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兒童——媽媽真是為你好02(1 / 2)

警車沒過多久, 就到了謝家的家門口。

下來的是一名中年男警察、一名年輕男警和一名年輕女警。

年輕女警一瞧見被葉梨抱著的謝蘆花,就鬆了口氣:“謝天謝地,我當時就看著這孩子不對勁, 不像是報假警,但孩子找不到, 我們當時就隻能走了。”

謝天謝地, 這孩子還是有親媽護著, 能再次報警。

就算是鬨出事的是三個未成年人, 還是不需要承擔任何刑事責任年齡的不滿14周歲的孩子,法律暫時無法對他們進行任何處罰, 但也要相信警局嘛。

這種事情, 出的多了,他們將報告提交上去, 遲早會修改這方麵的法律。

——新國建立還不到百年, 信息社會的發展卻無法阻擋, 新國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從前不以為是事情的漏洞,也是有可能的。

他們能做的, 隻能是及時發現漏洞, 用數據告訴上麵,該修改法律了。

儘管這些數據背後,是一樁樁的讓人近乎崩潰無奈的案件, 但法律的進步,總是需要時間和代價,這也是他們警察最無奈的地方。

謝蘆花這才從葉梨懷裡探出頭來, 認真看著年輕女警,道:“姐姐,我沒有洗澡,也沒去過廁所。”

來的幾個警察都是一愣,心道,重新立法,果然是該勢在必行的。

那些小畜生為什麼敢做這種事情?還不是認準了自己年齡不到,不必承擔刑事責任?而若是換了個十幾年前的姑娘遇到這件事,怎麼可能不嫌棄臟,然後洗澡?

眼前這個小姑娘,她經曆了這種事情,能不惡心嗎?可她偏偏忍耐住了。

不洗澡,連廁所都不去,這就是要留存證據。

葉梨也看了謝蘆花一眼。

這個小姑娘,顯然並不是那種軟弱如白蓮花的姑娘,更不是遇到這樣的惡心事,就會自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高的孩子。謝蘆花最後會走上自殺的路,顯見是她的家庭,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葉梨又道:“不知道能不能先帶孩子去醫院檢查,還有,”她頓了頓,“我原本想給她買……藥的,但是,不知道現在給她吃藥,會不會影響檢查,就沒吃。”

所以,能分出個警察來,先帶著她們去醫院檢查嗎?

那女警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說的避|孕藥。這種藥,也是一定時間內吃才有用的。

這孩子遭了這麼大的罪,要是忘了吃藥,再懷孕了……那才是真糟心。

她立馬去看那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就道:“小馬你帶著她們先去醫院檢查,路上給她們做口供。”

小馬也就是那個女警,立刻點頭稱是。

到了警車旁,才發覺車上還有一個三十幾歲的男警。

一路上做口供,謝蘆花都是縮在葉梨的懷裡的,但是,女警的每個問題,包括是那三個畜生的那些侮辱性的言語、舉動,最後是到了哪一步什麼的,謝蘆花都回答了。她回答的非常認真,也非常冷靜。

那三十幾歲的男警不禁在後視鏡裡看了謝蘆花一眼。

謝蘆花立刻察覺到了,尖聲道:“你乾嘛這麼看我一眼?是覺得這是我的錯嗎?還是覺得,我這麼冷靜,沒有哭鬨或是精神失常,就受到的傷害不夠大?你是不是還在想,是不是真的一個巴掌拍不響?那三個畜生有錯,我這個受害者也有錯?”

那三十幾歲的男警心裡還真是這樣想過,可現在看小姑娘這副模樣,再看小姑娘的媽媽,也正冷冷的看著自己,立刻道:“不,不,我就是瞥了一眼,沒有任何含義,你們繼續,繼續。”

葉梨拍了拍謝蘆花的後背,安撫著雙眼通紅要炸毛的小姑娘,緩緩道:“被狗咬了一口而已,我們現在想做的,就是想要那隻狗和養出這樣的狗的人,可以受到懲罰。而我的閨女,是完全沒有錯的。”

信息時代,那些小畜生可以因為了解法律,而弄出這樣的事情來,如果不是謝蘆花天生不是個軟和性子,說不得,他們還真能成功了,並且會性|侵受害者很長一段時間;同樣的,謝蘆花也可以因著知道被侵害後要保留證據,好起訴嫌犯。這種信息,終究是相互的。

但那名男警剛剛的眼神,的確讓人很不舒服就是了。

就算是沒有惡意,可那丁點的懷疑,就足夠讓一個剛剛收到傷害的小姑娘,因此而敏感難受。

女警也發現了這一點,就繼續詢問謝蘆花,不但是要詢問謝蘆花那天的具體情形,還要詢問謝蘆花……和那三個人間渣滓之間,從前有沒有彆的交集。

這也不是個好話題。

但女警也沒辦法,這些都是該詢問的,試圖尋找犯罪理由。

謝蘆花道:“我們是一個學校的,我跟那個瘦高個喬思文是一個班級的,另外兩個和我是同級,不是一個班,他們跟喬思文關係好,就經常來我們班級上來。還對著我們班上提前發育的女生吹口哨。”

謝蘆花才13歲,她沒有手機,但身邊的同學有。同學會跟她一起看手機,還會邀請她去家裡玩電腦,哪怕是同學玩,她看著呢,同學心裡想著,謝蘆花在家裡就要做家務和農活,她把謝蘆花給叫出來玩了,謝蘆花就不用乾那麼多活了。謝蘆花也是承情的。

接觸的信息多了,這個時代,也不是過去那種開口不能提“性”的時代了,謝蘆花自己又是個敏感性子,自然能察覺的到,那三個男生,最開始目光就十分不善,尤其他們的目光,大多落在那些較早發育的女生身上。

謝蘆花發育的早,人也長得好看,但是,爺奶和叔嬸,他們是不會注意到她的發育,又或者,他們注意到了,但並不想為了謝蘆花再花一分錢,給她買青春期的內衣遮掩一下。

而謝蘆花的父母……謝寶柱就不必說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唯獨對兒子謝小舟看重,對二女兒謝蟾光,都隻是謝蟾光會討好奉承,成績優秀能給他臉上添光,尋常是想不到在鄉下長大的土包子大女兒的。

至於葉梨的原身,其實葉梨在接收了原身的全部記憶後,就知道原身後來之所以後悔,希望任務者能來幫她拯救謝蘆花,大約,最心疼的不是謝蘆花,而是她的另外兩個兒女。

十個手指有長短,原身的確是愛著大女兒謝蘆花的,但她顯然更愛自己的兒子謝小舟和二女兒謝蟾光。

這樣的一個媽媽,在省城要沒日沒夜的工作,還要照顧在家裡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丈夫和一雙兒女,怎麼可能會想到在鄉下的女兒13歲了,身體發育了,需要一些女孩子需要的內衣和物件兒?尤其是之前還是大夏天的,青春期的女孩子,至少也是要穿一件小背心的。

但謝蘆花沒有,偏她身材發育的最好。

最要命的是,謝蘆花被發育遲緩的女同學提醒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一點。

這時候,謝蘆花早就被盯上了。她大夏天的也穿著T恤加襯衫。謝家男人看到了,都覺得她傻,女人看到了,嗤笑一聲,但也沒人提起要幫她買內衣,或者說是跟謝蘆花的媽媽說一聲。

謝蘆花手上沒有零花錢,也沒有手機,父母不聯係她,隻聯係爺爺奶奶和叔叔嬸嬸,不跟她說話,她便也倔強的硬撐著。知道那幾個小子壞,但沒想到,他們還能壞到這種程度。

謝蘆花到了此時,就不肯落淚了,瞪大眼睛跟女警繼續說了起來。

年輕女警心裡憐惜,對於那三個小畜生,也越發的厭惡,心裡想著,如今法律的最大懲治範圍內,對不滿14周歲的少年,最嚴重的懲罰是什麼呢?

等到想完,女警心中愕然,麵上卻不敢表露。

法律滯後,信息時代發展迅猛,青少年犯罪提前化,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這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女警想到的,那三個傷害小姑娘的未成年,至多是被收容教養3年,最大的一個,那時才16歲,被放出來後,依舊是未成年。

依舊是可以被法律原諒的年紀。

他們還可以繼續犯罪,被輕判或是免於處罰。

女警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心道,若是這母女兩個願意,這件事公開,推動立法就好了。

可是……

哪裡舍得呢?

彆說這小姑娘的媽媽一定不舍得,就是她這個外人,也是不舍得謝蘆花這件事被公開後,謝蘆花可能受到的傷害。

甚至是,這件事是發生在村子裡的,女警彆看工作沒兩年,見識可不少,是真的見過留守兒童受到侵犯,但礙於村子裡的顏麵和輩分,弄到最後,孩子的父母就隻能打著“為孩子好”的名義,把這件事情給壓了下去,跟對方索要一筆錢,帶著孩子離開村子。

這還算是好的,至少做父母的,還知道收了錢後,帶孩子換一個地方生存,心理上和身體上的傷害,或許能有徹底恢複的一天。

有些做父母的,明知道孩子是在村子裡受到傷害的,打著不想把事情鬨大,和擔心孩子以後被人指指點點的名義,跟侵害人索要一大筆錢後,卻不會帶走孩子,依舊讓孩子在有著傷害她的惡魔的地方住著,那才叫惡心人。

偏偏他們這些做人民JC的,對這些,反而毫無辦法。

女警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小女孩,曾經就因為這個“為你好”,而被耽擱了下來,一直沒能報警。

話不多說,一行人很快到了醫院,有警察在,又是做到的這樣的檢查,醫院的醫生設備很快就位,對謝蘆花進行仔細檢查和證據留存。

女警留下那個男警跟著,她自己幫著葉梨去給謝蘆花買避|孕藥去了。

葉梨把錢給她,才肯教她幫忙。

醫院的醫生護士,如今素質也都提高了很多,並不會多說什麼,隻安靜的幫謝蘆花進行檢查和拍照取證。

葉梨就在一邊看著。

末了醫生拿下口罩,示意葉梨和那名男警一起出去,對二人道:“證據保存的不錯,小姑娘沒有洗澡換衣服,也沒有……這其實是不幸之中的萬幸,QJ罪是沒跑了,可以放心把罪犯給抓捕歸案,至少也能關個20年吧。”

葉梨麵無表情。

那男警有些尷尬,兩隻手對著醫生比了個是14,醫生一愣,神色極其難看。

未成年的孩子,受到法律在一定範圍內的寬宥和保護,這是應該的。

可是,如果他們的思想和身體都太過早熟,對著同樣未成年的孩子,犯下了都可以被判死刑的罪行呢?

被傷害的未成年孩子,何其可憐可悲?

法律保護了傷害他們的未成年孩子,那麼,誰來保護這些受到了未成年傷害的同樣未成年的孩子呢?

正義、公平,又在何處?

這家醫院是縣城裡最好的醫院,經常有記者蹲點,這時候果然就有記者衝了過來,想要拍照。

葉梨心說,這也不知是自己聞著味照過來的,還是被人用狗骨頭給引過來的。

這種事情,她們自己沒有找記者,記者就自己照過來了,謝蘆花躺在病床上剛被推出來,那記者就要對著謝蘆花的臉拍。

葉梨驀地拿包遮住謝蘆花的臉,然後才看那個記者,將那個記者的一張臉,給看了個清清楚楚,道:“我記住你的臉了,你敢曝光我女兒的長相,我就敢曝光你的長相。”

那記者一愣,嗤笑一聲,就要繼續拍謝蘆花的臉,那名男警反應了過來,立刻攔阻。這時候那名女警也過來了,那記者一見人多,這才不甘心的逃跑了。

葉梨卻是拿著報告,對那名女警道:“不能這樣住著了。蘆花彆看瞧著鎮靜,其實心裡難受的很。咱們縣城裡麵,就這家醫院最好,我們老家那些人,肯定是能想到這裡。

謝家那些人想要錢,那三個小畜生的家裡想要小畜生能回家,是必然會找來的。他們找來了,就會讓蘆花心裡難受。所以,我想帶孩子換一個城市,換一家醫院。到時候,我去換了手機號,隻跟您聯係。”

女警一怔,心裡轉了轉,知道這是真的不想要把事情給鬨得太大,想要保護孩子。

雖然現在有人想要公道,喜歡聯係媒體,把事情鬨得很大,但是,眼前這位媽媽,顯見是想要儘可能的護著自己的女兒的。

女警道:“您等等,我要跟我們頭兒請示一下。”

其實最好不要這樣。畢竟,還有很多細節,需要跟受害者具體詢問。

但是,那邊的中年男警聽到這邊說,有記者過來了,還怕那三家人跑來尋受害者的麻煩,而且,謝家自己就不齊心,受害者的媽媽要追究到底,但受害者的爸爸和爺奶等長輩,他們卻是想要錢的。

萬一這母女兩個被說動了,那他們豈不是更白忙一場了?

他們能做警察,自然還是希望受害者能得到公正,而不是被金錢買通,毀掉正義,讓那些猖狂者以為,有錢就可為所欲為,心中更無正義和畏懼。

中年男警又沉吟了一會,才道:“那小馬你具體問問,她們要去哪家醫院,最好是彆去的太遠,方便能咱們到時候去問話。”

葉梨還真沒打算去太遠的地方,她表示要去隔壁市的一家區醫院,因著她剛剛上網查了查,那家醫院附近有好幾家心理診所,想帶孩子過去。

女警就道:“那也好。”

葉梨就去給謝蘆花辦理了轉院手續。

謝蘆花顯然是個堅強又聰明的女孩子,所以,即便再遭受那種痛苦時,她也最大程度的保護了自己,並沒有受太重的傷。就是腦袋上被最初砸了一下,開了瓢,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反抗傷,下|體|撕|裂,但沒有特彆嚴重。她還能繼續撐一些時候。

醫院給配合拍了證據後,就給上了藥,打了點滴,現在要走,也不是不行,就是會辛苦些。

謝蘆花道:“我不怕辛苦。”

她看了一眼媽媽,其實是擔心,謝家人來了,會勸說的媽媽改變主意,不能支持她繼續打官司了。

甚至今天媽媽的這些行為,已經讓她很意外了。她顯然沒想到,從前那個並不怎麼將她放在心上的媽媽,會為了她,做到現在這種程度。

葉梨心說,這還真是個聰明又堅強的小姑娘。

母女二人很快離開了桐花縣,去了隔壁的縣城的某個區醫院。

因為是桐花縣的警察跟著去的,所以,那邊區醫院知道了小姑娘遭的罪,也知道要保護好小姑娘,就專門給安排了一間單人病房,病房裡還專門放了一張架子床,可以給陪床的人住。

葉梨看著這樣的安排,就摸了摸如今滿身是刺的謝蘆花的腦袋:“瞧,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謝蘆花並不說話。

是的,這世上是有好人的,但是,她並沒有那個運氣,在她最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碰上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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