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焦蕙蘭掌勺的,可甄臻怕把她給累著,就請了隔壁村有名的大廚。
孟老太見她站在門口,沒好氣地問:“等誰呢?脖子伸得跟大鵝似的。”
“沒什麼,現在萬事俱備,就隻卻新郎了。”甄臻笑。
“缺誰!”孟老太叫出鵝叫,聽說孟二勇到現在還沒回來,差點兩眼一黑摔過去。
眼見著吉時要到了,孟二勇終於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現身了,甄臻原以為看到的是一個難民,誰知孟二勇皮膚洗得乾乾淨淨,甚至還抹了頭油,再細看,是剛洗了頭發結冰了。
“兔崽子,死哪去了,到現在才回來!”甄臻真情實感開罵了。
孟大國衝他笑,“娘,早上就回來了,尋思著身上太臟了,就借了澡票,和二勇一起去澡堂洗了個澡,搓了背。二勇一冬天沒洗澡,身上那叫一個臟!這不,搓灰耽誤太久了,差點誤了時間。”
孟二勇:“……”
孟二勇結婚心情還是不錯的,換上大川給他借的衣服,外頭套著軍大衣,胸口彆著一朵小紅書。
“娘,我這大衣是不是有點臟?”
甄臻瞧了瞧,“嗯,絲毫沒影響你的帥氣!”
孟二勇喜滋滋的,“娘你說真的?”
“那還有假?你快到村口去接新娘子吧!家裡酒席都備好了,娘一定會幫你辦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
按照習俗由小學校長騎自行車去接新娘回來,新郎隻要在村口等著就行。
孟二勇聽到娘這麼說,心頭一熱,莫名又想起爹來。
他對爹的印象不深,他相信在這一點上兄弟三人是一樣的。
那個爹啊!隻存在在彆人口中!大家都說他爹能乾厲害!在部隊裡有職位,說他爹是人民英雄!可對於他們兄弟三人來說,爹是一年才見一次麵的陌生人。
雖然一年才見一次麵,可如今再也見不到麵又是不一樣的感受。
男人似乎隻有到成家那一刻,肩膀才能寬厚起來。
孟二勇拍拍娘的肩膀走了。
廚師需要人摘菜,村裡來幫忙的嬸子都找不到人,孟大嫂坐過去,低著頭一聲不吭地幫忙。
孟老大在外頭幫忙記賬,夫妻倆默默幫襯著,看起來挺實在的。
甄臻第一次見了這麼多親戚,累得夠嗆,好在新娘子進門,外頭熱鬨起來。
陶愛紅穿著甄臻做的紅棉襖,人還算精神,就是臉抹的跟紅屁股似的。
哎!又多了一個兒媳!
甄臻忍不住一聲長歎,她才25歲啊!
到底何德何能一下子擁有兩個兒媳!
對於今天的酒席村裡人都不抱一點期待,彆人家要結婚,都是提前一年開始養豬,好用在酒席上,孟家倒好,說結婚就結婚了,這流言蜚語自然少不了。
當然,大肚子結婚也不是稀罕事,主要是擔心酒席吃不好。
一早就有人說了:
“肯定是三熱倆涼菜,肉是沒指望了,能做點蘿卜,豆腐,白菜給你們吃,就知足吧!”
大家都認同這話,甄桂芝那德行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匆匆忙忙辦婚禮,能有什麼好吃的招待大家?
聽廚師說要上菜,眾人坐在那位置都沒挪一下。
直到隔壁村的李大廚端了四疊餅乾糕點,再把雞和魚按順序端上來,之後是四喜丸子、白菜燒肉、燒臘腸、拔絲紅薯等。
尤其那白菜燒肉的湯裡飄著油花,肥膩的五花肉冒著勾人的香味,把村民的眼都看直了。
甄桂芝這潑皮竟然備了八熱五冷,這是乾部家宴請的標準吧?
且八個熱菜多是硬菜,最後收場的竟然是熱騰騰的餃子,可把村民們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吃飯時簡直是靠搶的,村民們吃的連新娘敬酒都顧不上,陶愛紅也沒想到菜色這麼豐盛,肚子餓得咕咕叫,還得打起精神給人敬酒。
宴席過半,就有人嘀咕,說隻出了一塊禮錢是不是太少了,按照這菜色標準,一塊錢確實拿不出手。
有人暗戳戳去找記賬的,叫他加一塊錢禮金。
酒席上的飯菜一點沒剩下,毫不誇張,連湯汁都沒人用餅蘸著擦乾淨了,這可方便洗碗了。
等人走差不多了,孟老大一家留下來幫忙收拾,棚子拆掉,桌椅用具還回去,孟大嫂幫著刷碗,再有焦蕙蘭這個能乾的小田螺,家裡倒是很快收拾妥當了。
陶愛紅已經快餓暈了,焦蕙蘭端了一盆餃子進來,她塞了一嘴,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謝謝你。”
焦蕙蘭樸實地笑笑,“我又沒做什麼,肉是娘買的,麵粉也是娘買的。”
傳聞中的甄桂芝是個遠近聞名的惡婦,陶愛紅嫁過來前,趙英就交代她,到了婆家不能太軟,太好欺負就會被甄桂芝騎在頭上,得仗著肚子裡的孟家長孫,好好給婆婆立規矩。
陶愛紅覺得娘的話有點道理,可這家裡的東西都是婆婆買的,她吃人家喝人家的,指望人家養著,還有立場給婆婆立規矩?她哪有那本事!
她在娘家一直吃粗糧,過年都吃不到一頓餃子,因為娘說了,他哥斷了腿需要補身體,好吃的都要緊著她哥來。
沒想到孟家這麼窮竟然辦的起這麼好的酒席,吃得起這麼好的餃子。
陶愛紅吃了四十個餃子才堪堪半飽,見焦蕙蘭來收拾碗,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時食量不大,都是我這肚子裡的孩子想吃。”
焦蕙蘭笑笑,“懷孕後能吃是福氣,有些人家一直孕吐要六個月,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陶愛紅手放在肚子上,抿抿唇,“我娘說我這肚子裡的是男孩,男孩子食量大,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焦蕙蘭端著盤子,神色瞬間暗淡下來,娘應該很喜歡老二媳婦吧?一進門就帶了個男孫,不像她,兩胎都是女兒,有了對比,娘是不是就不喜歡她和大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