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崽崽
結婚三周年紀念日,忙碌近半年沒怎麼休過假的趙景川請假開車帶書黎去周邊的海邊城市呆了兩天。
他們提前訂好了酒店,是靠近海灘的海景房，一下車就幸運地欣賞到了晚間日落的美景。
書黎肚子還不餓，不著急吃晚飯。
她心情極好地拉著趙景川的手，走去沙灘上玩耍。
夏天,天氣炎熱。
書黎乾脆赤腳踩進不深不淺的海水裡,享受著傍晚這悠閒又治愈的一刻。
趙景川看她這麼開心，內心尤為愧疚,陪她走在淺灘上，心疼道：“這半年工作太忙,不像以前，沒怎麼顧及到你。尤其是晚上值班變多了,總是不在家,一個人在家無不無聊啊，書黎？”
書黎扭頭看他，笑著問：“你要我說實話嗎？”
“你說。”他點頭,語氣溫淡道,“我想聽實話。”
“肯定會無聊啊,隻有芒果在家陪著我。但是……”書黎撇了撇嘴，看向遠處如油畫般晚霞漫天的景色,低歎道,“沒事啦,我知道這一年對你來說很重要。我不是這麼無理取鬨的人,你的生活裡不僅有我,還有你的工作，你的理想，你的目標……我真沒感到委屈。再說了,你不工作的時候幾乎都在家陪著我呀，這有什麼的。”
“就怕你多想。”趙景川把衣服墊在地上，讓她坐下去歇會兒，而自己隨意往沙子上坐，“回去後我申請一下工作時間調換，儘量不跟你的休息時間撞在一起，多陪陪你。”
書黎愣了下，抱著他胳膊，熟稔地撒嬌：“你真好！”
女人就是這樣，嘴上說著體諒、不在意，心裡其實在意得不得了。
她說了那一番話之後，趙景川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去忙他的工作，維持現狀就好。但他並沒有，依舊為她努力尋找解決辦法，目的隻是為了多陪陪她。
書黎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動，兩年過去，趙景川對她還跟以前一樣好。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玩弄著腳邊的沙子，看著附近嬉鬨亂跑的小孩兒，再想到她們結婚幾年似乎已經歲數不小的事兒，突然萌生出了一個想法。
剛結婚的那一年，她跟趙景川說過，近兩年不想要小孩兒，更想跟他待一起，好好地過二人世界。
如今眼看趙景川已經三十歲了，書黎對小孩兒並不排斥，她是挺想跟他生個孩子的，今年或許是個好時機。
但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書黎有想法，也不能單靠她一個人去完成。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提起這件事兒，或者問問他意見，低頭糾結了半天，委婉地問了他一個問題：“最近，媽有沒有催你啊？”
“催什麼？”趙景川的注意力在對麵蹲在地上拿沙子堆城堡的小女孩兒身上，當下沒反應過來她說什麼。
“就平時一直在催的啊。”書黎乾脆直白地說出來，“寶寶。”
“最近？”趙景川說，“少了。估計是催多了見我們也沒什麼想法，他們年紀大了就懶得管了。”
“哦。”書黎跟著笑，咬了下唇，試探地問，“那……你有想法嗎？”
趙景川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明白她的意思，側眸看她一眼問：“你怎麼了？”
“沒怎麼。”書黎有點尷尬地低下頭，“……就問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仔細思考這個問題，緊接著認真地跟她說：“我的想法不重要，最主要是你的想法，你要是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跟我說，我們可以認真談談。”
“怎麼就不重要了？”結婚三年，與他討論問題，書黎早就沒了之前那份拘謹，她扭頭不解地反問過去，“我們要是生了小孩兒，你不是孩子爸爸嗎？為什麼你的想法不重要？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如果隻是我一個人想要，那我乾脆不要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景川發覺自己說話有了歧義，耐心對她解釋道，“我的意思隻是我不會強迫你，或者像爸媽那樣去催你，生不生由你來決定。如果你想要，我肯定願意，但如果你不想，那我也沒有意見，懂嗎？”
“所以，你到底想不想啊？”書黎近距離地盯著他，看著他，想看穿他的心思，看看他到底有沒有想法，“我知道決定在我，但我下這個決定，很大程度取決於你的態度。”
“想聽真話？”與方才類似的問話，趙景川返還給她。
“想。”書黎點頭，認真且正式地問他，“你實話告訴我，就現在，你到底想不想？”
書黎這麼堅決地想要他的態度，趙景川知道她肯定是有了想法才問的，不然這樣的話題隻會讓她不耐煩。
因此，他也知道他的回答決定了他們接下來到底要不要開始備孕。
這仿佛是一個難以回答且需要認真考慮的問題，他思考了很長時間，直到在他們附近玩耍過家家的小孩兒們都散了，書黎才等到他的答案。
他說他是想的，但在此之前必須好好準備，不要匆忙地去做這件事兒。
……醫生不愧是醫生。
書黎不理解他所認為的“匆忙”到底是怎樣的“匆忙”，她認為他們結婚了三年，目前感情穩定，工作也穩定，已經很具備生寶寶的條件了，哪裡匆忙了？
不管怎樣，得到他“想要”的回答，書黎還是有點開心，至少知道他是有這個意願的。
他們沒有因此出現分歧。
書黎勾唇淡笑著問：“我身體很好啊，有什麼問題？”
他回答：“過陣子來醫院檢查一下。”
書黎不爽地看他：“你不會是為了騙我去醫院檢查，才說想要孩子的吧？我年初檢查過了，需要檢查得這麼頻繁嗎？”
“這一次不一樣。”趙景川說，“孕前檢查。”
書黎麵對他說出來的四個字一臉窘然，皺眉道：“還有這種項目？不行，太尷尬了，不檢查也沒事的吧？你這是準備讓醫院裡的人都知道你準備要孩子了是嗎？到時候會有很多人議論你的！”
“喊我去婚檢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被議論啊？”趙景川似完全無所謂，坦然地說，“合法夫妻要孩子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嗎？”
“好吧。”書黎說不過他，又實在不想去，“不去不行嗎？”
“不行。”
書黎雖無奈，但也知道他是為了她好。
肚子有點餓了，她起身挽著他的胳膊去附近的海鮮餐廳吃飯，妥協道：“行行行，聽你的，都聽你的。等你安排。”
***
來海邊度假，書黎最喜歡吃的就是海鮮。
這邊的海鮮比其他地方便宜，同樣的價錢能吃到更多，本地人做菜也更好吃更有味道。
走進去入了位，老板拿來菜單。
趙景川讓書黎來點，她看著菜單竟然不知道點什麼才好，看著圖片每個都想吃，但又不可能全點下來。
最後，她點了一份花螺、檸檬生蠔、皮皮蝦，再來一份大閘蟹就收手了。
原本想多點一份花甲，擔心吃不完浪費，書黎沒敢下這個手。
菜上得很慢，全是現炒先做的東西。
書黎並不急，望著夜幕完全降臨黑漆漆的海邊，頗有閒心地跟趙景川繼續聊剛剛的話題。
她好奇問：“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都喜歡。”
“哪個更喜歡啊？”書黎十分討厭他這種客套的回答，追問道，“非要說一個呢？”
“女孩兒。”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書黎不帶絲毫意外地問：“為什麼啊？”
趙景川似乎想不到理由，隻是單純喜歡：“不為什麼。”
或許隻是因為喜歡書黎安靜乖巧的性格，但是又遺憾她沒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如果他們有一個女兒，那一定會很像書黎吧？
不僅長得漂亮，性格也很討巧。
趙景川一定會讓她安然長大，在滿含愛意的環境中長大成人，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肆意生長。
書黎托腮，讚同地說：“我也喜歡女孩兒。可能是我本身的職業是一位老師，在學校裡特彆喜歡那種安安靜靜的女孩子的原因吧。她們雖然很安靜，不怎麼愛表現自己，但骨子裡有股韌勁，更懂得什麼是‘堅持’，也很有自己的原則。我很欣賞這樣學生。”
天聊了一半，菜慢慢被端了上來，書黎肚子餓得咕咕叫，趙景川讓她先吃飯。
書黎討厭麻煩。
餐桌上最麻煩和容易臟手的東西，她一般最後才吃。
因此，吃飯全程，她一直沒怎麼碰桌上那一碟皮皮蝦，跟被冷落了一樣。
趙景川跟她在一起這麼多年，對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他吃飯速度比書黎快得多。
吃得差不多時，便放下筷子，戴上手套，慢悠悠地給她剝蝦殼。
書黎看著他優雅的剝蝦動作，反複欣賞了好幾分鐘，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她指了指旁邊一小蝶乾淨的蝦肉，小聲問：“這是給我剝的麼？”
“不然呢？”趙景川側眸逗她，“給外麵那隻貓剝的嗎？”
書黎瞪他一眼，隨後說聲謝謝，不客氣地用筷子吃起來。
老板做蝦的時候放了辣椒，殼都剝走了，辣味竟還這麼濃。
書黎壓根沒注意，一口咬了進去，結果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趙景川見她咳得厲害，脫下手套，倒了杯水給她。
又把紙巾遞到她麵前，不省心地走過去，拍了拍她後背，“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不是。”書黎險些淚流滿麵地說，“是太辣了，沒有準備，刺到了喉嚨。”
“好點了嗎？”
“這會兒好多了。”
喝了兩口水，喉嚨舒服了不少，她休息了會兒，繼續抓起筷子來吃。
可惜，胃口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