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蕙蘭愛惜地摸著簇新的衣裳,“娘,誰家女孩一出生就穿這麼多新衣服?”
甄臻瞥她一眼,看來洗腦之路任重道遠啊!
“當然是我們老孟家的,我們孟家女孩就要嬌養著,誰說都沒用!多穿點新衣服算什麼?以後我還要送她們去大城市上學,去國外見世麵,讓她們各個出類拔萃!”
焦蕙蘭聽得一愣一愣的,現在學校停辦了,去哪上學?出國更是想都不敢想,國外都是龍潭虎穴,還是咱們自己的地方安全。
“你看看還缺什麼,月子裡想吃什麼,都一並告訴我。”甄臻道。
婆婆買了這麼多衣物,焦蕙蘭哪裡還會缺東西?
月子裡那更沒什麼可求的,農村人沒那麼嬌氣,什麼都能吃。
當然,娘要是不反對,她想拿家裡的麵餅泡點糖水喝,要是嫌她生了丫頭片子浪費,隻吃麵餅不泡糖水也行,再退一步,粗糧也行啊!
她月子裡沒彆的就是胃口大,娘不嫌棄她浪費東西就行。
次日一早,甄臻又了一趟縣城,這次坐板車有經驗了,特地帶了個圍巾把頭包起來,說洋氣點叫巴拉克拉法帽,說通俗點就是老奶奶圍法。
車子搖搖晃晃到了縣城,甄臻去上次跟大叔約好的地方等他,原以為要等很久,誰知到那時大叔已經在等著了。
倆人來到僻靜的巷子裡,大叔低聲道:“大妹子,你終於來了!東西帶了嗎?”
“帶了!紅糖和老母雞!您看看行不行。”
紅糖是最普通的老紅糖包裝,老母雞殺好了,看雞腿肉很多,大叔很滿意。
“妹子,你這老母雞要多少錢?”
甄臻打聽過價格,母雞1塊3一斤還得要票,市麵上很難買到,黑市價格至少要翻倍吧?甄臻這隻老母雞四斤多重,就算她有意便宜,收個八九塊錢還是要的。
大叔聽到報價沉默了片刻,“妹子,紅糖呢?”
紅糖在如今就更稀罕了,8毛一斤,憑票供應,很多人家隻有過年、坐月子會買半斤紅糖。
“一斤一包,一塊五一包。”
大叔倒沒覺得貴,隻是他身上隻有十塊錢,他還想再找甄臻買兩包掛麵,這一算就不夠了。
“大妹子,我錢不夠,我能不能拿東西跟你抵?”大叔有些局促,顯然這輩子沒遇到這種窘迫的事。
甄臻倒不在乎這幾塊錢,原想說算了,可以大叔的性子恐怕不會接受。
“您想拿什麼來抵?”
“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我東西放在家裡。”
要是前世甄臻肯定不能跟他走,可這年代人人都是透明的,他大概率不敢做壞事,甄臻思忖片刻跟他去了,大叔家在一條很乾淨的巷子裡,家中擺設講究,朝北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牆上還有一些宣傳畫。
大叔給她倒了杯水,“大妹子,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
雖然知道這年頭沒有迷藥,可甄臻還是沒喝,她不習慣跟人共用杯子。
大叔從地窖裡抱出一個盒子,打開竟然是一個很素的釉麵瓷碗。
大叔拿著碗愛不釋手,卻還是狠心遞給甄臻。
“妹子,這是宋朝的瓷碗,上等好貨,我這輩子就遇到過這麼一隻。我想拿這隻碗來抵掛麵錢。”
甄臻看不懂古董,這瓷碗在她看來跟博物館裡的那些沒什麼區彆,美則美矣,卻不如炸雞誘惑力大。
大叔以為她不信,連忙說:
“妹子,這真是好東西,等世道好了你拿出來,要買多少紅糖就能買多少紅糖,我原本是舍不得的,可過不了幾天我家隻怕會被人打砸乾淨,與其被他們砸碎,倒不如把這東西送走,至少給後人留個念想。”
“你就這麼放心我?”甄臻不解。
大叔苦笑,“我哪是放心?我是沒辦法!你是村裡人,找個沒人的地方埋掉就行,不像我……”
他拎個包,拿本書,拎個菜籃子都有人盯著舉報。
這碗是拿不出去的,就算能拿出去,也容易磕著碰著,那就不值錢了。
這種東西像燙手山芋,這年頭敢要的都是打家劫舍的那幫人,尋常百姓哪敢沾一點?他是瞧著甄臻膽子大,敢出來賣東西,不是一般人,才決定把這個碗送給她。
甄臻可看不出這東西值幾個錢,好在她也不在乎那些,大叔是個文化人,她不忍心看到文化人落魄,就算不給她碗,她也會幫一把的。
甄臻想想,從麻袋裡掏出五包掛麵,一網兜雞蛋。
“大哥,我看出來你過得不容易,你家愛人住院肯定要好好吃飯的,這裡是我的一點心意,你都收下吧!就當是買這個碗了!”
大叔笑得有些感慨,誰能想最有良心的竟然是這個鄉下婦人?
雖然骨氣讓他不能接受彆人的幫助,可現狀又讓他無法拒絕,他最終是拿下了,隻是請甄臻把東西直接送去醫院,省得在家裡不安全。
甄臻賺了些錢,去供銷社走了一圈,她想買個鐵鍋。這年頭鐵鍋是稀罕物,賣的挺貴的,還好她空間裡有幾個,雖然不是名牌,卻比這時候的鍋好用多了,借著這個由頭拿出來就行。
她拎著一個麻袋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