打斷,又被打了板子,故而留下了陰影?

她不敢信,隻陪著寶玉幾番嘗試,卻始終沒有效果,心裡不由慌亂:“我去告訴老太太和太太,拿了老爺的帖子去請太醫!”

“彆去!”寶玉忙攔住她,“說不定隻是受傷了一時不好,這般忙慌慌說了豈不是叫老太太和太太憂心,還是先再看看吧。”

襲人一想也是,一時不順也是有的,若捅了出去鬨了誤會也就罷了,汙了寶玉的名聲倒是不好,再則寶玉身上還有傷就拉著她做這事,叫太太知道了能有她什麼好處?

她隻盼著寶玉過兩日自己好了,然而事與願違,之後幾日二人幾番嘗試,卻始終沒有效果。

又是一回不成,襲人拉著寶玉的手淚道:“咱們還是告訴太太,請黃院判來給二爺瞧瞧吧。”

“不行!”寶玉如何不灰心,隻是萬萬不願意此事被更多人知曉,隻道,“未必有多大問題,先悄悄找了大夫來瞧瞧,彆驚動了老太太和太太。”

襲人心裡害怕,寶玉成了這樣多半是被老爺嚇的,現在告訴賈母和王夫人自然不關她的事,可是拖上一些日子就不好說了。

隻是看寶玉難得黑了臉這般堅持,襲人也不敢違拗了他,隻能儘力找最好的大夫替他診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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