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從河東遊到河西，孟大國一個猛子消失不見了。
孟華正擔心著呢，他就從水裡鑽出來，還捉了條魚上來。
“老三，接住了！”孟大國把魚扔上岸。
孟華用衣服兜了個正著。
兄弟倆又借彆人的工具捉了幾條魚，孟二勇就拎著水桶拿著網子過來了。
孟二勇敏感地察覺到這倆人不對勁，早上出門時還不太熟來著，怎麼去了趟養豬場就這麼黏糊惡心了？
孟二勇戒備地瞥了他們兩眼，這倆人湊到一起去，該不會說他壞話，想排擠他吧？
也不是沒這可能，小時候他倆關係就好，他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
大哥跟他不親，小弟也跟他不親，他翻了幾次《三國》學了點計謀，就暗戳戳離間他倆，後來孟大國果然對孟華不親了，他暗暗高興，覺得是自己的計謀起效果了，有幾年還受過良心譴責，懷疑自己是不是過火了點。
誰曾想，這倆人又好起來了？這是真當他是空氣啊？
孟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就趴在孟大國耳邊說了幾句，引得孟大國哈哈大笑。
孟二勇湊過去，狐疑道：“你倆說什麼呢？”
孟華挑眉，“秘密，不告訴你！”
孟二勇那叫一個氣。
兄弟三人拎了滿滿一桶魚，還網了些河蝦上來。
甄臻把魚蝦倒在水桶裡。
大壩放水時的魚蝦都不太好吃，但是這年頭講究不了這麼多，有吃的就不錯了，她做菜又舍得放油，調料也管夠，再有程素這個女主的烹飪金手指，絕對難吃不了。
晚上孟招弟煮了豬食，掃了院子，程素就把剛捉的魚蝦做成小魚鍋貼，按照甄臻要求，用的是玉米麵和紅薯麵，在鐵鍋四周貼一圈小餅子，真是地道的農家菜了。
怕不夠吃，甄臻又去後院摘了幾個西紅柿，做了西紅柿炒蛋。
家裡雞多了，雞蛋管夠，做出來的西紅柿炒蛋，雞蛋比西紅柿還多。
又做了青筍炒肉絲和炒空心菜，這些小菜都是在煤爐子上炒出來的，上個月甄臻剛從趙美蘭那買了一口新鍋回來，炒菜是很方便的。
隻是煤爐需要用煤球，煤球的成本比木柴要高，家裡還是以大鐵鍋為主。
這一頓飯每個人都吃的滿足，尤其是孟華，在學校早就饞家裡這口菜了，吃飯時難免狼吞虎咽的，把孟大國看心疼了，心說他弟在學校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看把孩子給餓的。
孟招弟在孟家吃飽了才回去，從前張巧紅都說她不如孟來弟好看，所有人都認同這一點。
如今她吃飽了飯，臉上圓潤有肉了，竟隱隱有種長開的感覺。
今早她嬸奶奶還說她這是女大十八變了。
孟招弟自然是高興的，走路時步子都勤快不少。
孟來弟在屋裡看到她回來，牙咬得咯吱響，次日她就跑去甄臻麵前。
“嬸奶奶，我也要跟你讀書。”孟來弟咬牙道。
上次她去隔壁村找蘇秀，被她奶知道後，狠狠打了一頓，老實了幾個月，老毛病又犯了。
甄臻沒好氣地瞥她一眼，“沒空。”
孟來弟不開心了，“你怎麼就沒空？你都有空教孟招弟，就不能教教我嗎？我也想考大學！”
甄臻半點都不信，就孟來弟這性子，十分鐘都坐不住，還想考大學？
孟來弟今年周歲十二，虛歲十四了，這年頭女生來大姨媽普遍偏晚，孟來弟去年來了大姨媽，在同齡人中算早的了。
她穿著打扮變了很多，走路也扭扭捏捏的，遇見條件好的男生，還會衝人家拋媚眼。
甄臻都碰見好幾次了，就彆提張巧紅了。
張巧紅氣的不輕，村裡人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孟來弟這做派實在丟人，叫她臊得都沒臉見人了。
張巧紅拿柳條打過好幾次，柳條打斷過好幾根，孟來弟卻從不悔改。
這性子能是真心想學習的？
要麼是想來甄臻這混吃混喝，要麼想打算鍍鍍金好找個好人家嫁了。
萬一在她這鬨出什麼事來，她可伺候不起。
甄臻很不客氣地撩了她一眼，“我有沒有空還得跟你請示不成？”
孟來弟叫她說的一氣，氣衝衝跑了。
西瓜上市了，甄臻騎著自行車去鎮上買了一麻袋西瓜回來，回家放在水缸裡冰鎮著，四個孩子最喜歡吃西瓜，甄臻一人切了一塊，村裡來找他們玩的孩子見了，都躲在門外偷看。
西瓜也不便宜，誰家能天天這麼吃？
大丫家就天天吃西瓜，他們都覺得大丫阿奶真好，什麼都給買。
都是同村的，甄臻也不至於小氣，一人切了一小塊分給他們，再多就沒有了。
孩子們吃了西瓜都挺高興的，連西瓜皮都啃得乾乾淨淨。
“大丫，你阿奶對你真好，回回給你買這麼大的西瓜，你可真幸福。”大旺說。
大丫不知道幸福這個詞是什麼含義，但她能體會到，她阿奶對她是真好。
“謝謝，我也覺得很幸福，大旺你幸福嗎？”大丫問。
大旺搖頭，“我娘整天叫我舔碗底，我不幸福。”
大丫覺得大旺很可憐，就給了大旺一塊糖。
“我阿奶說心情不好吃塊糖就好了。”
大旺扒開糖塞進嘴裡，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迸開，心情果然好起來了。
孟華這次依舊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倒賣，甄臻抽空帶他去了趟縣城，趙美蘭有一陣子沒見到她，以為她是忙夏收去了，乍一見到她人，很是驚訝。
一是覺得她膚色一點沒變，是個不種地的主。
二是驚訝孟華的長相，這跟甄大姐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趙美蘭就笑道：“我家男人猜了老半天你們倆的關係，一會猜外甥，一會猜母子，一會猜姐弟。要我說他可夠離譜的，你倆這長相一看就是母子倆。”
甄臻原想扯謊來著，沒想到第一眼就叫她識破了。
“怎麼看出來的？”
“這還用看嘛？當然是當媽的直覺了。甄大姐，不是我說，你這兒子也太俊了點，這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趙美蘭越看越覺得孟華不是這小地方能留住的，這孩子眉眼間的氣質太鮮明了，“姐，你家孩子有對象了沒？”
孟華上大學後，村裡有不少人想給他介紹對象，倒不是他們異想天開，這年頭結婚都是父母之命，孟華又孝順，隻要討好甄臻這個當娘的，還怕孟華不答應？
有不少老娘們攛掇閨女去孟家乾農活，學張翠花當年追大國爹那一套。
都叫甄臻給攆走了。
甄臻笑著搖頭，“他還沒那意思，我也想多留他幾年。”
趙美蘭一聽說孟華沒對象就激動了。
“姐，你家孩子有二十了吧？能找對象了！我家有個親戚，孩子她爹是縣裡的二把手，家世背景都不錯，模樣也漂亮，跟你家孟華很般配，你要是沒意見，我給倆孩子安排見一見，萬一倆孩子就看對眼了呢？”
甄臻也不好替孟華做主，就看向他，“你怎麼想？”
孟華搖頭，神色不改，“男人先立業再成家，我還在讀書，不急著找對象。”
趙美蘭愣了愣，縣裡的二把手老丈人都看不上，這人是太傻還是太精明？
甄臻笑了笑，把絲巾遞給趙美蘭，“叫你來看貨，不是介紹對象來著。”
趙美蘭回過神笑了笑，這批貨沒得挑，款式質感都相當不錯，種類比起去年隻多不少，但都是緊俏貨，縣城這邊物資缺乏，除了日常吃喝的那些東西，真是要什麼沒什麼。
孟華帶來的這批貨，根本不愁賣。
這批貨她一倒手就能賺上百塊，可她還是有些失落。
孟華多出色的人，要是能介紹給她家親戚，不是兩邊都做了人情？
可惜這孩子眼光太高，日後應該也不好掌控，不介紹給她家親戚也是明智的決定了。
孟華靠這批貨賺了兩百多，就買了兩包桃酥上門看他二舅。
甄臻也很久沒見到甄二哥了，他兒媳王玲又懷上了，這胎是個男孩，甄向陽好久沒做爸爸了，很高興，見到孟華回來就叫王玲炒了幾個菜，招待他們一家喝幾杯。
甄臻沒喝，孟華被灌了不少酒。
甄二哥嗞了口酒，“我外甥放假知道來看我，我這當舅的心裡彆提有多舒坦。”
孟華跟他聊了幾句，又說了在京大的生活，每天上哪些課，看哪些書，跟同學進行了哪些課外活動，英文如何趕上的雲雲。
甄二哥就是教育工作者，邊聽邊給他一些建議。
孟華都是認真聽著的。
夏天天黑的晚，甄臻騎著車帶著三兒子回村時，天還沒完全黑，她剛支好車，張翠花就過來了。
“桂芝，村裡出事了。”
甄臻看向他，摘了草帽，“什麼事？”
“那個知青殷雪還記得嗎？就住在孟義家的那個，她被人推下山崖了！”
甄臻心裡咯噔一跳，日子過得太順，她都忘了書中還有這個劇情，女配殷雪失蹤，女主成了第一嫌疑人，最終被虐文男主親手送進監獄。
愛她就送她坐牢，男主彆的不行，這一點卻做的很好。
甄臻把草帽掛在車把上，跟在張翠花身後去了殷雪失蹤的山崖邊。
壩頭村多山，附近有很多野崖，此次她失蹤的地方在壩頭村的後山。
月亮高懸，山間的夜晚很是吵鬨，甄臻到時李德成正在搜查。
月光下，程素紅著眼，無助地站在山崖邊，眼淚直流。
“德叔，”甄臻道。
李德成點頭，程素見了她再也憋不住，哭著衝上來抱住她。
“甄大娘！”
甄臻拍拍她的肩膀，看向李德成，“德叔，我聽說這裡出事了？程知青一直住在我家，我也算是她半個家人了，就想過來看看。”
李德成頷首，指著地上一隻鞋說：
“殷知青墜崖了，現場隻有程知青的一隻鞋，殷知青和程知青一向不對付，大家都說是程知青把人推下去了。”
也不怪李德成懷疑，今天下午壩頭村下了一場太陽雨，山上被雨水打濕，道路難走，現場卻隻有兩個人的腳印，其中一個就是程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