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 133 章(1 / 2)

成婚好幾日,夫婦兩個沒有同房,這事兒根本就瞞不住人!

大戶人家,身邊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且不說床單上沒瞧見落紅,隻說晚上屋裡沒有動靜,也不曾叫過水,早上丫鬟收拾床鋪,睡過的床不能說乾淨整齊,但也不像辦過事的,且寶釵雖然梳了婦人頭,舉止神態卻和當姑娘時差不多,沒有新婚的甜蜜柔媚之態,和寶玉更像姐姐弟弟,沒有新婚夫婦之間的粘膩曖昧......

都是大宅院裡伺候人的,尤其寶玉身邊的丫頭,好幾個都和他不清不楚,自己就是經曆過的,哪能不明白裡頭的道道?

一時之間說什麼的都有。

頭幾天寶釵推脫身上不方便,倒也能敷衍過去應付一時。但幾天過去還是這樣,議論的聲音就擋不住了。

“二奶奶可憐”;“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二爺端是好相處的人,便是對咱們下人也和和氣氣,怎麼偏生對寶二奶奶這樣,我看啊,這裡頭必定有什麼緣故,咱們不知道有什麼故事,還是不要亂說的好”;“這裡麵的確有緣故,原是寶二爺不喜歡二奶奶,是被薛家逼著成婚的,隻是沒想到連同房都不願意,打臉打得夠狠的”;“也難怪寶二爺不喜歡,寶二奶奶當姑娘的時候就喜歡端著架子教訓人,恨不得架勢擺得比二老爺還足,要是我,我也不想娶一個現成媽回來啊!”;“叫我說,寶二爺還是喜歡林姑娘,林姑娘長得好看,出身好,又有才華,人品秉性都是好的,以前老太太和太太不就想撮合寶二爺和林姑娘嗎,寶二爺也是樂意的”;“是啊,以前寶二爺就時常往林姑娘的院子跑,便是見不著人也要去,可不曾見他對薛姑娘那麼上心。”

賈家下人的嘴向來沒把門的,說起話來壓根沒有顧忌,探春聽到氣得不行,在賈母的授意下下狠手整治了兩回,倒是消停了不少,隻是寶玉和寶釵一日不圓房,下人心裡必定犯嘀咕。

就連賈母心裡也七上八下呢,她想起寶玉大婚那天,寶玉賴著不肯起床,口口聲聲要娶黛玉。

當時賈母沒放在心上,她知道寶玉的心思,比起寶釵,他無疑更喜歡黛玉。但黛玉已經成婚了,嫁的又不是普通人,便是再惦記也無可奈何。

況且賈母一直覺得寶玉對黛玉的喜愛有限,在黛玉離開榮國回林家、指婚和成婚的時候寶玉的確頹喪了幾日,但很快就又好了,每日吃喝玩樂,日子過得快活得很,和寶釵定親也沒有反對,誰能想到他到了大婚突然發作,婚後又這般作為呢?

賈母和王夫人又勸了寶玉兩回,隻是都沒什麼用。生氣的同時,賈母看著寶玉心虛又倔強的樣子,不免對黛玉也生起怨氣。

寶玉到底有什麼不好,她就那般瞧不上?要是當初黛玉應了她的撮合與寶玉成親,寶玉何至於成了今天這樣?

......

賈家這邊事鬨得大,探春儘力管束,但她到底隻是個臉嫩的姑娘家,賈家一溜老油子,對她的敬畏實在有限,消息到底還是傳了出來。

胤祚聽到外頭傳來的話,隻差那麼一點點就要炸了。

賈寶玉為什麼不和妻子同房?

——因為他不行啊!

攀扯我家黛玉乾什麼!

原本胤祚沒打算徹底掀了賈家的麵子,但既然他們管不住自己的嘴,他也不能任由這起子人嚼咕黛玉,少不得你不仁我不義了。

他吩咐德清:“去賈家告訴賈政,要是他管不住家裡人,我就把賈寶玉不行的事登在《京城日報》上,然後捋了賈家的爵位,送他們回金陵老家去。”

賈政聽了下人轉述胤祚的話,冷汗登時就流了出來。

他還記得當初被胤祚恐嚇的恐懼,他的官職便是被胤祚搞掉的,可他不僅不敢恨,甚至每次聽到胤祚的消息都覺得害怕。這回家裡不知鬨了什麼事,竟叫胤祚親自派人上門警告,賈政哆嗦著嘴唇道:“是!是!政治家不嚴,不知何處冒犯了王爺,還請大人明示。”

來人哼了一聲:“問你兒子去吧。”

說著就甩袖離開了,獨留賈政原地愣了一會兒,想起胤祚話中說“寶玉不行之事”,登時一個機靈,叫來長隨問:“寶玉近日可有什麼不妥?”

“這......”長隨欲言又止。

賈政皺眉:“有話便說,何故吞吞吐吐?”

“是!”長隨應了一聲,說,“奴才聽說,寶二爺和寶二奶奶成婚至今尚未......圓房。”

“哦,”賈政並不意外,寶玉能圓房才奇怪呢,“除此之外呢,有什麼出格之事嗎?”

長隨心說這還不算出格嗎?但賈政既然問了,他也細細回想了一番,然後搖頭道:“沒有了,寶二爺近日情緒不佳,素日除了正房和書房哪都沒去,也沒同丫鬟小廝玩笑,倒是看了半本子書。”

賈政皺眉,不可能呀!六阿哥貴人事多,若不是咬準了的事,何必白白叫人跑一趟呢?必然是有事的。

他說長隨:“你再仔細想想,果真沒有旁的事?與寶玉相關的也算。”

長隨又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旁的,近日寶二爺就這麼一件,下人議論紛紛,所以他......”

“等等!”賈政打斷他,“你說下人議論?”

“是!”長隨心知主子不喜歡底下人嘴碎,生怕賈政生氣,連忙道,“三姑娘不允許咱們亂說,大家夥兒並不敢多說,隻是偶爾有人議論,奴才恰好聽了兩耳朵罷了。”

賈政輕哼一聲,他還不知道這些人的作派麼?什麼偶爾議論,隻怕恨不得全大清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到他們說話!

“他們議論什麼?”

長隨把那些話學了一遍,前頭也就罷了,聽到長隨說寶玉是為了黛玉才不碰寶釵,賈政臉色登時就變了,一拍桌子,大喝:“混賬!”

長隨“砰”地一聲跪下:“不是奴才說的,奴才隻是複述,老爺饒命!”

賈政臉色發青:怪不得六阿哥生氣,這事兒擱哪個男人身上能不生氣?他素來知道底下人嘴碎,也有些肆無忌憚,萬萬沒想到連六福晉也敢放在嘴裡嚼咕,他們不要命,賈家還不想給他們陪葬呢!

他在書房轉了幾圈,隻覺得胸口火燒火燎地難受,指著長隨罵道:“你是瞎了還是聾了,叫你盯著府裡的事,你就是這麼辦事的?”

長隨小聲道:“您說過,寶二爺的事不用和您說。”

賈政一噎,他是說過這話,寶玉這兒子算是廢了,他根本懶得聽懶得管。

罷了罷了。賈政擺擺手,懶得再計較。

如今還是想怎麼叫六阿哥滿意要緊。絕對不能叫他在報紙上說寶玉的事,賈家丟不起這個人!況且還有爵位呢,這爵位是賈赦的,但與賈政也不是全無關係,有這個爵位在,他就是國公府二老爺,沒了這個爵位,他便是個庶民罷了,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告訴府裡上下,這等愛嚼主子是非的下人咱們賈家用不起,以前議論過的罰三個月月例銀子,暫且不與他們計較,日後若再有人犯,打三十板子發賣了去,倒落得個乾淨。”

這懲罰可算非常狠了,長隨不由打個激靈,頭埋得更深了。

這話一放出去,賈家果然安靜了,賈政向來極少管內宅之事,但一旦管了,必然是雷霆震怒,大家都不想這個時候觸黴頭。

但賈母卻不能不管,這天便請了賈政過來問他怎麼回事。賈政把事情說了,隻隱去跟寶玉的病有關的部分,歎氣道:“他們在家裡說說也就罷了,如今都傳到外頭去了,六王爺放了這話出來,兒子也沒有法子,隻能下狠手管了。”

“原來還有這麼個緣故,你做得對,”賈母也歎氣,“府裡下人也該管管了,但揚湯止沸,不如去薪,此事由寶玉引起,下人便是不說,心裡能不多想嗎?你是做父親的,合該管教管教寶玉,總這麼犟著成什麼樣子?”

賈政心裡嗬嗬,寶玉不行就是不行,勸能有什麼用。

再說了,什麼就‘揚湯止沸,不如去薪’?叫他說這“薪”就是下人沒規矩!不管主子怎麼樣,下人都不該議論,更不該傳到外頭去。怎的到了賈母嘴裡,竟成了為了不叫下人議論,主子就不要做錯事了?沒這個道理!向來隻有奴才討好主子,哪有主子遷就奴才的?他養的是下人,不是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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